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會情願留下來嗎?”曾銳在不經意間就已經順着羅治國的思路走了下來。
羅治國故作一副老奸巨猾的樣子邪笑道:“當家的,你可知在别人手底下幹活最吃虧的一點兒是什麽嗎?”
曾銳搖了搖頭,算是回答。
“就是身不由己,帶頭的要你怎麽樣你就得怎麽樣。而他胖子王外表粗犷内心缜密,這次來罪州他就應該能想得到了。相比于那些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枭雄而言他的下場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曾銳剛想開口說些什麽,被羅治國擡手直接打斷道:“我知道您想說什麽,他不會跑,當時絕境下他會想着,跑了也不錯至少能夠保住性命。可在你這兒他就不會再跑了。”
羅治國可能覺得說的有些嘴唇發幹,便端起茶杯小酌一杯之後接着說道:“那時候他沒得選隻想保命,可現在不一樣了,你們血色在罪州的地位明明白白的擺在他面前。他是個聰明人他知道該怎麽選的,另外還有很重要的一點他是不敢違逆我們龍老大的意思的,他很清楚不聽龍老大的是會死人的。”
說完還頗具意味的看了阿龍一眼。
“收了胖子王之後,您随便找個由頭躲出這罪州城。要不得多久這罪州城究竟誰來做城主就能夠見分曉了。”
他羅治國不但将爲什麽要收胖子王的原因說的一清二楚,順帶還将曾銳下一步該怎麽做都想好了。
如果說一開始,阿龍是求着曾銳替自己解決眼前的難題,那到了這會兒兩人關系簡直得發生調轉,曾銳得反過來感謝阿龍贈一良将了。
“你可能覺得我是空口白話,糊弄于您。可有一點是無法否定的,那便是我們龍老大是您的好兄弟。要真是坑您的事兒,以您對他的了解完全可以想象的到他做不做得出來。”
不得不服羅治國這巧舌如簧能言善辯的本事,硬生生将爲自己解決麻煩的事情說成了替人家建言獻策。尤其是在最後還爲曾銳吃下一顆定心丸,偏偏曾銳還就吃這一套。
曾銳轉了個身看向阿龍說道:“你希望我收了那胖子王?”
阿龍目光真摯的望着曾銳答道:“我永遠不讓我大哥爲難,收不收在銳哥你,大不了回去的路上我随便找個理由将他處死,就他手下那幫人也翻不起多大的波浪來。”
曾銳點了點頭,說道:“這事兒我先應下了,但是到底行不行我得和我兩個兄弟商量商量。”
“那是自然,銳哥你别想太多,你是我大哥,你怎麽說我都能理解也都會支持。”阿龍表示理解後随意的回道。
交談到此也就全部結束了,其實給血色加點人對曾銳來說壓根就不算個事兒。罪州城魚龍混雜不假,但确是真的來錢。
多點人多幾張嘴吃飯,曾銳真不在乎。他現在差的不是這點錢,差的是能夠更上一層樓的頂尖實力。
至于這胖子王一夥人到底是真心實意加入血色,還是面服心不服的想暗中作妖就更無所謂了,罪州城最不缺的就是死人。
每年無緣無故身死道消的人數不計其數,也沒有會去在意這麽一夥人因何而死,在罪州這可是和吃飯睡覺一般再稀疏平常不過的事情了。
當夜,曾銳邀鵬兒棍爺三人聚在小院之中商談。
曾銳先将白天發生的事情說了個大概,之後又發表了自己的意見。
鵬兒和棍爺聽完之後也沒有立刻發表看法。
兩人都很清楚,以曾銳和阿龍的關系這點忙曾銳肯定會幫。而且他們和曾銳的想法大同小異,給血色加點人沒什麽大不了的。
依兩人性格根本不擔心新加入的人會從中作梗影響到血色的發展,不畏強敵更看不上宵小之輩。
“這點事兒,你坐頭椅的自己說了算就行了。”兩人随口答道,算是應下了。
其實收下胖子王這事兒,曾銳聽羅治國說到最後就已經心動了。
在血色建立之初,曾有王家三兄弟替曾銳跑關系去協調各方,曾銳也樂的當個甩手掌櫃。
可自從出了肉山那事之後也不知王家三兄弟是身死還是如何總之就是神秘消失了。
要鵬兒和棍爺去應酬協調,這事想都不用想。曾銳不得已隻能自己去做,但這方面自己實在是不感興趣,屬于不得已爲之。
要是真能出個這樣的人替自己解脫苦海,自然是好事。
三天後,阿龍率衆離去之時,血色全體前來相送。
那胖子王顯然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留在罪州的消息,還一臉的戀戀不舍。要麽是這罪州城的姑娘更加水靈,觥籌交錯之間更放得開些才會讓他産生這等意猶未盡的感覺,要麽是在蜀州吃遍了山珍海味覺得有些膩味,偶爾換換口到也覺得新鮮。不過,無論是哪一種,但願他不會在罪州城再膩了。
衆人皆上馬,還未道别,阿龍與羅治國便拉着缰繩走到了胖子王的身旁。
阿龍面無表情地冷聲問道:“胖子,這罪州城你還有點戀戀不舍?”
