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這些整日裏‘斬爺’長‘斬爺’短的弟兄們望向自己時當真是如芒在背,可沒辦法呐阿斬在心中先是告訴自己“大丈夫能屈能伸”可心裏還是有些不舒服于是又告訴自己“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仿佛是把這畢生所會的諺語都已經說出之後他已經走到了張鵬身前,兩者相隔不過三五步。
他主動朝着眼前這名足足要比你自己小上一輪多的年輕人躬身行禮并略帶讨好似的說道:“鵬爺,這次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聽信了他人的讒言才做出了這樣的蠢事情來。這次的事兒害的您血色的人如此興師動衆全都是我們的不對,我們願意奉上所有的金銀财寶作出賠償還希望鵬爺您看在我們也做了這麽久鄰居的份上放我們一馬。”
誰知道張鵬連頭也沒偏,絲毫就沒有要搭理他的意思。阿斬被僵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十分尴尬。
從某些方面來說阿血其實也算是這山賊馬匪之中極少數的好漢了,至少在這種人爲刀俎我爲魚肉所有人都不敢主動出聲深怕觸及到血色黴頭的時候,他阿血毫不猶疑的挺身而出了。
“我不知道你們裝什麽大尾巴狼,我大哥已經給足你們面子了甚至是散盡家财了你們還不願意退一步,真以爲我們怕了你們不成?大家都是這條路上跑的馬誰還想逼死誰不成?”說到這揚起手中一把鳳陽刀指向曾銳再次挑釁道:“你也是個做大哥的?不知道還以爲你是個看戲的呢!我最後問你一次可敢一戰?”
其實阿血這樣的行爲放在任何一個人身上都能夠理解,都是有血有肉的江湖客又有幾個能看到自家大哥被人家百般羞辱還保持鎮定的。若是說自家兄弟不如旁人,那大哥的臉上興許會有些無光。可要是自家大哥不如旁人,那下面兄弟可就簡直是羞愧難當了。
跟人一遭誰還不希望着混出頭,連上面做大哥的都被人欺辱還不得發作,那自己跟着這樣的人一起混又能有什麽出息呢。
這一下阿血都沒給自家大哥再來勸阻自己的機會,便已經來到了與曾銳五步之遙的距離兩者間針尖對麥芒。
張鵬還想站出來替曾銳赢下這一場時,才剛剛邁出第一步就已經被曾銳所察覺到。
可以聽到曾銳随口說道:“鵬鵬,這一場讓我自己來。”言語簡單平靜,目光堅定,充滿自信。
阿血還沒開場便将自己的威壓外放,想着就這樣一個健體境的小崽子自己一年都不知道要殺多少個。甚至是有些不屑于動手,有些個靠着家中丹藥硬生生堆到六層健體境的富家公子還沒等自己出手,就已經吓得屁滾尿流倒在自己面前跪地求饒的也不在少數。心想若是這個所謂的血色當家也跟那些空有賣相的花瓶少爺一般,那血色這面子可就丢大了。
誰知道曾銳目不轉睛的盯着阿血的上半身,别說害怕阿血甚至從曾銳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絲令人琢磨不透的貪婪。
阿斬完全不能理解,自己又不是黃花大閨女。兩人對敵之間這名血色的領頭人難道腦子燒壞了不成會露出這樣的神色?
而曾銳之前眼中閃過的還真就是貪婪之色,在他看來阿血的大好頭顱即将成爲它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在張鵬易達這左膀右臂的萬千光環籠罩之下,他在罪州城乃至更遠的地方都不爲人所知,就診的好像一個放在台前的傀儡一般。
現在南地不少地方都知道罪州有一個興起的組織叫做血色,血色之中有那自北地而來的棍爺易達,有健體境無敵的紋龍将張鵬,可極少數的人知道血色其實還有個坐館的龍頭老大叫曾銳。
曾銳當然不喜歡這種感覺,尤其是時間拖得越久外人的這種眼光就越是根深蒂固,長此以往即便張鵬和易達兩人真心尊自己爲當家的,可這底下的人難免也不會陽奉陰違。
所以每當有出頭的機會,曾銳一直以來都是身先士卒,露臉的事兒可以不是他做的,但浴血奮戰的事情他從來都當仁不讓。
平三狗是如此,去天龍山十年仙府也是如此,今天坦然的立于隊伍之前挑戰一個比自己整整高出一個大境界的阿血還是如此。
吾萬般努力,自是爲了出人頭地,展翅翺翔,隻爲與兄弟并肩而立。
阿血沒想到自己竟然連氣勢上都沒有壓住這個健體境的小崽子忍不住出言道:“多說無益,出手吧!”
