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衆将不知不覺中已經殺進了黑傘腹地,陷入了大刀武士的包圍圈之中。
而弟兄們大多卻被阻攔在了陣前,整個戰鬥的陣型已經被完全分割開來,中間形成了數十丈距離的斷層。
血色衆将在幾番沖殺之後才猛然間發現自己早已身陷重圍。
這倒也怪不得新加入血色的新兵蛋子,他們畢竟沒有經受過如此高強度的厮殺,缺少戰火的洗禮。經驗不足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心境沒達到适應不了這樣的環境,便容易力有不逮。
不過如路家的十二位前輩他們并不在乎自己身處何處,十二人遙相呼應以路曲路直爲箭頭,兩邊收攏向箭頭策應,一路橫沖直撞黑傘無人敢攔。
易達張鵬曾銳三人也是毫不畏懼,拼的自己體力好在陣中殺了個三進三出,亦不覺得疲憊。
可其他人就有些力不從心了,胖子王在胖子裏頭肯定算是一個身手敏捷得了,可身陷敵營就有些不夠看了。
亂刀劈開難免有些遺漏,身上已經平添了多處刀傷,有一刀自太陽穴滑落到耳垂下,若他反應再慢上一丁點,隻怕是連耳朵都得讓人給砍了下來。好在他本就有着鍛骨境巅峰的修爲在,又主修煉體稱得上是皮糙肉厚,才能夠繼續苦撐。雖動作變得有些緩慢,戰力銳減可好歹尚能自保。
而林兵林衛可就真是到了生死存亡的邊緣了,林兵之前躲閃不及被一刀砍在肩頭,如今整隻右手已經耷拉着毫無知覺了,完全靠的是左手刀以及林衛的掩護下苦苦支撐。
兩人與其他衆将離得較遠,一時間能大家都未能發覺他兩已經危在旦夕。可林兵林衛兩人又不敢大聲呼救,深怕因爲自己求援害兄弟們分神有所閃失。遂即便是刀斧加身愣是咬着牙一聲不吭。
可這群大刀武士出身于黑傘,那可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能夠有效的擊殺敵人對他們來說才是最關心的事情。
本來是四人圍攻林兵林衛兩人,如果林兵沒有身受重傷壓根就不會在乎這四人。可這世間又哪有那麽多如果,現在的兩人面對四人圍攻,身上的刀傷是一處多過一處,而大刀武士們見林兵林衛已經疲于應付到了彈盡糧絕之際,又突然發力變成了八人圍攻。
四人時就已經有些招架不住,更何況是八人同時圍攻。尤其是他們出手特别具有目的性,其中有兩人負責與林衛來纏鬥,保證他分不出手來顧林兵這邊。
而另外六人則是火力全開,毫無章法的沖着林兵一頓猛剁。林兵剛剛用内勁将朝着自己攻來的武士給震開,緊接着又是一刀朝着自己頭上看,應接不暇。好不容易左手提刀硬吃了下來,可虎口也震得有些開裂。
就在這時突然從背後一刀襲來,這要是放在往常,刀未至林兵便已經心懷警惕,要躲開自不是難事。可現在的這種狀态,刀已經劃破了他身上的輕甲,刀尖已經在他的背上劃出一條細線時,他才剛剛反應過來。
想要完全躲開已經是完全不可能了,現在無非是他面臨兩個選擇罷了。一是,不躲不閃,可這一刀若是劈實了,他林兵必定倒地身亡。二是,整個人側過身子打一個時間差,用自己手中樸刀将偷襲者的刀給挑起,這樣倒是不至于受多重的傷,可身後勢必會出現空缺,他與林衛之間會空出一個身位來,若是林衛反應不及極有可能最後的結果便是兩人同時殒命。
電光火石之間,由不得他林兵多做選擇,他閉上雙眼,心中已有打算。
今日自己已經難逃一死,還希望自己唯一的弟弟能夠逃過一劫吧!
剛剛擺脫了兩人纏鬥,分出神來支援自己親哥的林衛,隻見林兵的身後一把大刀砍入,入體之後改劈爲捅直接從林兵的胸腔底下給冒了出來。
林衛雙目欲裂,竟然在自己的身前,眼睜睜的看着自家大哥被人捅了個對穿他又怎能不怒。
“大哥!”林衛發出了一聲發至心底撕心裂肺的吼聲之後,一刀将捅了自家哥哥的武士應聲劈倒。可也是這一瞬間另一名手持大刀的武士,悄無聲息地出手一陣寒光閃過,拼盡全力的一刀直接砍在林兵的脖頸處,熱血噴灑,林兵身首異處。
衆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吼聲所吸引,随着聲音的來源望了過去,隻見林衛獨自一人被七人圍攻,而林兵的屍首就倒在他的身下。
曾銳易達張鵬從三個方向朝着林衛奔去,死了的已經犧牲,而總不能讓活着再去陪葬了。
而小老鼠正面對數人圍攻聽着林衛的怒吼不由得側目,而他身旁的武士則迅速抓住了眼前的機會,擡手就是一刀劈在小老鼠的肩頭。
“啊!”小老鼠不由得一聲悶哼,這一刀結結實實的砍在自己肩上深可見骨,整個左臂一陣酥麻很快就失去了知覺。
雖然小老鼠刻意壓低了自己的聲音,但仍被曾銳靈敏的聽覺所捕捉到了,于是在第一時間他便調轉馬頭朝着小老鼠奔去,并大聲喝到:“小老鼠撐住!”
