棍爺此時出場其實正是爲曾銳把他難以做出的決定給做了,兩個人一人唱紅臉一人唱白臉渾然天成。
而另一頭的阿泣背着阿血返回了罪州城外的藏身之地,一路上便罵罵咧咧說這血色的狗東西不按套路出牌,沒有半點規矩。
自己帶着誠意上門甘願主動提出讓步不說,竟然還将自己兄弟打傷,三日之後必定要将那城外城夷爲平地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易達授首,你功夫再高也架不住人多,老子用人數活活堆死你。
要是不把這口氣出了,不把這個面子給掙回來,今後那還有人服自己,哪還有镖局從自己門前過甘願主動交買路錢。這甚至已經不是面子問題了,而是涉及到了自己今後的生存之道了。
回到藏身之地,阿斬看到自己兩兄弟一個氣喘籲籲面露兇光一個昏迷不醒生死不知自然是勃然大怒,詢問了前因後果之後更是氣的在自己的房間裏砸起了東西。
把一通脾氣發完之後才想起救治自己倒黴的弟弟,将珍藏已久的保心丹服入阿血的口中,不消片刻阿血便悠悠轉醒。
剛醒過來的阿血立馬用手摁住自己的胸.口整個人俯身朝着地面上一吐便是一灘黑血面色蒼白的開口說道:“那易達狗賊偷襲與我還暗藏内力将我震傷,真是下作爲江湖人不恥,奇恥大辱我必定要報複回來!”
阿泣沉默不言而阿斬則是惡狠狠地回應道:“你盡管放心,這個事情做哥哥的我必定要替你讨回公道,不殺那易達難解我心頭之恨!”
在保心丹藥效發作使得原本已是面如金紙的阿血也漸漸恢複到了健康的血色,有些忍不住地埋怨起他自家二哥起來了。
“上面都已經很明确的表示要收拾他了,咱剛好也和上面不謀而合了,既然是一舉兩得的好事兒,我不知道你還如此謹小慎微瞻前顧後的是何意?這下好了,别說想要減少孫子,現在不隻是面子丢了,連裏子都收不回來了。”
阿泣倒也并沒有因爲自家弟弟的埋怨而動怒,其實三兄弟中他是最爲通情理的一個。很多事情他也遠比另外兩人看的更爲通透,所以但凡大事小事兒基本上都是通過他的出謀劃策來大哥最後共同拍闆。
相當于一個坐鎮于主帳之中決勝于千裏之外的軍師角色,這個位置其實在家天下中是個費力不讨好的角色。因爲這兄弟三人乃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系,若是得了好處不會有主帥褒獎王侯請功陛下恩賜。做對了既是爲兄弟,也是自己。
可你若是做錯了那便少不得埋怨之聲了,因爲你一個錯誤的決定犧牲了多少兄弟這都是你需要面對的最爲現實的東西。可阿泣從未想過要放棄充當這樣角色,因爲在他看來隻有自己掌舵才足夠放心,即便船長不是自己,自己總也得弄清楚船的去向。
所以像這樣的埋怨或是責難其實他早已經習慣,本來說不理會就好了可畢竟是自家兄弟不能爲了一點小事傷了兄弟感情。
于是隻好耐着性子爲其解釋道:“我們和他隻不過是合作關系,他出錢出東西我們出人替他幹些見不得人的髒活,他算不得上面的人,我們都是爲自己做事的。如果有一天,我們發生了什麽意外,我想他能夠袖手旁觀已經是最好,隻要不做出落井下石的事兒來我便已是知足了。至于血色,我最早的打算也和你們說的很清楚能談就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們不怕死但也沒必要自己送死。”
“然後呢?就是我被打倒在地動彈不得,你被人家羞.辱的體無完膚,像兩條喪家之犬一般夾着尾巴灰溜溜的跑出了人家的大門這就是你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人家壓根就沒把咱當做一回事。聽你的,正是因爲聽你的,我連口都沒張一開口就遭到了那狗賊的偷襲!”
阿血一開口就收不住了自己的話匣子,把自己在血色受過的那些折辱統統發洩在了自己的二哥身上。
阿泣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壓住自己心中這股本就壓抑已久的怒氣。
口氣有些煩躁的說道:“若不是你開口就要取人家性命,我們會像過街老鼠一樣被人家從門中趕出來嗎?”
‘呵呵呵’阿血冷笑着嘲諷道:“對對對,都是因爲我口氣大,人家要你滾啊!你沒聽見嗎?那易達的态度是想跟你談嗎?你知不知道我們是什麽身份,我們是馬匪啊!還妄想坐在桌上和人家談買賣,真是讓人笑掉大牙!”