誰知道曾銳随意的掃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道:“客随主便,讓你先出手吧。”
“老子盤踞罪州城外數十載,你跟老子說客随主便?”阿血氣的怒罵道。
曾銳也不生氣,心平氣和地回道:“從我們血色在城外立第一塊磚起,你們就隻能是客了。”
許多新加入血色的少年郎看着曾銳目光有些狂熱,在他們看來這個當家的一直是一個很好說話的好大哥,沉穩内斂可現在的曾銳簡直就好比一柄出鞘的利劍鋒芒畢露。
“如你所願!”阿血已經被曾銳這般模樣氣的不想再多說一個字,好像再跟他産生交流便是對自己無窮無盡的折辱一般。
駕着馬高擡起手中鳳陽刀,朝着曾銳沖了過去。
還站在城樓上遙望着這一場對決的劉松翔再一次向身旁智明提問道:“智明,你說曾銳可有勝算?”
“一招制敵。”被稱爲智明的年輕将士略作思考之後慢慢從口中吐出這麽四個字。
劉松翔有些不理解,可此時對決已經開始便不再追問。
在阿血揚起刀的那一刻,曾銳同樣也動了,他提起手中镔鐵長槍,大喝一聲“殺”朝着阿血奔去。
兩者相撞之間,曾銳伸出的長槍并沒有使出其他任何多餘的動作,而是直愣愣的一槍捅了出去。
可别小看這一槍,這一槍乃是鍾水大師所贈秘籍之中最簡單有效的一槍鎮地破山槍。曾銳爲了這一槍,同樣的出槍招式練過不下千百遍,看似簡單實則更加考驗人的掌握程度,這是揮舞過無數次對敵之間又總結過無數次才達到人槍合一的一槍。
電光火石間,兩人交鋒僅此一招便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刻,而曾銳手中的镔鐵長槍在這樣的情況下也凸顯出了十八般兵器中爲人稱道的“一寸長一寸強”優勢來了。
兩人皆是毫無俱意抱着以命換命的念頭撞擊在一起,阿斬的想法是自己無論是體魄還是力度和速度都要遠強曾銳,那即便身體被曾銳刺傷,自己鳳陽刀起也足夠一刀将這血色當家給斬殺了。
可他打的如意算盤自然是落了空,曾銳這一槍明顯與境界無關,他端的是一往無前不破樓蘭終不還的信念。
槍頭十分刁鑽的刺進了阿血的脖頸處,而阿血的刀才剛剛落在曾銳的肩頭劃出一絲血線。阿血眼中透着難以置信,可他再也沒有機會能夠想清楚以自己八階鍛骨境的修爲何至于此了。
兩匹戰馬交錯而過,曾銳用槍将阿血的屍體挑了起來,目光掃視着站在後頭的阿斬阿泣等人,揮着槍随意的将阿血的屍體丢在了一旁,鮮血淋漓。
真的僅僅一招,沒想到之前阿血在戰前放出的豪言壯語竟然一語成谶了。不過有些出入的地方在于,一招确實是一招隻是倒在地上的人不是那個被他毫不放在眼裏的曾銳而是他自己。
連站在城樓之上的劉松翔臉色都微變,他沒有想到這個從十年仙府之中活着出來的年輕人竟然如此之強。心裏想到之前蔣偉豪臨走之前的囑咐,可自己心高氣傲仍然沒将這個毛頭小子放在眼裏,直到今日才發現自己看走眼了有些悔不當初。
而兩方陣營裏都鴉雀無聲,誰能想到一個健體境的武士竟然僅僅一招便秒殺了一位八階鍛骨的大武師。
阿斬心中發寒,可兩人光明正大對決,自己胞弟技不如人丢了性命又不得不強行咽下這口氣。
跟在阿龍身後的西南衆人目光都稍稍閃了閃,認真仔細的觀察起了曾銳。他們時常聽到阿龍談起自家大哥,可隻說自家大哥是個有主見有抱負的年輕人,具體事迹和修爲之類實際些的東西卻隻字未提過,可今日一見不由得對他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大爲改觀,此乃真虎将呐!
曾銳手持長槍向前一指,大喝一聲:“殺”!
戰局就此全面展開。
沖在最強方的人任誰也沒想到,竟然是在血色衆人中可以說是年紀最小的小老鼠。此時的他也穿着一件秘銀輕甲,右手提着旁人雙手才提的起的鬼頭大刀,左手戴着模樣與張鵬手上一模一樣的鐵拳套,沖在隊伍的最強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