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爺,這會兒你兩也算是知道事情的真相了,還請繼續隐瞞下去,做戲就得做全套,誰知道鳄魚能不能一次将龍翔軍給徹底打垮呐!”
胖子王笑嘻嘻地再三叮囑道,這算是他正式加入血色的第一次行動,對于成敗他比其他人要更加看重。任何微小的細節都在他的計算之内,容不得半點馬虎方才可能逢兇化吉馬到成功。
有一事易達并不能理解,于是主動開口問道:“胖子王,你是從哪看出來龍翔軍必定整不過鳄魚的?”
這事别說易達不理解,就連城中百姓以及南地那群上層人物恐怕都不能夠理解。
自古以來兵便分三六九等,分别爲單兵作戰能力也就是個人素質,所在部隊的裝備後勤保障以及受重視的程度,軍紀軍規,所在環境等等。
其中第一等的自然爲皇城禁衛軍,裝備精良自是不用說,其戰士也是從各軍中優中選優挑選出來的,拱衛皇宮重地。
第二等則是各邊陲重地負責保衛邊疆的戰士,他們曆經雨雪風霜。越艱苦的環境下越是磨煉人的内心,戰力不可小窺。
再往後則是各分封地州王私兵,他們同樣是從所在地軍伍之中選出來的好手,各軍需物資也不存在克扣,必然也能夠保持一定的戰鬥力。
作爲明面上的戰力而言,排在前三等的便是這樣。
更往後便是各州軍伍,各地廂兵,民兵等。
而龍翔軍作爲劉松翔的私兵而言,無論從裝備還是個人素質來說都算是上等。軍隊不是一個完全講究個人能力的地方,他們更看重的是執行能力與各部分的默契配合。
龍翔軍自從由劉松翔領兵之後,這兩千人便再也沒有打散過。兩千人從京州大營到罪州,長時間的相處訓練已經讓他們培養出了默契,所以無論從任何一個點上來說,龍翔軍都稱得上是一支訓練有素的隊伍。
而一支如此精兵又如何是鳄魚手下圈養的江湖人士能夠相比的。
素有三百精兵破千甲的說法,說的便是通過三百精兵的互相配合陣營推進可破強敵上千。即便是上千名臨時聚集在一起,論個人實力遠高于士兵的江湖客也不可能是這三百精兵的對手。
問題就在于江湖客大多自視武功甚高,有在萬軍從中取敵将首級之勇,可事實上他們想要撕裂一支尋常軍伍的戰陣都是件難于登天的事情。
可這一次的事情發展卻是完完全全反其道而行之,江湖客的奇襲打了城防駐軍應該措手不及之後毫不戀戰迅速抽身而去,讓城防駐軍吃了大虧。
“從十餘日前,每日來便有之前從未聽過的镖局攜镖車到達罪州。這些镖局從表面上倒是看不出什麽問題,不過镖師卻是人人氣息内斂,細心觀察的話可以發現差不多每個人的右手虎口上都有一層厚繭。镖師用刀這本不足爲奇,可若是人人如此是不是就有些古怪了,這是我發現的第一個疑點。更讓我覺得不對勁的是,镖師入城之後并沒有與貨主完成交接,而皆是選擇靠近城主府前後的客棧住下。镖師賺的是路上錢,可他們偏偏可以十餘日不外出,罪州城的消費有多昂貴兩位爺應該是很清楚的,是尋常镖師能夠耗得起的嗎?”
胖子王倒也沒藏私,直接便說起了自己的分析來。
“鳄魚有所準備留有後手是必然的,劉松翔能作爲南地拔尖的青年将領肯定也想得到。你又是如何判斷的出,龍翔軍不是鳄魚手下那群刀客的對手呢?”
易達聽完了胖子王的分析之後,略作思索反問道。
胖子王先是嘿嘿一笑,挑着眉帶着幾分邪性道:“好巧不巧的是,這群動手的人我有幸見識過一次。他們與我心目中想到的那幫人的身影一重合之後,我就知道龍翔軍萬萬不是他們的對手了。兩位爺可有興趣聽我說個故事?”
