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五。
中原發生了一件大事,大王镖局的王萬武老镖頭被人襲殺了!
這件事情分量之重,足以震動天下,而大王镖局的名氣也是一瀉而下——大王镖局連總镖頭都保護不了,難道還能保護住镖銀嗎?
本來按照一般的規矩,消息是必然會被封鎖,不與外人知曉的。
但又偏偏發生了一件根本瞞不住的消息——振威镖局的老闆“福星高照”歸東景也受到了兇手重創,仍自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兇手據說是一名王萬武本來很看重的镖師,在他的書房中趁其不備,出其不意,先殺了王萬武,後又傷歸東景,最終潛逃得無影無蹤。
······
五月十六。
餓虎崗。
自從中原的三大镖局和長青镖局聯營,五犬開花之後,黑道弟兄們的日子真是越來越難過了,劫不了财,打不上風,許多人幾乎快要被餓死。
黑道的高手們自然也不是傻瓜,據說大江以北,黃河兩岸的黑道人物大多已聚集在餓虎崗上,同樣聯合了起來,打算形成一個同盟來對抗“五犬開花”聯營镖局。
這個同盟就在餓虎崗上。
青色的山岡,翠綠的樹林。
蜿蜒曲折的山道,兇險重重的地勢,從山下到山上密密麻麻的暗卡,齊聚在此地的黑道高手們。
蘇微雲已來到了餓虎崗。
他還沒有上山,就察覺到了三、四道目光在他身上逡巡,窺探。
從路邊的茶攤主,挑水的行夫,賣牛肉的老闆,這幾個人好像都不是什麽特别良善之輩。
“小哥,你可要賣二兩牛肉嗎?我的牛肉又大又鮮,味道很正宗的!”
路旁支着一個小涼棚,擺了一張破桌子,桌上果然有二、三十斤牛肉,旁邊還置着各種佐料。
賣牛肉的老闆就在裏面坐着,揮動着一把鋒利的切肉刀,滿臉堆笑地望着蘇微雲。
蘇微雲看了看牛肉,徑直在椅子坐下道:“好,你說二兩就二兩吧,少吃一些,待會兒還要上山。”
老闆吆喝道:“好嘞!”
“小哥你上餓虎崗是去幹什麽的?我可是聽說山上有好幾隻餓虎啊!”
兩邊的人全都緊緊盯着蘇微雲墨綠顔色,質地上好的一套衣衫。
那件衣衫是孔雀山莊的莊主秋鳳梧贈送予蘇微雲的。
蘇微雲毫不在乎群人的眼神,擺手不屑道:“不打緊,我練過少林寺的羅漢伏虎拳,憑借一雙赤手空拳,風風火火,打幾隻老虎還是沒問題的。”
他的語氣豪邁、大方,倒是正像行走江湖,急人所難的好漢。
老闆呵呵呵地笑了兩聲,然後揮刀砍肉,熟練得兩三下切好了一片片的鹵牛肉,将之放入盤中,端到蘇微雲的桌面上。
蘇微雲拈起一片牛肉,剛放入嘴中,便又吐出,笑道:“少了。”
老闆道:“二兩牛肉少了?爽快,我再去給你加一點!”
蘇微雲道:“不是牛肉少了。”
“那是什麽少了?”
“蒙汗藥少了。”
蘇微雲笑眯眯地看着老闆,将那片牛肉丢回盤子裏面,道:“這點蒙汗藥要想麻倒我,還嫌太少了!”
涼棚高高,四周空曠。
風吹過來,棚邊搭着的竹竿漸漸搖晃着。
旁邊的挑夫,茶攤搖扇的攤主突然一下子都站了起來。
老闆目光一下子也冷下來,寒聲道:“客人,你在說什麽?”
蘇微雲翹着腿,悠閑道:“我說牛肉不好吃,我不想吃了。”
老闆道:“我的牛肉不好吃?我告訴你,這餓虎崗方圓十裏之内,絕無其它店家販賣牛肉,你今天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他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拳頭握緊,一隻手已摸上了菜刀。
蘇微雲道:“牛肉隻有一家,我可以不吃牛肉!”
老闆道:“那你想吃什麽?我這裏沒有别的肉賣了!”
蘇微雲道:“還有。”
老闆道:“哪裏有?”
蘇微雲道:“就在你身上!”
這句話隻有五個字,說出第一個字的時候蘇微雲身形安坐,淩空騰起,一腳踢向老闆的胸間。
等到五個字全都出口,老闆已然躺倒,而本來在他手中的菜刀忽地被蘇微雲奪走。
蘇微雲一刀砍下,正砍在牛肉老闆的脖子上。
哧!
人頭分離,身首異處!
老闆的眼睛瞪得老大,似乎還不能相信這一切。
蘇微雲踢了踢他的身軀,笑道:“我向來是不吃人頭的,人頭肉太少,喝腦髓的話我又嫌太髒了。”
另外一邊,茶攤的攤主,挑水的擔夫全都直愣愣地盯着蘇微雲,他們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
蘇微雲将牛肉老闆的軀體擺上桌子,橫刀劈砍,“噔、噔、噔”三下将其屍體分成好幾大塊,手足、軀幹,各分一處,排列整整齊齊。
他抹了抹手上的血,沖着茶攤攤主與挑水擔夫一笑:“你們要不要也來嘗嘗鮮?人肉其實才是最好吃的一種肉。”
那兩人的苦膽差點都被吓破,哪裏還敢停留,連爬帶滾,一咕噜地跑上餓虎崗上去了。
剩下的蘇微雲笑了笑,然後就靜靜地等待了起來。
他早看出來,那三人都是餓虎崗黑道的“暗哨”,想必是負責探聽消息,順便劫一劫過往不開眼的過路客。
蘇微雲正是要教他們知道自己的厲害手段,讓他們上去通報高層。
餓虎崗水深不可知,黑道人馬衆多,與其讓蘇微雲孤身上山,殺得七進七出,倒不如等他們派人下來邀請自己這位“大老黑”。
而“吃人立威”豈非正是顯示黑道精神的最好表現?
餓虎崗不愧是黑道齊聚之地,其間的效率果然很高。
才過了一個時辰,山下便已下來了一位鼠頭鼠腦,眼睛小小的黃衣人。
他走到原先的涼棚裏,蘇微雲正躺在椅子上,閉着眼睛,似已睡着。
黃衣人的雙手動了動,似乎想觸碰蘇微雲的身體,但躊躇了許久,終究還是沒有動手,而是問道:“吃人的兄台,您還好麽?”
蘇微雲睜開雙眼,忽然道:“你叫什麽名字?”
黃衣人笑道:“小人是‘無孔不入’萬通。”
蘇微雲道:“萬通?你在山上的名氣大不大?”
萬通挺了挺胸脯,傲氣道:“餓虎崗上誰不知道我萬通的名号?我是無孔不入的!”
蘇微雲道:“那就好,吃無名小卒沒什麽意思,偶爾吃一些有名聲的高手,那才過瘾!”
他說着,霍然拿起了桌邊的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