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海心中有愧,自然是不會願意接受鳄魚的這般說辭。說起來,雖然賭字一道屬下九流,但高海其實算是一個比較傳統的江湖人,他心中有自己的一套爲人處世的道理在,事兒自己沒做好就是沒做好,再來推脫實在無意。
鳄魚也隻是歎了口氣,拍了拍高海的肩膀勉勵道:“那胖子有心算無心,這次是我們輸了一城,我認。但人都會犯錯,我同樣也犯過錯,錯不可怕,可怕的是知錯不改。我剛剛圍着這長樂坊好好逛了一圈,想起最初時我将你招攬來長樂坊,本不過是玩票性質,全當自己手上一個可有可無的産業。結果當我身處困境之時,該給我力量讓我前進的消失不見了,相反是你這個讓我不上心的朋友,在關鍵時候繼續給我提供了幫助,所以,說到底我其實還是該謝謝你。”
而鳄魚越是這樣說,高海心裏越是難受。在他看來,自己把這長樂坊的事情整理的井井有條并能給鳄魚創收,這是他本該做的事情也隻有做成了這樣,他才有底氣去爲底下人争取更多的福利。原本想着會被鳄魚罵的狗血淋頭的一幕并沒有出現,相反鳄魚還說起了一些感謝的話,高海心中愈發的不是滋味。
“城主,我......”說着說着眼中竟有些淚花閃爍,這個四十多歲的江湖客在此刻卻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鳄魚拍了拍高海的後背輕聲說道:“輸了便輸了,今日失去的東西我們很快就得拿回來。被人家壓着沒什麽大不了的,重要的是我們自己知道我們還能夠翻身就行。這段時間這長樂坊便先關了吧,我手裏頭還有些積蓄即便不盈利也能夠支撐很長的一段時間了。你先休息休息,放松一下心情,這次雖然咱倆責任難逃,但并不是輸在技術上,說到底還是有所疏忽。等你放松完了,再去招一批靠得住的人手。腦子沒那麽活泛也沒事兒,咱可以慢慢教,重要的是不能再犯這次的低價錯誤了,虧,我們吃一次就夠了。”
高海隻有不停的點頭算是回應,并在心中暗暗發狠,今天這件事已經出了不可避免。但絕對沒有下一次,若是那不知死的胖子還敢再來挑釁,自己勢必要親自出馬給他好看。
就在血色衆人正齊聚镖局,準備爲晚上的盛大活動做準備時,胖子王帶着自己的幾個小兄弟悄咪咪的敲開了曾銳的院門。
曾銳一臉笑容的望着胖子王說道:“怎麽了,王老闆晚上吃大餐再怎麽也得黃昏時再入席吧,總不能這大中午的就去坐着吧,還是說王老闆你打算下午還安排小弟我些活動?”
胖子王先是一愣,很快也擠出一臉笑容道:“銳爺真乃神人也!還真是被您神機妙算到了,胖子我下午真有些事兒麻煩您,請你跟着我去走個過場不知道礙不礙事?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咱肯定能趕在開飯之前回來。”
這會兒輪到曾銳迷糊了,本來自己随口一說沒想到這胖子王還真給自己安排活動。曾銳這人雖然嘴上說的花花道道不少,但還真極少去些青樓飲酒作樂,即便是有也是爲了一些場面上的應酬,至于那共度春宵的美事兒他至今爲止還真是麽經曆過,所以聽着胖子王的話是本能的有些想拒絕。
可還沒等他開口,胖子王又跟着說道:“銳爺您想到哪去了,是真的找您幫忙,不是弄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我胖子王的爲人,别人不清楚,銳爺您還不清楚嗎?”
這下曾銳就更加不敢去了,這胖子晚上睡在青樓的時間比睡在血色的時間還長,人家去青樓那老鸨龜公都是喊人客官老闆公子之類的,這胖子一過去上上下下都是叫姐夫!這讓曾銳怎麽敢和他一同去,實在是自己也不好這一口呐!
誰知胖子王看見自己越說這曾銳越是猶豫,幹脆一把拽住他的衣領直接往院子外拖了出去,邊拖還邊說:“我胖子王真的難得有一回兒正事,怎麽說你也是咱血色的頭馬,這事兒除了你出面誰也不合适。也不用您幹什麽,您就在一旁看着站會兒事就完了,咱就被耽誤時間了抓緊出去,早去早回别耽誤了飯點行嗎!”