易達和張鵬自然是點了點頭,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要是弄個半清不楚的豈不是自己讓自己難受。
“我在蜀中時,最早期我還不算個什麽人物,手下不過五六個混飯吃的小兄弟。當時蜀中頭馬是一名叫做艾茶的中年男子。艾家在蜀中算得上是個大家族,其中光青壯年人數便不會少過五六百人,可謂是一家獨大。那艾茶是一個有野心有抱負的人,也正在在他的手上艾家才得以發揚光大。可成也艾茶,敗也艾茶,正是因爲他的不斷擴張動了别人的飯碗。蜀州六世家可不是鬧着玩的,在第一時間他們便聯合在了一起商議将艾家鏟除的事兒。可幾家人都是同一個想法,甯可出錢也不願意派出自家精心培養出來的子弟。爲此,顧樂心生一計不如從暗道上請人來解決這個問題。要滅掉像艾家上千口人,在暗道上的價格可不是小數目,好在是六家平攤倒也不是付不起,于是一拍即合。”
“之後那艾家便直接被抹掉了?”
胖子王點了點頭,道:“正是我後來從小道消息得知,在他們的商議之後第三天的夜裏,整個艾家火光沖天,一夜過後雞犬不留。當晚剛好我和兄弟們在離艾家不遠處的一酒樓裏吃飯,好巧不巧的讓我們目睹了全程。氣息内斂的黑衣刀客,出身狠辣,刀下無活口。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鳄魚這幫人同樣是從暗道上請來的,否則憑借他的身價可養不起這麽一大幫人。他如果手下真有着這樣一幫人的話,那也不至于流落到現在這個苟延殘喘的地步。”
張鵬琢磨了一陣才開口道:“如蝗蟲過境寸草不生的黑衣刀客,還是動辄數百人,這在暗道上也是極爲少見的。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黑傘出馬了。如果這一次和龍翔軍展開搏殺的确實是黑傘,那劉松翔的龍翔軍還真不是對手。”
“暗道黑傘,如此說來胖子王你可以走了一步妙棋呐!”易達毫不掩飾的直接贊許道。
三人交流完畢之後,便緊鑼密鼓的開展了爲期七七四十九的水陸道場,一切按最高規格來操辦。花再多的錢也在所不惜,兄弟們的命可是用多少錢都買不回來的。爲此血色全員放下了手頭上所以的活計,力求帶頭大哥胖子王一家人“走的滿意”!
與血色表面上忙裏忙外,内心卻其樂融融的景象,完全相反的龍翔軍劉将軍可就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左右爲難了。
爲将者最重要的就是手底下的兵權,有兵才有将,光杆司令可沒有任何人畏懼。
而劉松翔之所以能夠在南地衆多青年将領中脫穎而出,靠的也就是手下這兩千敢打硬仗能打硬仗的精兵。
可這才剛跟鳄魚一個來回之後,兩千精兵還能夠有能力再戰的卻不過寥寥七百餘人。而自己也從地位崇高的罪州城防總長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此刻他已經被逼着出了城,與剩下的兄弟聚在城郊的一處廢棄的莊園之内。走到現在這個局面,是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的。
在一開始的計劃當中,他來罪州不過是完成一波過渡,由城防總長接手罪州城主本就是輕而易舉的走個過場。擔任城主之後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混上兩年再水到渠成的跻身南地高層之列。
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原本一切都在計劃之中正有條不紊的進行中,突生變故,而鳄魚的一套組合拳更是打的他有些找不着北了。
看着手下衆将士無精打采,他同樣面如死灰。他知道即便是京州軍的救援來了,助他度過了眼前的難關,自己這輩子的仕途也差不多到頭了。
上頭的人并不是不允許手下人失敗,但絕對不會讓一名将一手好牌給打爛的年輕将領再繼續往上爬了,這不合情理也不能夠服衆,更過不了自己心中的那一道坎。自己手下兵多将廣,非但沒有帶他們吃香喝辣的掙足黃金萬兩,反而讓他們埋骨他鄉,自己已無言見京州父老了。想起初來時的意氣風發,跟衆将士許下的豪言壯語,此刻都成了水中月鏡中花了。
在這一瞬間,他身爲龍翔軍的五品将軍甚至産生了輕生的念頭,拔出手中長劍思索再三之後又緩緩放下。倒不是因爲懼死,實在是大仇未報心有不甘,更何況死去兄弟的父母家人同樣需要有人照料。他如果就此輕生,他害怕黃泉路上碰見自家兄弟當面質問:我們用血肉之軀替你硬生生殺出一條血路,你就是這樣回報我們的?隻怪自己眼瞎看錯了人。
他隻要一閉上眼睛,肖泉等衆多兄弟便慘死在自己面前。衆将士嘶吼着讓自己快走,他們卻毅然決然的沖向最前線的畫面在眼前一一浮現。爲了讓兄弟們的血不白流,爲了讓兄弟們的命不白丢,他不能後退隻能繼續向前。隻可惜不再具有話語權,眼前除了休整隊伍外他唯一能做的便是等候發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