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鍛骨境大武師自己可沒少見,便是單純把鵬鵬和易達拉出來說,他兩要想能夠從重樓境武者手中從容逃生可能都做不到像路晴說的這般簡單,至于成百上千人的圍攻之中脫身就更是有些扯了。
别說是上千拿着武器的人,就是上千頭豬狗要你來殺,等你殺完了恐怕也得殺你個精疲力盡,更何況是人呢?但話說回來,曾銳在這路家的小院也待過不少時日了,據他的觀察路家人不端架子不愛吹牛也不會口出狂言。如果這麽說的話,作爲路家的典型代表路晴自然也不會爲自己的人吹牛來哄騙曾銳。難道說,眼前這兩名精壯漢子真有這個能力?曾銳心中有些打鼓,畢竟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他也沒把握說就一定能将誰看透。
路晴看出了曾銳爲何一臉狐疑,于是對着他眨了眨眼小聲說道:“我們路家人從來不會做沒有意義的事情,曲叔和直叔可是我們路家的兩位前輩,至于他們的能力是否和他們的性格成正比,你們回去的路上自然是會知曉的,祝曾先生宏圖大展!無論你在大陸的哪一個角落,作爲路家的朋友,隻要你出聲我們必到,無論多遠多難。”等路晴說完之後還拿出了一枚小巧而精緻的腰牌,遞給了曾銳。
曾銳不疑有他,直接将腰牌揣進自己的懷中。瞧着路晴在最後關頭對着自己鄭重的做出承諾,他也沒有過多言語而是朝着路晴拱了拱手後,朝着坐在馬車前的兩位路家前輩說了聲有勞之後便鑽進了馬車之中。
至此曾銳便踏上了歸途。
而就在曾銳在路家高手的護送之下安然返回罪州城時,罪州城則完全是另一幅景象。
龍翔軍首戰失利之後便一蹶不振,也不知道鳄魚是從哪兒請來的外援,僅鳄魚府門前一戰,龍翔軍戰損便超過八百人,連帶着與胖子王決鬥的龍翔軍第一勇士千戶肖泉也被活活打死後吊在了鳄魚府門前示衆。
目前的罪州城各行各業已經屬于了半癱瘓的狀态,鳄魚端坐在城主府中發号施令,對幸存的龍翔軍進行圍剿,不同于第一日的突襲,現在的城防軍已經不複存在了,就連那龍翔軍的将軍劉松翔也不知所蹤,據說打不過的第一時間他就已經逃回了京州大營。說好了鍍個金之後平步青雲,明明帶了兩千龍翔軍前去沒想到最後差點連命都給丢了,茶餘飯後之餘罪州城那些見過大風大浪的平頭百姓們可謂是唏噓不已,罪州城的位置可不是随随便便來個人都能夠坐得住的呐!
與此同時,罪州城外城則是滿城素缟,血色衆人皆披麻戴孝,喇叭唢呐聲不絕于耳。城外城最中心的大坪之内擺在一個無比巨大的靈堂,足有數丈之高,數百名和尚正誦經做着水陸道場,而靈堂兩旁站立的血色兄弟們一個個無精打采百無聊賴,正中跪着的胖子王嚎啕大哭,那般撕心裂肺真可稱得上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嗷!”張鵬打了個哈欠,雙眼無神晃了晃腦袋瞥了一眼與他同樣沒精神的易達,感歎道:“這胖子王可真是個人才,我都不說他腦瓜子好不好使了,光是這演技我便是自愧不如。别說跪在那嚎了一個月了,就是你讓我在那兒跪上一天,我八成也受不了了。”
易達深以爲然的點了點頭道:“技不如人,甘拜下風。也不知道那羅治國是大智若妖還是識人不明,這胖子王覺得稱得上是鬼才,敢想敢做,不擇手段!”
