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易達的頂級殺招一經施展必定是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說明易達已經全部身形的投入到了戰鬥當中。
而九重浪原本是一個循序究竟分爲九層疊加的殺招,一浪強過一浪。易達也曾說過以他目前的勢力壓根施展不出九重浪的完整版,恐怕堪堪施展出能量不足的第八重自己便會脫力而死。
所以這次使出的第七重浪已經是易達在表示對九耀最爲崇高的敬意了。因爲沒有前六重的蓄勢,所以單單論威力而言這第七重浪也僅僅是強過第六重一線。
可以九耀目前的身體情況來說,就是這第六重也遠遠是他接不下來的。
九家戰兵們紛紛露出了戚戚然的哀傷,自家這位百戰百勝的将軍即将在場上隕落,三軍不可奪帥也這對衆人來說無疑是一個極大的打擊。就連自家戰兵都很難相信自家主帥還能夠撐過這一劫,可想而知九耀又是到了一個什麽樣的險境。
而場邊九家軍隊列之前的九辰則神色很複雜,一切皆按照他的想象發展着,可這偏偏又讓他有些難以接受。
九耀雖然于峽州城被九星率軍殺的落荒而逃,但并不妨礙他是九家第一猛将。赫赫戰功足以證明他的實戰能力,無論是領兵打仗還是馬上建功。他可以接受九耀死于自己的算計,但不能接受九耀就這麽在罪州城旁一處不起眼的郡縣被江湖客活活打死。
更何況,外人對九耀的情況還有些不理解,會覺得他不過是外強中幹的假把式。但他九辰對于九耀的戰力确實十分清楚的,若是沒有九耀一把屎一把尿的将這一營拉扯大,那他九辰就連與自己兄長九星争雄之心都不會有。可就是這樣的一員猛将即将在自己的眼前殒命。
第七重浪由虛化實,卷起了地面上的塵土與碎石形成了一道實質性的刀芒朝着九耀席卷而去。
九耀緩緩拾起長刀橫于胸前,面露鄭重之色。
難道他九耀打算硬接下這一招嗎?此時所有人的眼中都是如此想的。這九耀難道不要命了嗎?别說他重傷垂死,即便是尋常鍛骨境巅峰的武師,全盛狀态下強接下這七重浪恐怕也擺脫不了非傷及殘的下場。而這原本就已經油盡燈枯的九耀已經到了最後的絕境。
當那七重浪打在九耀身軀上時,一股氣浪将九耀向後推動,緊接着便是轟隆一聲巨響。塵土飛揚,那七重浪撞擊到九耀的位置被一股濃煙籠罩着。
身爲九家戰兵本就是九家最爲優秀的兒郎,可到了現在他們卻一個個低下了往日驕傲的頭顱,都不敢睜開眼看,怕見着自己将軍就犧牲在自己身前的慘狀。
這黃沙散盡的幾個呼吸間,卻讓九家戰兵們一次又一次的擡頭低頭,期待着奇迹的出現又害怕自己失望,身爲這一營戰兵多年主帥的九耀又究竟如何呢?
待黃沙散盡之後,場中之人皆是一聲驚呼,就連曾銳與張鵬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樣。因爲奇迹真的出現了,那名原本應該已經屍骨無存的九耀此刻竟然緩緩的從受攻擊最深處的風暴中心站了起來。
九耀此刻全身铠甲盡毀,處處都是破破爛爛,身上多處創傷血肉模糊,可那柄長刀仍被九耀握在手中。“耀爺!”
“耀将軍!”
對于九耀能夠硬抗過這一擊明顯超出了在場所有人的意料,一聲聲呐喊從九家軍的陣型中傳出。從開打起九家軍就莫名其妙被壓住勢頭動彈不得,到目前爲止才僅僅是第一次能夠頗有翻身做主人的感覺。可他們不知道的是,自家副将爲了掙回這微乎其微的面子付出的卻是生命的代價。
就連七重浪的施展者易達也沒想到,這九耀竟然還有能力緩緩的站了起來。
易達眼神中閃過了一絲驚異,随即對九耀敬佩有增添了幾分。
九耀将長刀緩緩平放在地上,然後頗爲恭敬的沖着易達抱了抱拳說道:“九耀今日有眼不識泰山,原來是北地豪傑易達前輩。謝謝前輩成全九耀!”
這一下别說是在場之人一頭霧水,就連易達也有些疑惑然後開口問道:“你聽過我?”
