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剛才是我老人家眼花了嗎？怎麽看見有星星在眨眼？”
老太婆驚訝地望着鳳栖梧。
但在場的人卻都知道，她的眼睛卻沒有花，甚至比天下大多數的人都要靈敏的多！
高手！
這絕對是一位頂尖高手！
鳳栖梧連忙一咕噜地從地上爬起，匆匆躲到蘇微雲的身後，道：“蘇大俠，我已試出來了，這老太婆的武功之高，舉世罕見，但想必仍不會是您的對手的！”
蘇微雲此時無心計較他的“借刀殺人”之計，面上仍自不動聲色，隻是将目光放在老太婆的身上。
利源當鋪，四人皆默。
一盞茶後。
老太婆布滿核桃般褶皺的臉突然綻開，她笑了：“年輕人，你一直盯着我看，莫非是喜歡上我了麽？”
蘇微雲道：“那倒不是。”
老太婆臉上的笑意不減，道：“唉，你騙騙我也是好的，至少還可讓我誤以爲我這麽老的時候，還是風華猶在，美麗動人。”
蘇微雲道：“面對前輩這樣的高手，我不敢有所欺騙。”
老太婆嗔怪道：“你爲什麽不敢騙我？”
蘇微雲道：“因爲我也不願前輩騙我。”
老太婆哈哈一笑，放下手裏的籃子，道：“你這位年輕人真是有意思，江湖上像你這樣有意思的人越來越少了。”
蘇微雲道：“有前輩如此武功的人也不多。”
其餘不論，單是剛剛那一手“雲飛霧起，漫天花落”的接暗器的手法天下就絕沒有幾個人能達得到。
老太婆道：“你用不着捧我，你想問什麽，我都如實答你就是。”
蘇微雲道：“我想問的是夾棍。”
老太婆道：“我沒看見剝皮他收過夾棍，倒是看見了一個長得高高瘦瘦，像一根棍子似的人。”
蘇微雲道：“我找的就是他。”
老太婆道：“你找他？”
蘇微雲道：“我殺他！”
老太婆吃了一驚，又望向活剝皮，沉着聲氣，像是有些不悅，問道：“你收了多少銀子？”
活剝皮顫抖着提起右手，猶猶豫豫地比出了一個“五”字。
“五百兩？”
活剝皮緊張地道：“他給我五千兩，租下了後院那間空房子。”
蘇微雲以一種商量的口吻說道：“那現在你看怎麽辦才好？”
活剝皮拉了拉老太婆的手，心頭稍定，壯着膽子道：“你出個更高的價，我将他賣給你！”
蘇微雲緩緩道：“一萬兩。”
活剝皮開心得差點跳到房梁上面，喜道：“好，好，好，你出一萬兩，那間屋子就是你的了，連同他的人，我們都再不會過問！”
“哈哈哈哈哈，我居然輕輕松松就又賺了一萬兩銀子，真是.......”
活剝皮的語聲一下頓住。
因爲他發現當鋪之中，一共四個人，隻有他一個人在笑。
“你......你不是說要出一萬兩銀子嗎，怎麽.......”
蘇微雲道：“你可能理解錯了。我說的‘一萬兩’，是你給我一萬兩銀子，不是我給你。”
活剝皮差點又跳到房梁上去，驚呼道：“我給你一萬兩，你是不是瘋了？我憑什麽要給你一萬兩銀子？！”
蘇微雲淡淡道：“因爲你不給的話，我就會要了你的狗命！”
活剝皮這下是真的愣住了，徹徹底底地愣住。
連鳳栖梧都覺得，在老太婆這樣的絕世高手面前，蘇微雲說出這樣的話是有些過頭了。
活剝皮難以置信地重複了一遍：“你說你要我的命？”
蘇微雲糾正道：“是狗命！”
活剝皮又看向老太婆，一驚一乍道：“幹娘，他說他要我的狗命！”
老太婆居然平靜地說道：“他剛才說了，他不會騙人。”
蘇微雲道：“我說過的，所以言出必行！”
活剝皮故作驚疑之色，問道：“你知不知道我幹娘是誰？”
蘇微雲道：“我殺的是你，其餘的人是誰并不重要！”
活剝皮怒極反笑：“年輕人，你若知道她以往在江湖上的名号，就不會再像這般猖狂了！”
他氣急敗壞，手舞足蹈，将櫃子上的一幹算盤、毛筆、連同幾兩碎銀全都拂下，乒乒乓乓掉了一地。
“我幹娘就是三十年前連敗七大幫派後，公推出的武林盟主，也是武當派掌門人，天雲道長！”
天雲道長。
林太平曾經提起過，說是天雲道長曾和她的母親較技比武，最終略輸一籌。但不可否認，天雲道長确實是一代宗師級的人物。
眼前這位老太婆怎麽會是大名鼎鼎，手握重權的天雲道長？
蘇微雲沉默着，不言不語。
活剝皮立馬道：“你是不是以爲天雲道長應該在武當山上當掌門？錯了，那已是一個假的掌門，是我幹娘爲了隐居世俗，特地安排的人而已。”
蘇微雲還是沉默。
活剝皮又接着道：“我幹娘，也就是你眼前的這位老人才是真真正正的‘武當掌門’天雲道長！”
蘇微雲仍不說話。
活剝皮發出極爲刺耳的笑聲：“哈哈哈，怕了吧，改變主意，給我磕頭道歉還來得及！”
蘇微雲終于開口，緩緩道：“我現在确實想改變主意了。”
活剝皮怒拍桌子，厲聲喝道：“現在想改，已經晚了！”
蘇微雲搖首道：“不晚。現在無論多少金銀，都買不回你這條命了！”
他的身上猛然爆發出一股開山破地，海嘯石崩，仿佛可摧毀世間萬事萬物的驚天殺氣！
當鋪中忽有寒風吹入，夾雜着片片大雪，刮得紙飛屋亂，滿地狼藉。
當鋪之内，竟然變得比屋外的凜凜寒冬，雨霜打雪還更加冰冷。
活剝皮不由得打了個寒噤。
“幹娘，他.......”
天雲道長歎道：“你還是閉嘴吧。”
活剝皮道：“幹娘，您一定要出手好好懲治他！”
天雲道長上前一步，風勢頓止，她挺直背來，就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年輕人，我與你鬥一場如何？”
蘇微雲道：“生死戰？”
“叫他死！将他屍體拿去喂狗！”
活剝皮在一邊叫嚷着。
天雲道長卻道：“我若輸了，他任憑你處置；我若赢了，還請閣下高擡貴手！”
活剝皮呆住，鳳栖梧也呆住。
堂堂武當掌門天雲道長的姿态竟放得如此之低？
而蘇微雲思索一陣，似是極爲勉強才同意：“好罷。”
“你與我如何鬥？”
天雲道長道：“你向我攻出一掌，若能傷得了我，便算我輸；若我僥幸避的開，便算我勝，你看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