曾銳聞言自然是有些納悶,自己這剛回來兩天發現雖然罪州的大環境裏草木皆兵氣氛十分緊張,可自家血色可是一切井然有序除了資金稍有些緊張外并沒有發現什麽問題,可到了易達這兒怎麽就有問題已經迫在眉睫不得不處理了呢。
待曾銳聽易達将事情全部說完之後,曾銳才明白原來在打造城外城時最早預想會出現的問題,最終還是不可避免的出現了。
建城外城自成一派,本就是意在不受罪州的管轄爲那些沒能入城的百姓們提供一個歇腳的地方。最好能發展成爲一個大的集市這樣也能讓血色的兄弟們真正擁有一塊屬于自己的地盤,而不是一天到晚需要看旁人的臉色行事。
原本設想是好的,遠方前來的商販不用進城便可以達成交易,既便捷又實惠,少交了入城的費用也少了很多條條框框。至于這城外城入駐商販的事情曾銳倒是一點也不擔心,因爲罪州最不值錢的便是人命,商人重利自然是唯利是圖,能賺錢就能夠豁的出去。
罪州城内随便一家不起眼的小鋪子每年的租金都夠在這城外砌一座大房子還連帶着不小的院落了。至于風險?又想賺大錢,又想要少出本錢,那怎麽可能沒有風險。相比之下,血色的能力在罪州城裏也算是人人皆知,明眼人随意一掃便知道這是一本萬利的買賣爲什麽不能摻和。
可這說的都是對于血色和罪州以及罪州附近的郡縣鄉野等百姓的好處,可這世上總不能做一件事對所有人都是好事吧。至少,你血色在罪州城外再建一小城,那讓整日來在這罪州城十裏八鄉四處遊蕩欺壓鄉裏,殺人放火無惡不作的馬匪山賊又該如何自處呢?
曾銳這城外城一建起,馬匪和山賊差不多都可以喝西北風去了。人家在這罪州城外縱橫了多年,你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崽子帶着一幫同樣不怕死的年輕人就要來搶自己的飯碗這是何道理?更何況,這事兒在馬匪看來已經不是單純的搶飯碗的事情了,你這一過來不讓大家吃飯也就罷了,還硬生生把大家的飯碗砸的稀碎,這是可忍孰不可忍呐,馬匪山賊同樣也有尊嚴也要面子呐!
退一萬步說,你血色來罪州城外之前,這兒的馬匪山賊不能說一個個養的膘肥馬壯但至少也能混個溫飽呐!血色這一來了,他們就好比是那天公不作美讓這作物收成不好的莊稼漢,唯有望天哭泣啊!俗說話說的好,擋人财路如同殺人父母,若是性格溫順之輩也做不了山賊馬匪之流,他們就算明知不敵血色也必然會要上來試一試,因爲這既是爲了保住面子和飯碗,更是爲了能夠繼續生活下去,所以他們同樣也不得不拼了。
更何況,這罪州城外可算是山賊馬匪的溫床,多年來罪州城城防便一直僅僅是守護罪州城的安全,不同于其他各州還分設大軍保境安民,各地還有廂軍守護一方百姓,這罪州可是什麽都沒有的。那山賊馬匪自然是橫行無忌無法無天,可以自己想怎麽樣就怎麽樣也無人能夠組織,所以論山賊馬匪的總署在罪州城外的是格外大。
很難相信就罪州城外這一片荒涼當真是一個地廣人稀的狀況下竟然能夠養活上千号稱得上是兵強馬壯的山賊馬匪之類的流寇。這其實何嘗又不是一種諷刺?百姓們民不聊生,亂匪們卻安居樂業。
這城外城的項目名義上是易達在負責,但其實真正每天都紮根在城外城監督檢查的其實是林兵林衛兩兄弟,幾乎是輪崗式的一人守着一個休息,基本不離開營地,有什麽問題就理解解決。這也是曾銳對于棍爺這一夥人格外喜歡這兩兄弟的原因,先不論做事能力如何,至少人家足夠用心呐,交代的任務能夠用心去做,沒有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或是陽奉陰違這等影響了上傳下達的問題存在就是就好的了。
更何況這兩兄弟雖然跟着棍爺的時候稍有些木讷也不是那種喜歡展現自己的人,可自從矮子裏頭拔将軍把這兩兄弟選了出來之後,他們做的事情就極少讓大家失望了。會的努力做好,不會的用心學習,有這樣的人存在何愁血色不會逐步壯大走上頂峰呢?
