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針山莊。
黃昏,天上雲動,自在飄浮。
山坡頭薔薇盛開。
蘇微雲隻不過像是出門吃了個飯,然後又回家一樣;小馬卻沒有他那麽好的性子,一路上都在生氣。
“蘇大哥,你爲什麽不一拳狠狠地打在那個金九齡的鼻子上?”
“那個金九齡擺明了是想要誣陷你是那個繡花大盜啊!”
小馬繼續說道:“蘇大哥,我告訴你,六扇門的那群人都是酒囊飯袋,能幹正事的沒有多少,金九齡的名号我雖然也聽聞過,但肯定不是你的對手.......”
蘇微雲隻是聽他說着,不回答也不作聲。
他知道真正的“繡花大盜”是誰。
——就是賊喊捉賊的金九齡。
金九齡向來過的都是享受的生活,喝最好的酒,坐最好的馬車,調戲最美的女人。
他是苦瓜大師的弟子,原本也算是佛門子弟,但是後來之所以還俗,入了六扇門,據說也是爲了一個女人。
而女人本來就是男人最花錢的事情之一。
但是六扇門的捕頭每年的俸祿也就那麽多,他若不多幹點“大事”出來,怎麽維持得了這麽大的花銷?
而且繡花大盜作案之精準,手法之迅速,行蹤之快捷,根本不是一般的江湖人士能夠做到的。
許多人就算真的有金九齡那麽好的武功,卻也不可能将案子做得像他那麽老道熟練,天衣無縫。
蘇微雲都是知道的,但是他懶得講。
——就算他說出金九齡就是“繡花大盜”的真相,也沒有人會相信的。
而且金九齡隻是有些懷疑他,并不是真的抓到了他的身上來;六扇門結案之前,每個人都可以是被懷疑的對象。
以他現在的境況,被懷疑本來也算在情理之中。
小馬還在說:“金九齡這個可惡的捕頭,竟然敢懷疑到你的身上。”
他見蘇微雲一直不言,越說越沒有底氣:“蘇大哥,你不會是真的怕了金九齡吧?他們都說你隐退的十年裏,一定是去悄悄練了一門很神秘很強大的武功,你怎麽不用出來,把金九齡的鼻子打扁.......”
兩人走着走着,已到了山莊裏面。
蘇微雲終于開口了:“你猜得不錯,我确實練了一門很厲害很厲害的神功,天下無人能及!”
小馬聞言,興奮地道:“真的嗎?蘇大哥,快教教我,這樣我也能做個天下第一,不不,天下第二了!”
蘇微雲含着嘴,臉上浮現起笑容。
“你真的想學?”
“我真的想學!”
“好,那等我們回去......”
小馬跳起來一丈多高,高興地大呼道:“等我們回去,你就教給我?”
“等我們回去,我就教給薛冰。讓她把你的鼻子打扁!”
...........
薛冰真的願意學。
蘇微雲也真的願意教。
——畢竟在神針薛莊白吃白喝那麽久,又承蒙薛夫人教授針法技藝,就算人家沒有什麽請求,但是蘇微雲自己再不拿點東西出來,好像也有些說不過去了。
“這套百花錯拳,本來算得上很高明的拳法,但是如果沒有精通百家武術,懂得各種套路的話,便徒具其形,東施效颦了。”
蘇微雲教薛冰的是一套百花錯拳,他會的武功很多,但大多剛猛,殺戾,又有的佛門武功也不适合教給女孩子。
所以最後選擇了一套百花錯拳,經過蘇微雲改編之後,威力也是頗爲不俗,倒也能夠讓薛冰防身。
“我知道,這套拳法是不是十年前,你和當時的振威镖局總镖頭歸東景一戰,用來戰勝他的拳法?”
薛冰居然對蘇微雲的事迹都很了解。
“我記得當初歸東景已将太祖拳法練到百拳入海,返璞歸真的境界,如果再讓他這麽練個十來年,就算是大宗師境界,也未必不可期。”
“但是蘇大俠你還是兵出險招,以錯打穩,最終擊敗了他,是不是?”
蘇微雲這回是真有些驚訝了。
他不但是驚訝于薛冰對十年的這一戰都能詳盡道來,更是贊歎于薛冰的武學天賦之高,僅憑聽聞,就能猜到那一戰的情形。
“我本以爲至少也要三年,你才能吸收精華,将拳法融煉,現在看來,也許不出兩年就可以了。”
薛冰冰雪一般的俏臉上展開笑顔,道:“這還是要歸功于你這位名師!”
早在蘇微雲入莊之前,薛冰就表現出了對于蘇微雲極大的仰慕之心。
對她而言,幾乎可以說是聽着蘇微雲的各種傳說奇聞長大的。
雖然蘇微雲的年紀也許就和金九齡也差不多,但是他成名很早,名氣也遠遠比金九齡超過太多。
他的故事,當然也是說不完的。
蘇微雲總算體會到了當年“大人物秦歌”的感受和心情。
或許薛冰極力答應蘇微雲進入山莊住下,未必不是存着想請蘇微雲指點她武功的小心思;可更多的,卻是如同田思思對于秦歌一樣的敬佩。
薛冰和田思思不一樣,她要聰明得多。
但薛冰也是少女。
少女就是少女,少女心中都有一個英雄。這一點是永遠不會變的。
這也是這個世界的最美好之一。
.........
“但是你要答應我一點,在一年之内,不許踏出山莊一步,要勤懇練武,專心學拳。”
“啊?非要這樣子嗎?”
“百花錯拳最是博雜,它本是一門錯拳,但錯得卻恰到好處,這一點最是不好把握,非得用心不可。”
“好吧。”
蘇微雲放下心來。
他生怕冰雪聰明的薛冰被卷入到“繡花大盜”的事件當中去,她若在其間無辜慘死,那就太沒道理了。
“我一年之内,都要專心練功,不管誰來找我,我都不出門了!”
這番話說完剛幾天,果然就有人來找她了。
來找她的人恰好就是陸小鳳。
........
“什麽?誰說的讓你一年不能出門?!”
“是蘇大俠說的!”
陸小鳳氣呼呼地道:“他?他很有可能就是那個‘繡花大盜’!”
薛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說道:“繡花大盜?蘇大俠怎麽可能是繡花大盜?你别胡說八道了!”
陸小鳳掏出一方手帕,赫然就是金九齡手裏的黑牡丹圖!
他道:“我剛才去問了薛夫人,薛夫人說的這方手帕的料子和線,就是蘇微雲說的京城的那家店出售的!”
薛冰皺眉道:“他可以去買,别人難道不能去買麽?我祖母她還說了什麽?”
陸小鳳這下有點沒有底氣了:“她說......她還說這方手帕是個女人繡的!”
薛冰笑道:“那不就對了。你覺得蘇大俠會不會是一個女人假扮的?”
看着薛冰一直幫着蘇微雲說話,還被“禁足”一整年,陸小鳳居然覺得略略吃醋,心中的新仇舊恨不由都一起冒了出來。
他有點生氣地說道:“我們去找他問問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