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中年儒士舊傷未愈又添新傷,但賞金獵人們同樣也不好過,他們這幾個月來同樣是吃不好,睡不好。不分白天黑夜的制造陷阱尋找線索和應付偷襲的他們已經耗光了所有的精氣神。
此刻也一個個疲憊不堪,腳步飄忽不定。幾乎人人帶傷,若不是通過日常配合默契,能夠在關鍵時候幫兄弟擋下緻命一擊說不定現在已經死了好幾個了。
中年儒士正氣凜然的說道:“若不是羅某身受重傷,爾等宵小之輩也敢蚍蜉撼樹?今日我羅某人就是死在這兒,也必定會拖上你們這群吸人血的小鬼墊背。”
其中一夥賞金獵人的頭目嗤笑道:“你還以爲自己是那名門正派嫡系出身降魔衛道的大修士呢?你現在不過是一名倉皇逃竄的階下囚,反叛師門的人也能夠站在制高點上居高臨下,你想什麽呢?”
就在那頭目出言奚落話音剛落時,一柄匕首在不經意間悄然而至,原本能夠感應到危險來臨輕易躲避的頭目已經反映遲鈍到看見匕首如飛刀般刺向自己,意識到要趕緊閃開可身體卻已經跟不上行動了。
匕首入喉,那名頭目直挺挺的倒地,死不瞑目。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幹了一輩子的暗殺卻死在了無名小卒的随手一擊之上。
圍攻中年儒士的賞金獵人們紛紛目光驚愕,在他們看來這麽長時間沒能将拿黃金千兩和人級法寶拿到手但迎來了意外之喜也是很不錯的。
原本以爲抓一名不足重樓的小崽子應該是件手到擒來的小事情,自己隻需要快人一步把他給抓了賞金也就到手了。
可沒想到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表現出來的能量卻讓這群暗道老炮紛紛折戟沉沙。
一個從沒有在暗道上聽過的人竟然在叢林這種十分複雜的環境中表現出了對安全的預警偵查與反偵查能力極強,明明自身修爲不高卻像一條滑不溜手的泥鳅一樣讓人完全無從下手。
在山中的幾個月裏長途跋涉勞民傷财這些就不去說了,什麽好處都沒撈着還折損了不少人數,就連剩下的這幾個兄弟身上也都落下了或多或少的毛病。
其實并不是他們不想放棄,而是這一次傾巢出動若是幾日光景還好,可到了這個時候耽誤了不少時日造成了大量損失。這一次能圓滿完成任務還好,将之前的損失都補回來不說還能讓自家勢力在暗道上的名氣更上一層樓。
所以他們也是被逼不得不硬着頭皮堅持下去,正當他們已經對将那小崽子拿下不抱希望時,突然通過暗道消息得知有一名僞重樓境的劍門叛徒身負重傷也到了這群山之中。
劍門開出的價碼要比尹亞隻高不低,而且這事兒若是能辦成了,那還能和劍門搭上關系。
暗道中人雖然身在暗處不常走動,可能夠和這些名門正派搭上一點常人不可見的小關系對于行走江湖來說也是有莫大幫助的。
若是未受傷的僞重樓,他們一夥人想要吃下來少不得又要付出一定代價。可既然已經身負重傷,他們很有信心通過長期以來養成的默契配合将人給吃下來。
所以當機立斷,第一時間他們就決定放棄那個小崽子,來尋找劍門叛徒。
時也命也,數月時間他們都沒有摸着阿龍的衣袖,這并非是他們能力有問題确實是阿龍太精了。
當他們調轉車頭順着線索去尋找那劍門叛徒時,不消三日就已經發現其行蹤也就有了眼前這場大戰。
可他們千算萬算沒想到這中年儒士都已經被逼的無路可退勝利就在眼前了,卻會出現如此意外,這中年儒士臨死之前竟然還有幫手?
