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擊敗金開甲,完成宿命令四。”
“獲得獎勵:青龍會的秘密。”
蘇微雲手中多了一張光滑的白紙,上面工工整整地以正楷書寫了一首集句詩。
————————————
十裏長街柳,猶有風月癡。
海外無名仙隐,中原五龍潛時。
七月七日長生殿,入骨相思知不知?
————————————
這就是青龍會的秘密?
蘇微雲念了幾遍,記憶熟谙之後,手中勁力一吐,将之震碎爲片片紙屑,随風而飛走了。
三月三十。
蘇微雲和金開甲在此日不約而同地向高立、雙雙告别。
兩人齊向東方日出之處行去。
穿越溪流,踏過草地,眼前又是一片雨後初晴。
蘇微雲問道:“你準備去哪兒?”
金開甲提了提背後的大斧,道:“我不能說。”
蘇微雲問道:“你不怕青龍會繼續找高立和雙雙報複?”
金開甲道:“我不清楚麻鋒是否将有關于我的消息透露出去過,若被人知道昔日的‘神斧’還沒有死,隻會爲他們招來更多的麻煩。”
“這樣說來,你早就該離開的。”
金開甲神秘一笑:“經過昨夜我敗給你後,我的斧法好像又有長進,所以我決定主動出擊,取回我本有的東西。”
蘇微雲聞言一震,他明白金開甲的意思——他是打算回到青龍會去,搏回他的青色旗主之權,若果真功成。青龍會自然是由他安排,不會再找高立和雙雙報複了。
金開甲又反問道:“你難道又放心的下他們?”
蘇微雲笑道:“所以我已将那瓶還未用完的五毒神水留在那裏了。”
“好了,你往東走,我向北行。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我們就此告别吧!”
金開甲意味深長地道:“說不定我們很快就又會見面的。”
蘇微雲與金開甲同時背轉過身,而後又同時停住腳步。
金開甲倏然舉起大斧,使出開山神力,朝着面前淩空劈斬,其龐大的斧勁将一片草木割去,最終斧頭重重落在大地之上!
轟!
“這一招才是真正的力劈華山!”
金開甲收回斧頭,輕輕地說道。
而蘇微雲聞聲之後,背對着他,擡手一擲,那柄陰魂劍脫手而出,如一道疾電,直直地釘在地上,恰好就釘入先前金開甲所劈出的土壑之中。
劍身入地,竟更要深刻一分。
随即他才又繼續遠去。
金開甲看着陰魂劍,又回頭望了望蘇微雲的背影,若有所思,有些失神地大踏着步伐也離開了。
他一邊走,一邊喃喃道:“天青如水深似海,從此世間無路人!”
······
孔雀山莊。
孔雀山莊今日的氣氛異常的微妙,這裏本來是青石鋪路,水泉綻放,侍女周行,還有着一隻隻張揚招展、漫不經心的孔雀散步的。
但等蘇微雲進來的時候,不但沒見到幾個侍女,就連美麗的孔雀好像也沒了蹤影。
整座山莊隻有一位位護衛提着武器,四處奔走,看起來十分匆忙、焦急,像是莊裏出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
蘇微雲未行幾步,迎面走來滿頭大汗,手足失措的山莊管家。
蘇微雲在山莊裏居住過半年之期,與山莊管家也算舊識。
他遠遠地便喊道:“蘇公子,你快去大廳裏瞧瞧吧,有人找上門來,莊主他好像遇上大麻煩了!”
蘇微雲皺了皺眉頭,道:“大麻煩?誰敢來孔雀山莊撒野?”
他心中有些好奇,如今孔雀翎的兇威未堕,新任莊主才接手不久,誰敢這麽不開眼來挑釁?
蘇微雲快步走到待客廳中,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個人。
那個人正在喝茶,從容不迫,悠然自得,仿佛已把這裏當作是自己的家。
柳長街。
這個人正是柳長街。
他望見蘇微雲,眼中一下發出孩童赤子一般的光亮,笑道:“你總算來了,好久不見。”
蘇微雲走到他對面坐下,道:“你在這裏是來等我的?”
柳長街道:“我到這裏來看你,順便辦一件六扇門委托我的大案。”
聽他的語氣,好像大模大樣地闖進孔雀山莊等人才是他的正事,至于六扇門的公事反而要放在其後了。
坐在一旁的秋鳳梧忽然問道:“你豈不是青龍會的頭領之一,怎麽又幫着六扇門做起事情來了?”
柳長街笑道:“青龍會是青龍會,六扇門是六扇門,互不影響,我愛做什麽就做什麽,誰也管不着。”
“管得着!”
“哦?”
蘇微雲緩緩道:“有一件事我管得着。”
柳長街道:“你是不是想說你成爲青龍會舵主的事情?”
蘇微雲道:“這件事情幾乎将我害死。”
柳長街道:“你還沒有死,我早料到你絕不會死的。”
他頓了頓,接着說道:“但我若不安排你做青龍會的舵主,你卻很有可能因此而死。”
“什麽意思?”
柳長街幹淨的臉上忽然露出一種惆怅哀傷的表情,你很難想象這樣一個人也會如此憂愁。
“其實并不是我第一個發現你的。”
蘇微雲沉聲道:“發現我?”
柳長街道:“第一個發現你的人是‘龍須’,他一見到你,便猜到你一定練過一種古往今來,獨一無二的奇功,這門奇功需要你廢掉功力,重頭修過。”
“若真能如此,那麽這個人的内力之精純渾厚,還有他對于内力的掌控力必然會臻至一個可怕的境界。”
蘇微雲慢慢地點了點頭。
柳長街道:“‘龍須’正打算去海外布局,但他又不甘寂寞,想要找尋天賦異禀,卻尚未大成的人來培養,以謀劃他的宏圖霸業。”
蘇微雲道:“他恐怕還未必有資格來‘栽培’我!”
柳長街道:“我也是這麽想的,可他就不覺得了。而且而且能承受住他那種培養方式的人,多半都不正常,不是怪物大概也差不多了。”
蘇微雲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讓我進青龍會到你的手下做事,反而是搭救了我一把?”
柳長街正色道:“我将你當作我的朋友。我原是沒有手下的,青龍會中沒有半個人是直接聽從龍爪指揮的。”
“我隻不過是想着金開甲也有重頭練武的經曆,或許能對你有所幫助。”
“你早就知道金開甲的事?”
“嗯。”柳長街面上浮現出一絲淡淡的得意:“龍爪雖然從來不管事,可也很少有他管不了的事。”
蘇微雲忽然歎了口氣,道:“我實在不知道你說的話有幾句是真,幾句是假。”
柳長街哈哈笑道:“你要相信,我是不會害你的。”
“我憑什麽相信?”
“因爲我叫柳長街,你怎能相信一個擁有這樣善良名字的人會害你?”
蘇微雲道:“那你又憑什麽把我當作朋友?”
柳長街道:“因爲我恰好和你一起喝了一頓酒,恰好聊得很開心,然後又恰好得知你叫作蘇微雲。”
“你的名字有趣得實在和我有一比,我豈能不和你交個朋友?”
這個理由對于有些人來講,簡直是胡說八道,狗屁不通;但對于有些人來講,卻已經很充足。
“那麽朋友我問你一件事,你一定要老實回答我。”
“你說。”
“我現在退出青龍會還來得及嗎?”
柳長街認真地想了想,道:“應該是來不及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