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客臨死前說的話,不由得讓郭掌櫃陷入了沉思。像他這樣的級别還不足以得知最上層的信息,可危險就在他眼睛由不得他不重視起來。
連帶着我們心情也變得有些陰郁,鼎鑫商會算是我們起家開始最大的客戶就算是說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也不爲過。他們要是出現什麽狀況,我們勢必也會跟着倒黴。
可一切的起因經過都隻能等返回罪州之後郭掌櫃進行詢問才能得到結果了。不同于來時的歡聲笑語出了這件事後,大家都變得有些沉重了。
再距離結束前的最後一晚,我們距離罪州城可以說是近在咫尺了,就位于我們三人初到罪州時進城前住的那家客棧。
相較于剛進城那會兒,我們也勉強算得上小有所成了,用短短幾個月的時間走完了人家可能半輩子也走不出的路,可越是站的高面臨的危險和挑戰也就越是大。
我正與郭掌櫃面對面坐在房間裏談話,想從他口中聽出一些蛛絲馬迹來。說句不太地道的話,我們與商隊護衛即便稱得上過命交情可和商隊也僅僅隻是合作關系。我想如果有一天,我們受到不可抵擋的勢力侵犯時他們也未必會伸出援手。同樣,對于現在的我們而言,鼎鑫商會算是罪州城裏的參天大樹也不爲過,他們的仇家可想而知。我也害怕自己一些不經意間的舉動,将我們镖局帶向了萬劫不複。
郭掌櫃邊回憶邊述說,斷斷續續的說出了很多我不知道的消息可我畢竟不是鼎鑫商會的人,也無法分析出任何有用的線索。
鼎鑫商會像郭掌櫃這樣級别的掌櫃總共有十幾個,隻是各自分管的事情不一樣。與郭掌櫃一樣負責走南闖北四處通商的就有八個人,他們各有各的銷售渠道與進貨渠道,也分别有熟悉的镖局镖師。其他留在罪州城内的掌櫃們,則是涉及到了除三大家以外的各行各業,要不怎麽說鼎鑫商會的大老闆也是個能人呢,在三大世家的夾縫中求生存也愣是讓他在罪州城闖出了名堂,雖沒有世家之名可手中财富卻不遜色,在罪州城這種虎狼齊聚的環境裏一個商會竟能掌握了極大的話語權且擁有一定的地位。
郭掌櫃還說,在與我們合作之前他的合作者便是棍爺易達。前一趟走镖前,易達提出押運時間過長要求提高三成的賞金,這三成可就是數百兩銀子了,不是他一個小小的掌櫃能夠做主的事情。在他向他的上級申請後,遭到了拒絕,他也隻能實話實說,易達也沒太多說,隻是推說自己也事忙,要他另請高人好了。
罪州城并不缺镖局也不缺镖師,可畢竟不是他郭濤的熟人。作爲一個掌櫃的,他有自己的人脈關系和交際圈,如果是找熟人幫忙那自然沒有斑點問題,但那無疑就欠下了人情債,這世上最不好還債的莫過于此了。他又不同于一般商隊,不是一錘子買賣幹一次就足夠,他是一個穩定長久的生意,來往的線路跑過多少次他自己也記不住了,可縱是百次千次翻船卻隻會有一次,可這一次的代價絕不是他一個掌櫃的能擔得起的。
他肯定有些憂郁,但這并不是他沒能力。他在第一時間就想到了登門拜訪槍家押運的主管槍無敵,他相信要找就找最好的總沒有錯,在罪州城内目前沒有誰的名聲比槍家更響亮。、
所以這世上的事情确實有些巧合,正當槍無敵拿着我們頭疼向我們這樣兩個人的镖局能接點什麽活的時候,剛好郭濤他就上門求教,還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頭了。其他的商隊沒有自己的護衛,那你兩個人的镖局怎麽又做的了生意,而唯獨這鼎鑫财大氣粗都有自己一般會兩下子的護衛隊,去的隻需要壓陣就行了,而我和張鵬完全符合這個要求。
但唯獨的一點不太合适,就是我和張鵬的年紀實在是太輕了。人們都說江湖越老,膽子越小。走镖人在某一些方便來說,确實是需要膽子小才行,隻有你膽子小才會有敬畏之心,更加知道如何去保護自己,護好商會的周全。我們太過于年輕,唯恐自己不能趕緊出名,用老輩人的說法就是根本不知道天高地厚。
