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也有幾分打鼓,難道自己之前的夢全是真的?當下才開始仔細觀察起自己所在的環境來了,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自己竟然與夢中所在的場景一模一樣,之前剛醒來時曾銳還以爲是大夢一場他正坐在血色總部自己的房間内。
原以爲自己是前一夜托大被路家諸位前輩灌的不省人事之後,勞他們擡回來的。之後的一切皆是在夢中發生,什麽血戰黃金樓啊,火鍋潑猛龍啊,這都是做夢!
可當下掃視了一圈包廂裏這滿地狼藉,再看看路家前輩們差不多也是人人帶傷,鮮血染紅了他們的麻布長衫,一個個如那涅重生的浴血戰神一般,結合自己夢中所遇見的一切,曾銳這時才有些回過神來,原來自己之前并不是在做夢,而是下意識的親眼目睹了發生在自己眼前的這一切。
起初是難免有些不敢相信,尤其是讓這麽一個迷迷糊糊剛剛才睡醒對身邊的一切都還處于一種模糊狀态的人來說确實有些兒爲難他了。
但曾銳很快從這種半睡不醒的狀态中掙脫了出來,眼睛恢複了清明後朝着路家前輩們拱了拱手說道:“感謝諸位前輩救了小子一名,大恩大德若有機會用得着小子的時候還請盡管開口!”
見着曾銳恢複了神色之後,原本神色還有些緊繃的路曲路直總算能松一口氣了,若是說因爲自家幾位兄弟嘴饞把這血色當家的弄在外頭請大夥吃喝,最後爲此血色當家的還遭遇了歹人的暗算,哪怕是這事兒與自己的關系本就不大,可難免也會遭人背後白眼。路曲路直自認爲英雄一生,又豈會樂意臨老了再在這種小事上一不留心陰溝裏翻了船,這簡直要比殺了他們更讓他們難受。
“若不是我們非得來這兒也不會惹出來這麽大一堆事來,你也不會身處險境。這是我們這些做護衛不稱職,這沒什麽好說的,有錯就要認。但現在這會兒恐怕不是糾結這些問題的時候,你打開窗子看看底下,因爲你遇襲這事兒把罪州城這局整的多大。”
要不是路曲主動說起此事,曾銳壓根就不知道外面又發生了多精彩的事兒,自己還以爲是路家護衛隊将鳄魚的刀手們給活活打退了,可聽着路曲的口氣這事情好像并不是如此簡單,他也沒多做猶豫,徑直走在了窗前将窗戶微微擡起,向下掃了一眼之後驚訝的連下巴都快掉了。
全副武裝的龍翔軍,甯遠将軍劉松翔站在隊伍的正前方正與胖子王聊天交頭接耳在讨論着什麽。張鵬負手而立身後是數百名學着衆兄弟,而易達則是手持招牌長棍,駕着哨忠緩慢的在各處跪滿了鳄魚爪牙的地方來回轉悠,這給了這群階下囚極大的壓力,易達的生猛即便是之前不了解的,今天的動作形象也已經緊緊地印在了他們的腦海中,這麽一尊殺神似的人物,這害怕自己一不留神就直接讓他給終結了生命。但凡現在還跪在這兒的人,貪生怕死說不說得上不好說,但是骨氣肯定不多了。但是每一件事兒同樣也會有利有弊,你不可能隻接受對自己有利的一面,而有害的那一面全部都丢走不管它,這是極不負責任的異想天開。從某種角度來說,江湖中人并不是人人都把名看的比命更重要,若是站在他們的角度來讨論這個問題的話,他們其實恰恰屬于是極爲審時度勢學會保全自己的聰明人,隻要能夠保住自己的性命付一定的代價也并非是完全不能接受的。隻不過這一類聰明人通常沒多少骨氣,江湖之中又好面所以有很多人不願意做罷了。
這一次遇襲,曾銳心中也動了真火,心說這鳄魚好生歹毒。兩人間并沒有過任何的争吵,甚至是表面上大多數時候還是一團和氣,可沒想到沒有任何的征兆,這笑面虎鳄魚出手便是雷霆一擊,不算活着的人光曾銳用肉眼所見的屍體就不下百具,由此也可以看出鳄魚爲了殺自己下了多大的決心。見黃金樓門前還跪着大幾十号人,看穿着打扮與這地上橫七豎八的死屍無異,易達張鵬等人又皆是站在一旁冷眼旁觀,想來這群下跪之人的身份也差不多哪兒去了。
之所以将這群俘虜留到現在,言下之意便是讓曾銳表态。這一點曾銳倒是做的極爲果斷,以手爲刀在自己的脖頸處一劃而過,樓下的衆人便已經領會其意,紛紛将手中長刀高高舉起,在下一瞬間這長刀落下便是這群在罪州城也有過一段鼎盛時期的鳄魚門客們腦袋搬家的時候了。真正面臨了死境,又怎叫人不慌。之前下跪便是見可以免于一死,才将男兒膝下有黃金這句話抛到了九霄雲外,可早知最後的結局仍舊難逃一死的話,恐怕更多的刀客會選擇挺着脖子血戰到最後一刻。
當下就有不少不想死的刀客們齊聲呐喊道:“不是說投降可以免于一死嗎!”