轉瞬間一名頭目就已經當場喪命,而在飛出匕首的那一刻阿龍人也大步向前幻影飛馳,速度快的像是留下了一道殘影。
阿龍的偷襲經驗十分豐富,他有把握飛出去的匕首必定會命中目标了解那名大意的頭目。
突然有戰友身亡即便是再冷靜再老道的戰士,内心深處也不可能毫無波動。而他想抓的正是他們錯愕驚恐的時間差,在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再殺一人。
擊殺前一名頭目,是阿龍刻意爲之。因爲他與那名頭目有過短暫的交手,已經知道他是追捕自己的賞金獵人中最大一股勢力的頭目,同時是一名身手不凡的硬茬子,能夠将他擊殺,那今日之戰未必不可勝。
至于抓住時間差殺第二人就沒有多說法了,純粹是有心算無心隻想用最短的時間擊殺一人将這對戰壓力再次降低。
可也是阿龍命好,站在最外圍的這名賞金獵人恰巧就是另一股勢力的頭目。
在他震驚之餘,阿龍手中長刀猛然揮動。這名頭目可就比之前那名死的更加冤屈了,被人臨身進前尚未發覺。
眼睛瞪得像銅鈴大小,沒等做出任何反應大好頭顱就已經滾落在地了。
阿龍登場,瞬間連殺兩人。
直接将中年儒士的劣勢完全逆轉,場中雖還剩四名鍛骨境巅峰的賞金獵人卻已經無心再戰,兩名自家頭目被眼前這名摸不清來頭的小子瞬間擊殺,一個個都成了驚弓之鳥恨不得立馬轉身就逃。
暗道勢力不比其他,暗道勢力中的一切規矩皆由帶頭人制定,所有大大小小的事情也全由帶頭人一人說了算。
包括所有的與接頭人聯系領取賞金全部都是帶頭人一個人去做,沒有二當家三當家的說法,底下的戰鬥小隊隻負責帶隊辦事與上層壓根就沒有聯系。
這下頭目已死,就算是能夠擊殺中年儒士也不一定能夠領到賞金了。至于報仇?暗道真可能有講情義重感情的人但數量絕對極少。
賞金獵人搭夥做事無非就是看中了個人于團隊中的價值,說白了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沒了任何好處再賭上自己的性命去擊殺一個自己難以戰勝的對手,不值當。
也是這次的事情怪,一開始大家想着不過是擊殺一名實力一般的鍛骨境武士。頭領們壓根沒把阿龍放在眼裏,才會做出跟着大部隊同往方便領取賞金的舉動。
至于後來追殺中年儒士,兩名頭目也是不得已而爲之。如果他兩不上陣,那就連最簡易的一個戰陣也湊不齊。
開不了陣,做不到相輔相成互相扶持手下人的安危得不到保障不說,還可能讓那中年儒士再次脫困。
于是本是穩坐中軍帳的頭目也不得不下場殺敵了,原本這兩名頭目雖久未自行出手,可這吃飯的本領也從未拉下過,誰知道一個不留神便陰溝裏翻了船讓阿龍這愣頭青給了結了性命。
中年儒士也并非是個隻會練功不會戰鬥的花架子,要不然他也不可能躲過一波波襲殺一路逃亡到蜀州。
他用盡全力擊發出一道劍氣直接将眼前一名對手擊殺,賞金獵人結陣已破後立馬又是一人倒地,其他人毫不猶豫一個個立即遠遁四散而逃。
阿龍看見眼前的狀況也是一愣,他沒想到這場他已經做好準備極有可能殒命的戰鬥會突然之間出現這種狀況。
心道:這些暗道中人一個個看着心狠手辣,辦起事開也不過如此。還以爲會是一場硬仗,沒想到剛剛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看着原本一個個色厲内茬的賞金獵人一下子消失的無影無蹤,阿龍也大大的松一口氣,若非迫不得已誰又樂意拼盡全力賭上性命。
眼見所有賞金獵人都已經離開之後,中年儒士将手中長劍插回了背上的劍鞘中。
雙手負于身後目光遠眺,頗有幾分遺世而獨立的蜀中劍仙風範。
可傳世箴言說得好啊帥不過三個呼吸,這中年儒士造型才剛剛擺好,就噗的噴出了一口毒血。濺的自己雪白的長衫上一大片殷紅的血迹,剛剛還面色如常目光坦然風輕雲淡,這會兒已經面如金紙好似到了彌留之際了。
阿龍心裏暗自诽腹道:還真以爲自己遇着了個當世劍仙一般的人物呢,弄了半天原來也不過如此。造型擺的再好也隻是強弩之末,不過道理也沒錯,若不是擺出一副唬人的模樣也吓不走那群終日在刀尖上行走的賞金獵人。
現在倒也不是總結戰鬥的時候,阿龍連忙一把扶住連站都站不穩的中年儒士,瞧着中年儒士越病越重,心裏急得百爪撓心。
可懷中除了所剩無幾的金瘡藥以外,又沒有其他的藥物能夠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