“倒也不算是戀戀不舍吧,我隻是覺得這罪州也挺好的,不似傳說中的那麽亂。應有盡有挺适合我輩江湖人居住,少了條條框框的約束,更好追求大道自我。”胖子王先是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露出一副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可說着說着就吹上牛來了,在罪州城裏夜宿青樓了兩日愣是被他吹的跟感悟了天道自然一般。
“你真覺得這罪州城好?”
“我真覺得這罪州城挺好的,姑娘漂亮,環境是差點但是人豪爽不做作,我喜歡。”
“既然你這麽喜歡,你就留下來吧。如果你想的話,你手下幾個出生入死的兄弟也可以一塊兒留下來,我大哥曾銳在罪州剛站住腳,正是缺人的時候。有你這麽一個八面玲珑的江湖前輩在,我相信能夠給我大哥提供很多幫助,阿龍在這兒就先行謝過胖子哥了。”話說完,阿龍竟然翻身下馬,雙腳并攏整個人躬身與地齊平,正兒八經的朝着胖子王行了一禮。
胖子王先是一愣,面對眼前的這種情況顯然也有些措手不及。
不過他倒也并不是因爲自己要被留在罪州才發愣,在來的路上她就思考過爲什麽這次的行動要帶上自己。按理說,這蜀中才剛剛穩定下來,他阿龍想去罪州幫自家大哥這沒錯,可傾巢出動就有些說不過去了?剛打下的基業難道就完全不需要人來鎮守嗎?
爲何要自己一同跟來,多自己一個不多,少自己一個不少的。這其中個中滋味隻有他自己最清楚了,自己勤勤懇懇任勞任怨可這防範之心卻是一絲一毫都沒有放松,有些心寒。在這時他自己也想過要抽身離開了。
不是一個圈子裏的人非要強行融入湊合在一個圈子裏做事,隻會讓大家互相爲難。自己在江湖上同樣混迹多年,卸磨殺驢過河拆橋的事情自己見得太多太多了,他甚至在來的路上就有過猜疑,這一次是否真的是阿龍自家哥哥需要救援,而非是給自己設的一場鴻門宴。
好在馬不停蹄的從蜀中一路趕到罪州沒有任何的停頓直接開戰了,也正是大戰将起反而讓胖子王他心中的石頭落地稍微好過一些。哪怕是要自己來拼命,也好過是給自己做局就是想要老子的命。所以在與山賊馬匪的拼殺之中,反而是這名來自蜀州的助拳格外兇猛。
所以到如今,阿龍讓他留下來他并沒有半點意外,一點也不難接受,對他自己而言這也許是最好的歸宿了。
讓他感到意外的是阿龍的态度,從兩人見第一面開始這名修爲在自己之下的年輕人,在自己面前就毫不收斂自己的傲氣。無論何時何地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就好像自己欠了他不少錢一樣。
在血龍裏也僅僅隻對着羅治國态度少許好些,至少不會說話就如同軍令一般,必須立竿見影的達到效果立即執行。
可到了罪州見了他自家大哥曾銳之後,胖子王才發現阿龍并非是個完全鐵血無情的人,和那個蜀州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好些有着明顯的區别。就好像在他大哥面前的他才是一個有血有肉完整的人,而在蜀州最多算是一個人形兵器。
可今日的他卻主動給自己鞠躬行禮了,這是相處數月以來胖子王第一次見到阿龍主動向别人行禮。
要知道在蜀州,即便是世家大族親自上門,阿龍也最多是略微點頭示意。現在外頭傳得都是這外鄉來的毛頭小子态度太過于倨傲,壓根不知道天高地厚就敢在蜀州擺譜了,早晚要給他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