“說到底我們不過是一群底下辦事的,今日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呐!”
“血色的各位爺爺們,是小的被豬油蒙了心,不知死活還望爺爺們大人有大量放小的一馬!”
總之爲了能夠活命說出什麽樣的話來都不算奇怪,有質問有謾罵有哀求,但這都不能改變最後的結果,當長刀落下後滾落在地的人頭,又有誰會去在意他瞑不瞑目呢。
有胖子王的心腹附耳在胖子王身邊說道:“胖爺,咱新跟的這位爺可是個狠人呐!你看着上百人頭手起刀落的事兒,他是連眉頭都沒皺一下,而且底下的人竟然沒有絲毫其他意見,說砍就砍呐!”
胖子王不動聲色地回道:“這是好事兒,亂世須用重典,敢出手才有機會。如果碌碌無爲才真讓我們抓瞎呢,隻要他還有野心我們便還可以同路。至于是否殘暴這其實并不是我們需要考慮的,隻要是能夠解決問題那便是百無禁忌。”
曾銳走下樓之後先和血色的衆人們一一打了招呼,順帶着還閑聊了兩句,總之就是不大願意挪地方,故意擺出一副很忙的樣子。
面對曾銳刻意的怠慢,甯遠将軍倒也并不覺得奇怪,之前曾銳求過自己,自己同樣也沒給他任何的好臉色看。如今風水輪流轉,輪到自己求上他了,他來給自己擺擺譜也是能夠理解的。現在自己這陣仗都已經擺出來了,即便是獲得不了曾銳的援兵,他也決定去雞蛋碰石頭主動進攻城主府了。因爲他有消息得知,南地高層的援兵不是今日便是明日就會到達罪州城了,到時候兵權一交接之後,自己就再也沒有機會對這群仇敵出手了,即便是自己一門心思報仇雪恨也是勢單力薄有些力不從心呐。現在是他最後的機會了,爲了抓住這個機會他堂堂的五品将軍,同樣能夠放下身段來尋求合作,隻爲給自己死去的兄弟們報仇雪恨!
于是劉松翔主動下馬朝着人群當中的曾銳走去,而曾銳雖然被血色的兄弟們簇擁在最中間,但他的餘光一直觀察着劉松翔的反應。跟劉松翔想的差不了多少,他拖延時間确實就是爲了在劉松翔面前擺譜,但也不完全是爲了報上次求援貼了冷闆凳的仇,而是現在角色互換了至少在明面上急的又不是自己了,曾銳沒有理由太過于主動這樣反而會引起他人疑心。
曾銳要擺譜但并不代表他就不會做人,當劉松翔朝他走來時,曾銳就已經在内心之中想好了說辭。人家畢竟是個正五品的将軍,若是讓自己逼得一點面子都沒有也不像那麽回事兒,誰知道什麽時候自己就被南地上層那群有心人給惦記上了,那未來的血色勢必是多災多難了,曾銳還做不出這麽蠢的事兒來。
見劉松翔較自己大概還有十步之距時,曾銳抽身出了血色的陣營主動朝着劉松翔行禮道:“第一時間便想來感謝劉将軍救命之恩,這稍有怠慢還望劉将軍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勿怪勿怪!”
曾銳一開口就先示弱,也算是給了劉松翔一個台階下,劉松翔的臉色瞬間就好看了不少。若非是爲了兄弟的血海深仇,劉松翔他甯願是身死道消也不堅決不願意去低着個頭求這個人的。曾銳能夠給自己台階下,說實話原來的理所應當,到了今日這種情況劉松翔心中竟湧現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激之情,甚至有幾分熱淚盈眶卻不知是何由。
而劉松翔一開口卻是讓曾銳萬萬沒有想到的。“大當家的明人不說暗話,我以及我手下這群兄弟現在的近況你應該是看的清清楚楚了,你們的人主動來找我說要聯手出擊,我能猜出是何意,南地高層大樹底下好乘涼,你不想站在對立面我也能夠理解。我們一同出手先把陣營給保證了,到時候即便我被流放也罷殺頭也罷,你們與南地的關系仍在,仍可自保,我說的錯與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