連血色最爲驕傲的兩位對上這胖子王都隻能暫避鋒芒獻上一個大大的服字,可見這胖子王得多有本事。
故事要從黑傘來臨突襲城防駐地的前一天說起。在曾銳離開之後,胖子王将所有外交事務全部都接過手來了,其實這對他來說并沒有多大的難度,他在蜀中時這些事務本來就算是他來處理,現在最多是回歸本行了。說起來,蜀中的局面可比罪州要亂的多了,可不僅僅是兩家勢力的鬥争,牽一發而動全身,關系錯綜複雜,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可偏偏胖子王并無太多根基,完全是靠着個人交際能力在中間周旋,罪州的這點道道要比蜀中可簡單多了。
唯一的難度時,當家人臨走前交代給他的任務并不是維持現狀,而是要做到在即将展開的罪州城内鬥之中血色置身事外。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站隊就是賭命,選對了平步青雲,選錯了萬丈深淵,在蜀中時一次次的鬥争中胖子王與他身後的勢力能夠活下來既有運氣成分也有眼力在裏頭。若是讓他選,他肯定毫不猶豫的會選擇龍翔軍的劉松翔将軍,至少人家是南方軍伍中的青年将領還是京州王眼前的紅人,相比之下鳄魚不過是一個年過半百此生再無寸進的失敗者即便說他已到風燭殘年不足與謀的程度也不爲過。兩者高下立判,該怎麽選擇已經很明顯了。
可曾銳交給他的任務并不是站隊,而是誰也不站。想要兩不相幫就難免會兩頭受氣,胖子王深以爲然他相信曾銳同樣也明白這個道理,但他不知道爲什麽曾銳還要将這個任務交給他。初接時他同樣是焦頭爛額,甚至動了一走了之的心思,後轉念一下,自己在蜀中時可退可降但落到現在這個田地,即便想再退也已經無路可退了,天地之大卻無處是家。換言之,自己若是想抽身而去并不難,拿着這些年賺的錢同樣能夠安安穩穩的過上下半輩子,可是一直跟在自己身後這群兄弟又該如何自處?人心都是肉長了,胖子王猶豫再三之後還是決定盡最大的努力将曾銳交代給他的這個任務給做好了。
在第一時間他便延續着曾銳之前的習慣,酒桌上面談交情。先和罪州城裏各大勢力的頭目都混了個熟臉,不說以後要求誰幫忙,至少沖着自己這張臉能給幾分薄面也是好的。同時吩咐了自己的親信在秘密收集着有關鳄魚和劉松翔的一切資料,大到立過何等功勳、嫁娶子嗣。小到平時有些什麽個人愛好,與什麽人走得更近些,總之事無巨細先一籮筐的收集到自己手中慢慢逐條分析再說。
胖子王到底有沒有從這海量的信息之中找到對自己有用的東西,隻有他自己心裏最清楚。連張鵬和易達對胖子王都有些不理解,這人接過的事兒按理說應該算是個肥差,每日吃吃喝喝爲何會愁眉不展。自從曾銳出發峽州之後,那胖子王便每日來忙的可謂是腳不沾地,其實他這樣的行爲别說張鵬和易達不理解,連底下的兄弟們也是一頭霧水,可大家關系又并非十分熟撚有些問題也不好開口詢問,直到城防軍駐地受襲的前夜一切才逐漸明了了。
快接近子時胖子王才坐着馬車從那煙花之地回到血色總部,剛坐下來沒多久剛準備喝口茶醒醒酒,就看見一名心腹走進了自己房内站在門口明顯是有話要說。
胖子王擺了擺手示意侍女們先出去,等其他人都離開之後,那名心腹才合上門說道:“胖爺,要動了。”
“他們出現異動了?”
“對,明顯是加強了戒備,外面沒有什麽區别,但是現在鳄魚府上明顯是外松内緊的局面。按您之前的分析,若不是鳄魚府上有什麽見不得的人的事情,他可不會做出這種藏着掖着的事情來。”
胖子王小泯了一口茶水之後,拿着杯蓋在手中對着茶杯的邊緣慢慢摩挲,稍作思索之後回道:“按原計劃進行,趕早不趕晚,明兒一早我需要滿城皆知。”
“是!”那心腹應了一聲之後便退下了。
而之前還喝的有些五迷三道的胖子王閉上眼再睜開之後,眼中便再無任何迷霧,清明而深邃。推開窗一陣清風刮過,胖子王囔囔自語道:“該來的終歸是來了,成敗在此一舉了。隻希望我未雨綢缪并非是杞人憂天就行,起多大作用不說,至少也得保住衆兄弟的性命呐!”
第二日一早,喇叭唢呐聲便響徹了整個血色總部,一條重要消息傳出,就在昨夜,血色帶頭大哥之一的胖子王家中親屬全部暴斃,卻查不出任何原因。胖子王覺得邊做法事邊調查,含冤慘死之人最容易死不瞑目,胖子王也算是個孝子,從東南山上将整個南雁寺的和尚都給請了過來。請他們幫忙做一場足足七七四十九天的水陸道場,以慰藉自己家中親屬之靈。
水陸法會以上供十方諸佛、聖賢,無遮普施齋食爲基礎,救拔諸六道衆生,并廣設壇場,使與會衆生得以其因緣與根器,至各壇聽經聞法。故在法會中所供養、救度的衆生,範圍相當廣泛,因此集合了消災、普度、上供、下施諸多不可思議殊勝功德。也算是這送葬之中最高的規格了,盡孝這事兒無論多晚都不算完,排場無論搞多大都不算大,對于胖子王這一行爲所有人都表示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