而這一次正是林衛在營地内四處巡視時,突然遠方三騎穿着墨色大袍連面部也系着面巾把自己裹着個嚴嚴實實的男人向營地沖了過來。
林衛站在營地最前方,沒有動過要通知其他人警戒的念頭,在他看來就尋常還真不一定能比得過自己。
待三騎臨近林衛定睛一看,才發現這三人腰間皆是挎着長長的馬刀,想來便是這罪州城外的馬匪吧。
三騎在林衛面對丈許的距離勒住了缰繩,還沒等林衛開口便率先問道:“你就是這營地管事的?”
跟着面巾說話有些含糊不清,林衛聽聞皺着眉頭但肯定不會是因爲沒聽清,多半是這馬匪态度有些狂妄惹得衛爺不高興了。
見林衛半天未搭話,三騎之中說話那人從懷中掏出了一副信封丢向了林衛說道:“把我們大哥的信封交給你們這營地背後的主子,趁早!出了事兒可不是你這麽一個無名小卒擔待得起的。”
林衛聽到這樣的言語挑釁自然是怒不可遏,當下火氣上湧便想上前将這名嘴欠的馬匪給撕個細碎。可轉念一想兩國交戰尚不斬來使,自己要是在這種時候爲難一個送信的小馬匪也确實是太丢分了。
于是強壓下這股怒氣開口說道:“滾!”
那爲首的馬匪還發出了“哼”的一聲後也不再繼續挑釁,用雙腳夾了夾馬鞍處後揮舞着缰繩便離去了。
林衛雖然看不起這馬匪但對于這種對外的事情倒也不會自己做主,于是第一時間趕回了血色镖局把事情的詳細情況都說給了棍爺聽,棍爺看完了這信封又結合林衛的話這才有了還不等讓曾銳做出選擇,便要曾銳先将馬匪這事兒拿了主意再說。
信封之上的内容其實寫的很簡單,罪州城外一名馬匪頭目阿斬代表罪州城外所有吃這碗飯的兄弟向血色營地發出最後通牒,勒令五天之内必須停工。那大家的關系還是維持與往常一般,井水不犯河水大家都能混口飯吃,如果不聽勸告,七日之後必定血洗這血色城外營地,無論是血色的人還是這些工匠民夫雞犬不留!
這事兒弄的曾銳确實也有些煩躁,心道怎麽自己沒回來之前這一切都風調雨順,自己這剛一回來就忙的腳不沾地兒了。
棍爺好像也看出了曾銳的煩惱,于是難得的耐心安穩道:“說了這血色你别看着地不大,但事還真不少,七七八八的零碎事太多了。現在我說你不在的這段時日我有多忙你相信了吧?”
曾銳也不想和易達閑聊,隻想将這眼前出現的問題早解決早輕松,于是吩咐已經徹底康複的小老鼠去把這罪州城外各大排的上号的馬匪資料統統都拿過來,自己要好好分析一番才能克敵制勝了。
也得虧棍爺準備充分,似乎早就想到血色遲早會和城外這群馬匪對上,所以開戰之前便已經将馬匪的資料收集齊了,若是等到今日再來收集自然是有些來不及了,那大軍壓境自家人對敵人的情況還一無所知自然是抓瞎了。
這事兒曾銳後來還特意問過棍爺,爲什麽會将難得将這些他并不看在眼裏的馬匪資料分門别類擺放整齊。
棍爺倒是語氣自然的回答過:“原來我們走镖,挂着血色的旗子人家山賊馬匪會給我們給薄面,因爲少了我們這一趟镖,他們照樣也餓不死。人家不一定是怕我們,更多的應該算是互相個面子吧。可我們幹了城外城這個事兒,幾乎就将這城外的馬匪逼得無處可去了,官逼民反連老實勤奮的老百姓受不了壓迫都會起義造反,更何況是這些本就一個個桀骜不馴不知天高地厚的馬匪山賊呢?所以我早就知道這一天的必然到來,所以提前把這些資料準備好了,以備這不時之需。”
這也是曾銳自愧不如的地方,他到底是在這江湖上闖蕩的年頭沒有棍爺久,很多事情看的還是太過于淺顯。在他看來隻要是力量可以掃平的地方就無所畏懼,卻忽視了這世上還有着太多爲了不可或缺的利益悍不畏死敢于蚍蜉撼樹的人了。
馬匪最早時不願與血色镖局的人起沖突,隻是考慮到血色镖局相對于其他镖局個人實力要相對較高,而血色镖局的規模又比較小,并非是那種走貨不斷的镖局。既然是這樣,還不如互相給個面子,這難啃的硬骨頭不啃也罷,可到了現在雙方的利益已經到了不可調和的一種狀态了,那自然也就隻能撕破臉開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