人都常說壓陣的人太年輕準不成,不過槍無敵這小子也确實夠意思,他爲了打消郭掌櫃的顧慮愣是好好的給郭掌櫃說上了半個時辰,就爲了證明我們有多好多好最後郭掌櫃還是将信不信,他說的連自個都有些煩了,一氣之下壓上了槍家的名聲作保,才能郭掌櫃那顆懸着的心稍微放了下來一點。
也因爲這才有了後來的挑釁和試探,這說到底确實也怪不上人家郭掌櫃,這事就是按在其他任何一個人身上他恐怕都會有幾分忐忑不安,隻不過是表現的形勢不一樣。
這也讓我從側面想到了另外的一件事,那就是易達的上門。
與鵬兒的相互切磋是一方面,我們搶走了他的買賣又是另一方面。雖然我們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且他已經放棄了的接下的任務,可在外人看來拿便是我們搶走了他的飯碗。開镖局的除了手上功夫以外,最重要的就是名聲了,你一個在罪州城紮根已久的镖局,被兩個人新來罪州的黃毛小子把自己的生意搶了下來,這外人聽到可是會笑掉大牙了。他們可不會管這兩個小子有多深厚的功力,又有多強的能力。正所謂内行看門道,而外行呢,自然隻是在外面看看熱鬧呗。
他易達肯定不差這點錢,但這個名聲他不能不去争。如果這一次他就這樣忍了下來,那未來他家镖局的路在罪州會越來越難走。所以登門拜訪,既是他的個人興趣也是爲了堵住那悠悠衆口給自家镖局一個交代。
這麽說來,易達也是個頂聰明的人,他肯定已經從别人的嘴中了解過了張鵬,甚至是已經去調查了關于張鵬的詳細資料來了。現在的易達,不再是那個剛出江湖時天不怕地不怕的愣頭青,出手前他肯定會把自己的對手琢磨個知根知底,這不是輸不起這是爲了赢的更加暢快。
越是老道的武者,對自己與對手實力之間的差距分析的越是清楚,當然那種眼高于頂老子天下第一的人自然是不在當中。易達恐怕已經知道了鵬兒的實力,他也試想過自己在壓制到健體境修爲時如果真的沒有打過鵬兒,那這事肯定會傳遍罪州城裏的大街小巷,他易達這麽多年的積攢下來的名聲可就毀于一旦了。
在從來的比鬥當中,他也許并不是沒輸過,甚至可能也曾經被人家摁在地上揍得很慘,可現在的他,爲了他手下那一大幫兄弟,他還真是輸不起,至少不能輸過一個年齡比他小,境界還不如他的人。
爲此他也留好了一條後路,如果自己沒有打過張鵬,我便加入他們。當我們從對手變成朋友變成一家人的時候,那我們之間的輸赢即便是外人看來也變得無關緊要了,不過這隻是我的猜想,具體他到底是怎麽想的,恐怕隻有他身邊的那一幫弟兄們才能知道了。
知道了這些雜七雜八的事情,不禁感歎道這條江湖路還真是夠複雜,确實也像米哥說的一樣,路不好走,帶頭人更加不好走呐,又是一晚徹夜未眠。
回到罪州城内,做好交接我們也就返回了镖局,我們剛到镖局打開大門,還沒坐下,雪明便跑過來向我們說道,棍爺易達正在門口求見。
進門之後坐入正廳,他絲毫沒有把自個當外人,拿着茶壺給自己沏上了一大杯茶,然後看似自言自語的說道。
“這水看着都渾濁不堪了,放的時間真的挺長,就像我等你們回來一樣。我是一個不太有耐心的人,但對于自己喜歡的事情卻很有耐心也願意去等待,你們剛回來舟車勞頓,這會兒我要是赢了你們,确實顯的我這人太不要臉了,所以在我們的決鬥之前,我給足你的休息時間,絕不讓你有一絲的匆忙。七日之後,我必帶齊我所有兄弟登門拜訪。”
他一如既往的潇灑,說完話完全沒有聽我們答複的打算,邁着大步出廳門,揚長而去。走到門口時還順便指點了雪明一句,“你拿槍的姿勢不對,行槍不可有勢,勢乃死法,存于胸中但至少也得握的穩才能出槍狠。一看就是沒師傅,教不好。等我有時間了,來教教你什麽叫做青龍滴水,蒼龍擺尾,槍可是很好的兵器了。”
嘿,鵬兒這下可是氣不打一處來,你說這些潇灑歸潇灑,可這損起人來了客真是半點不含蓄。逮着機會了,就幹你一下子的,讓你是又惱火又發作不得。
要是跟這樣的人做兄弟,不知道得多生出多少冤枉氣。
但還别說,這易達其實挺對我們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