他害怕悲劇再次上演,此時他與小老鼠相隔不過是一個沖刺的距離,隻要小老鼠能撐過兩個呼吸,曾銳就有把握救下他的命來。
小老鼠掃了一眼隻見血肉模糊,大腦中忍不住傳來一陣眩暈,而就在這時又是一刀朝着他橫劈過來,他本能的做出反應向下一蹲躲了過去。
而這時曾銳已經趕到了他的身前一步将他給拉上了馬伏在自己身後。
那群大刀武士又怎麽可能放棄如此好的機會,瞬間便由十餘人朝着曾銳圍攏過來。
而曾銳自然知道此時若不走,恐怕再想走就沒了機會了。于是出言喝道:“衆将回營先兵合一處再做打算!”
憑借自己數人一波沒能沖垮大刀戰陣,身陷重圍再逞英雄與之纏鬥,實在是不智。淹死的都是會水的,實在沒有必要丢了性命,雖然醒悟的時間有些晚了,可畢竟林兵已經犧牲,沒有必要再增加更大的損失。
以曾銳爲箭頭,血色衆将再次聚集,意在突破重圍!
黑傘武士又如何肯放過到手的機會,早先的十幾人到這會兒再次凝聚成了一夥不下五十人的戰陣,妄圖将血色衆将攔截絞殺。
而曾銳作爲箭頭人物,一杆長槍在手一副天下我有的氣勢油然而生,一路槍出如龍披荊斬棘所向披靡将攔在身前的數名大刀武士刺倒在地。除了被長槍了結性命的以外,還有不少是因爲這一波戰馬的沖刺躲閃不及被這股橫沖直撞的沖擊之力直接掀翻在地的,場面十分混亂更有數人是被馬蹄活活踩死的。
易達和張鵬分在兩側,替曾銳分擔了不小的阻擊同時向前沖刺。
其實林兵的陣亡已經讓易達怒火攻心,他并不想撤離,更想上演一幕類似于罪州屠城的景象,将眼前這群大刀武士屠戮殆盡以告慰自家兄弟在天之靈。
可他又不得不抽身而去,作爲一名優秀的戰士而言,除了要骁勇善戰更重要的是對軍令下達的執行。所以在往回沖的路上就數他易達最爲勇猛,沒有任何把握戰鬥節奏的想法,每一次出手都拼盡全力,誓要掃盡眼前一切阻礙。
黑傘老七見自家戰士沒能抵擋的住血色的攻勢,眼瞅着就讓人破陣離去竟沒有露出半分焦急的神色。
而是語氣平淡的說道:“這幾名小子若是能夠不死,假以時日必定會成爲名動大陸的猛将。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作爲主帥竟然主動稱贊起了敵軍的将士,如此匪夷所思的局面出現竟然沒有讓他身邊的老者感覺到半分奇怪。
早就知道自家主子不按常理出牌,說起來這樣的話倒也不算稀奇。隻不過可惜了,這是何意那名老者并不清楚。
緊接着老七拍了拍手,陰影處又悄無聲息地出現了那名黑衣人,同樣的低頭躬身站在一側。
“出八個人,不用理會龍翔軍把血色那幾個小子都給我滅了。天盟的徒弟惹到了我頭上,我可不會慣着他。對了,還有那十二名路家的人。至于他們執意摻和進來,那便派刀劍去收拾他們吧。”
就在老七才剛剛下令完,還沒等他下一步後招登場,遠方一股鋼鐵洪流席卷而來,人人披甲上陣,浩浩蕩蕩,明晃晃的刀槍在陽光的照射下分外奪目。
“南地援軍來了,而我們的援軍沒有來,大哥的指令也沒有到,沒得選了隻能要他們上了。”黑傘老七喃喃自語道。
很快他再次将那陰影處的黑衣人招了出來,取消了剛剛下達的命令後讓刀劍暫時不出,第三梯隊全員登場。
南地援軍排頭的三位千戶皆是身披銀甲手持長戟,一個個端的是英姿飒爽。
其中一名爲首的千戶駕着馬匹來到了隊伍的最前列沖着劉松翔喊道:“可以讓你的人馬都撤下了,此處戰局由我們接手了,速速撤離免得誤傷了自家兄弟。”
按理說劉松翔可比這千戶高上一級,可偏偏對于軍伍而言,手下有兵的才是大爺,更何況他劉松翔目前可是戴罪之身屬于聽候發落的角色。人家哪怕是語氣不敬,自己也隻能強忍着怒氣點了點頭,命自己的人馬撤離,又示意了一番自己的盟友一同撤離。
大家雖都屬南地年輕将領,可各爲其主也不存在誰高誰低,更别說想通過軍銜等級來指揮誰,劉松翔自然也不會在這種時候做出指責他以下犯上這等啼笑皆非的蠢事來。
而曾銳等血色衆将也已經殺出重圍,爲的變成此刻讓劉松翔向上方派來接頭的人表明自己的身份,目的已經達到又何必再以身涉險呢。
立馬安排人将血色的弟兄帶去醫館療傷,此次大戰血色無一人後退半步,久居局中自然是人人帶傷。
爲首那名千戶朝着曾銳點了點頭,對于沙場上戰士而言每一名同生共死的袍澤都值得自己尊敬,這與地位無關乃是基本的禮節,而曾銳也隻是微微點頭便率衆人撤至後方。
可血色衆将中有兩人并不願意撤離,他們還沒有爲自己死去的兄弟報仇,心有不甘怒氣難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