接着阿泣站了起來剛想怒罵這個把好心當做驢肝肺的弟弟,卻被自家大哥給制止住了。
阿斬目光有些複雜的從兩人身上掃過後開口說道:“就爲了這麽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咱自家人還得朝上一家,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小事?說的自己威名赫赫,到一個小小的镖局府上做客不被奉爲座上賓倒被人家給趕...”阿血倔脾氣一上來之後連自家大哥都開始嘲諷起來了。
“夠了!你給我住嘴!”阿斬眼睛一瞪怫然而怒。
看着自家大哥動了真火,阿血立馬就閉上了嘴,兄弟三人走南闖北多年自然是極爲了解,什麽時候可以胡鬧什麽時候得收着點這點分寸他還是有的。
“阿泣你去通知各路人馬,要求把麾下的兄弟們都分成兩部分,那些老弱病殘都放在後頭,我們建立專門的斬首部隊,專門針對血色那幾個不知道死活的帶頭大哥。”看見阿血不再言語之後,阿斬便沒有任何的停頓開始發号施令了。
阿泣點了點頭說道:“之前我不願意與血色産生矛盾的主要原因也正是那幾個帶頭的,八階鍛骨境巅峰的功力确實是塊難啃的硬骨頭,我們頂尖實力恐怕要略遜一籌,如果讓他們沖破了陣型面對各路人馬中那些濫竽充數的必定是虎入羊群。那隻要陣型一崩勢必會引起大亂,就算最後我們還是會取勝可也是慘勝,付出了我們接受不了的代價。”
隻見阿斬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線,有些遲疑地問道:“其實這就是最主要的問題,不知你有什麽好的建議沒有,讓我們盡量減少些損失。原本說冤家宜解不宜結,可被人逼到了這個份上有些事也就由不得我們了。”
阿泣站起身,走出屋外小心翼翼地再三确認沒有人偷聽之後小聲說道:“大哥三弟,你們難道不覺得現在這城外的人本來就多了嗎?”
兩人有些疑惑的問道:“你這是何意?”
“僧多粥少,這過往的商隊總共就這麽多,人越多我們就吃的越少。這城外也不隻有我們一家,與血色對抗的事兒是影響了所有人的利益,既然是這樣我們何不借助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将這城外給肅清了,完全收歸己用呢?”阿泣神秘一笑。
兩人都不是善茬自然很快便領會到了阿泣的意思,于是回道:“你的意思是這件事我們讓其他人當炮灰?”
阿泣極爲幹脆的點頭說道:“沒錯,我就是這個意思。我們三部各出一百名精銳這樣其他人也沒話說,其他人都推上前線,這次的戰鬥肯定要比以往劫镖剪道要慘烈的多,我們三部再各處五十人用于督軍,有臨陣脫逃者立斬不赦!隻要我們以身作則了,那其他人也就不得不從了。”
“可最主要的問題是,據我們的了解血色光八階鍛骨境強者便有數十人。若是這些壓在最前線的人壓根就抵擋不住讓他們勢如破竹的直接推進那咱現在說的這些不都是笑話了嗎?”阿血臉色怔了怔,露出不解的神色問道。
誰知阿斬卻撫掌大笑道:“哈哈哈,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七叔從閣上下來了,明日便會到咱這兒來。有七叔在,何愁大事不成?”
阿血露出了一個原來如此的表情。
而阿泣則是一臉的坦然,他知道自家大哥從不打無準備的仗。既然已經決定要與血色一戰了,那大哥必定是會留有後手,這僞重樓境的七叔特意從老君閣上下來助拳也基本算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又有誰能想到,這罪州城外的馬匪竟然還與這在大陸上也算是頗有名号的老君閣保持聯系。在罪州城百姓的眼中,這三位響馬頭子不過是三刀結束消失之後被老君閣掃地出門的棄徒,而不知道他們竟然還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
就在三人興緻勃勃展望未來,想着此役過後罪州城外這片地盤就盡收入自己囊中時,有一大批人馬估摸着足有數百正馬不停蹄地從峽州往罪州趕。
一個三百來斤的胖子在這兒還不到夏天便光着個膀子滿頭大汗,正騎着一匹瘦馬氣喘籲籲地喊道:“大哥,咱這到底是去幹什麽呀,大家夥都三天三夜沒怎麽休息了,鐵打的也受不了呀。”
隻聽前方一位身材闆正相貌稱得上是清新俊逸神采英拔的年輕小哥毫不客氣地回道:“我說往哪走就往哪走,該告訴你們的自然會告訴你們,不該問的别問。現在所有人都在趕路,你有什麽牢騷好發,誤了我的大事兒看我一刀活劈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