也怪不得易達會發問,雖說修行一途達者爲先,可九耀以年過四十,要比易達還大上近十歲。這一口一個前輩,難免讓人有點捉摸不透。
“家師**宇曾囑咐過我,江湖客未入重樓者并非一無是處。北地有一地下王名叫易達,擅使一手長棍其成名絕技九重棍法更是無人能敵。隻是我在峽州多年見過的江湖客大多也隻是徒有其表,便忘記了師傅的話。才有眼不識金鑲玉,做出了主動挑釁前輩的蠢事來,九耀今日敗得不冤呐!”
九耀能夠強行接下這一擊之後,勉強将自己氣息緩和解釋了這麽一大段話。
“兵王**宇的徒弟,你要是早點報出你師傅名字來,今日必然不會這麽個結果。隻是到了現在這個情況,我也已經無力回天了。”
易達稍帶些惆怅的說道,顯然那**宇的名字易達也是聽過的,至于這中間有怎樣的一段故事就不得而知了。
而九耀原地吐出了一口黑血接着努力挺直了自己腰杆,慘然一笑道:“能夠死在易達前輩手上,我九耀也足以自傲了。”
好似瞬間又好似萬年,九耀如标槍般立在原地,已是停止了呼吸氣息全無。
“将軍!”
“耀爺,耀爺您說話呐!”
“耀爺!耀爺!”
幾個呼吸過後,九家陣營中的衆人也察覺到自家副将已經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這一聲接着一聲的呐喊不同于之前的驕傲興奮,言語之中帶着哭腔與難以置信。
就連九辰都有短暫的失神,雖然他曾想過要将九耀除之而後快,但他絕沒想過要在這樣一個風雨飄搖的時刻将九耀除掉。更别說九耀會在沙場上參與同級别對戰當場身死。
無論九辰對九耀如何充滿敵意,都不能否認對于這一營将士而言可是定海神針一般的存在。
正是因爲有九耀自己才能夠順利接手這一營兵馬,也能夠在峽州動亂時期讓這一營将士堅定不移的站在自己這邊。
現在九耀超出自己的計劃提前身亡了,無疑增加了此戰的很多變數,尤其是這處郡縣還冒出了這麽一名實力足矣碾壓九耀的高手,讓九辰十分不安心。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九辰本就是喪家之犬已是退無可退。除了堅定意志,趕緊借着爲九耀複仇的信念發兵以外别無選擇。
“全軍出擊,取其敵将頭顱以告慰九耀在天之靈!”九辰一聲令下,全軍出擊上萬人馬齊聲而動朝着城外城發起沖刺。
易達好似淩波微步,向後退上了兩步便徑直擋在了城外城的城門口。臉上則挂起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好像巴不得九家軍趕緊殺過來一樣。
幾個呼吸之後,曾銳果斷開口道:“放箭!”
該出手時就出手,戰争可不會給你講任何客道。
兩百名擠在城頭上的弓箭手早就已經蓄勢待發蠢蠢欲動了。見主将下令紛紛第一時間把弓拉成了滿月,朝着敵陣中心激射而去。
而九辰殘部包括步兵在内,人人身披重甲可謂是全副武裝,就尋常箭矢而言很難對他們造成有效的殺傷。
而九辰則是露出了一副意料之中的笑意,九家軍皆是身披重甲日常操練,這重甲雖不似輕甲皮甲輕快便利,但好就好在防禦力足夠強。
而通過長時間的訓練關于重甲的劣勢早已經被磨合到了微乎其微的程度,這也是他們爲什麽敢于打硬仗不退縮的原因之一,更是證明了平時多訓練戰時少流血的切實有效。
“不過是一處郡縣,就算出了個武林高手又如何?還能一人戰我九家千軍萬馬不成?區區罪州這窮鄉僻壤戰力難道還能比得過峽州郡城?待我部屠城之後将他拿下割了他項上人頭穩定軍心!”
在九辰看來這一戰是勢在必得,而對于麾下将士他更是充滿信心,關于九耀的身亡在他對勝利的渴望面前早已經抛到九霄雲外去了。
九家軍每向前推進一步,九辰臉上的笑意就更盛一分,這處郡縣無論是有什麽不得了的地方,現在都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而笑容就在九家軍距離城牆十丈不到時戛然而止了,十丈之遙出現了令他意想不到的變故,這十丈之距更像是成了九家軍的生死線。早晚峽州動亂初期,曾銳爲了能夠了解到關于峽州的第一手資料便不惜人力物力财力派出了大量經過訓練的專業諜子去峽州設據點便于打探消息。
對于峽州九家軍的軍備力量自然是了如指掌。
而自九辰殘部朝罪州方向移動時,衆人商議一番後就決定做兩手打算。
尋常箭矢難以穿透重甲,那何不設出第二道防線?長矛投擲便應運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