曾銳就這麽頗無奈的被胖子王拽着出了镖局大門,雖然不知道胖子王究竟要幹嘛,但總歸是自己兄弟,人家都說了有正事需要自己幫忙,又還能說什麽呢。人家一門心思不想讓自己知道,又何必勉強呢。雖然搞不清這胖子王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但來都來了既來之則安之就陪着走上一趟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可曾銳越跟着胖子王走越覺得哪哪都不對勁,怎麽走着走着兩人橫穿過了整個罪州城最爲出名的幾家風月場所之後,胖子王還拉着自己向前沖刺。
直到走到了目的地時曾銳才算是稍微猜出了一點胖子王今日的想法,原來胖子王一開始的目标就是要來這城防軍的駐地找麻煩的。
曾銳小聲問道:“王老闆,你這兒把我弄城防軍來,咱倆以一敵百呢?”
言語之中稍有些不解,誰知那胖子王竟然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說道:“敵百怎麽行,今日算上輪休的守軍這兒大概能有千餘人,咱倆最少都得每人以一敵五百!”
曾銳咬牙切齒心裏頭都有殺了這胖子王的念頭了,現在兩人莫名其妙就闖入了人家城防軍駐地,若是按規矩來說兩人就是再上前一步都是死罪,殺了都白殺了。
兩人站在城防軍營門口還沒達成統一時,那守門的士兵便提着長戟朝兩人指了指:“喂喂喂!你們是幹什麽的!誰讓你們到這裏來的!”
城防軍接手罪州的時間并不長,對罪州的形勢自然也不是很了解,所以不認識這血色的頭馬和今天上午剛剛揚名罪州的胖子王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既然人家不認識你兩,那可就怨不得人家态度不好了。軍伍本就彌漫着肅殺之氣,一切都得講究紀律嚴明若都是和和氣氣的那才不像一回事兒呢。
還沒等曾銳開口,胖子王就中氣十足的沖着那士兵喊道:“把你們那号稱龍翔軍第一勇士的肖泉喊出來,讓我胖爺試試手,在我罪州城配不配叫這第一的名頭!”
曾銳自然很清楚胖子王與棍爺的約定,但是他沒想到已經完成了一項的胖子王竟然并沒有打算退出,而是準備快刀斬亂麻的連着這第二項給一塊兒都做了。他更沒想到的是,在長樂坊内胖子局中局連環計層出不窮,可到了這城防駐地不該硬碰硬的場合他反倒是一門心思要殺出一條血路來了。
那士兵先是一愣,顯然有些難以置信,然後略帶遲疑的問了一句:“你說你要和我們肖千戶決鬥?”
胖子王直接點了點頭道:“正是!”
“按我們肖千戶的規矩,隻要是來決鬥的來者不拒,但你好歹也報個名号出來,總不能不管哪來的阿貓阿狗都找上我們肖千戶要決鬥,這豈不是沒完沒了了?”士兵在做最後的确認。
胖子王昂首挺胸負手而立努力裝出一副絕世大俠的模樣道:“血色,胖子王!”
那士兵也懶得再和胖子王進行墨迹,直接一溜小跑進了駐地,瞧着他跑的方向應該是直接将這個消息去通知他們千戶肖泉了。
“不是,你怎麽想的王老闆?你跑到人家地盤上來主動找麻煩,要跟人家決鬥,你可真是好膽呐!”趁着那士兵通報的時間曾銳忍不住嘲諷道。
胖子王有些無辜地說道:“這不是沒法子嘛,人家守軍紀律嚴明,我就是想從外面下手也得有機會才是啊。況且這任務也是我棍爺交代下來給我的,既然有這麽個任務就得想辦法完成啊,我思前想後多方打聽才琢磨出了這麽一條妙計來了。你這個做大哥的可不能還沒開始就潑我冷水啊!”
看見那士兵已經從房中出來正面露喜色的朝兩人走來,曾銳連忙罵道:“你這妙計可想好退路了,若是不敵如何脫身嗎?”
“當然,若是這點把握都沒有,我又怎麽主動上門挑釁呢。”胖子王不假思索地回道。
曾銳稍稍放下心來,“那就好,那就好。”
“不是有大哥你麽,我非拉着你一塊兒來,不就是爲了在我出事兒的時候你能夠挺身站出來麽?要不然我自個來不就把他給收拾了嘛。”
聽到這句話後曾銳真是目瞪口呆,他沒想到胖子王的如意算盤竟然是這麽打的,他感覺自己二人今天這城防駐地恐怕是有來無回了,瞧着那士兵離自己越來越近,曾銳更是連話都不想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