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栖梧被蘇微雲踢了一腳,半句閑話都不敢再說,隻得戰戰兢兢地走在前面。
他苦着臉道:“蘇大俠,蘇祖宗,小人其實一點沒有什麽積蓄,寶庫更無從談起,否則我怎會辛辛苦苦地來這裏做烤鴨?”
蘇微雲搖頭道:“不行的,你這樣騙人是不行的。這種謊言不合常理,兔子尚有三窟,你身爲大盜,一點寶藏都沒有,不可能!”
鳳栖梧又道:“我......實話對您老人家講,小人藏寶的地方遠得很,在西北的荒漠一帶,說不定早就被那些探險的人盜走了,要是我帶着您白白跑了一趟......”
他說着,偷偷回過頭看了蘇微雲一眼。
蘇微雲歎氣道:“唉,你這個假話說的又不夠真誠。你應該這麽講:要是你帶我白白跑了一趟,你就會心存愧疚,然後永遠地留在荒漠裏,不用再出來了!”
鳳栖梧吓得渾身一抖索,道:“不敢不敢,寶藏一定是能找得到的,除了在那片大荒漠,小人還有其它的藏寶地點,我這就和您說......”
“......”
烤鴨店中。
火已熄滅,人已走光。
漫天的大雪下,沒有哪位客人再敢來光顧此店。
蘇微雲本要走出門,忽又停住。
郭大路道:“怎麽了?”
蘇微雲皺眉道:“那頭金獅子還沒死。”
鳳栖梧滿不在乎地道:“我們關上店門,離開小鎮,過不了多久他就會死的。您不必擔心他再起來咬您一口。”
蘇微雲思索良久,終于道:“石人,你去救一救他罷。”
梅汝甲什麽也不多問,什麽也不多說,徑直走去,扶起金獅子,他果然還有生氣。
郭大路罵咧咧地道:“這等鬼心眼的捕頭,平日也不知殘害過多少百姓,救他回來做甚?”
蘇微雲道:“你問一問他願不願意給富貴山莊看門。”
燕七忍住笑意,道:“金色獅子狗用來看門,倒是再合适不過的了!”
金獅子勉強點了點頭。
郭大路問道:“那夾棍呢?”
金獅子虛弱無比,仍低聲答道:“他......他一定......一定是跑到那間利源當鋪去了......那裏有前輩能救他.......”
蘇微雲打斷道:“好了,燕七,郭大路,梅汝甲你們三位找個安靜之所替他療傷罷。我去利源當鋪。”
燕七道:“蘇老哥,找到夾棍之後該怎麽辦?難道也讓他幫咱們守門?”
蘇微雲望着天空飄落而下的大雪,緩緩地說道:“金獅子或許命不應絕。但夾棍這個人,就該死!”
該死。
夾棍本來就是該死的。
······
“麥老廣燒臘店”斜對門。
利源當鋪。
利源當鋪的老闆叫作活剝皮。
每次有人來他的當鋪當東西,他都果真會去剝削别人的皮,有時候還會剝肉、剝筋、剝骨!
可這小鎮上許多人也隻有忍氣吞聲,被他狠狠地宰一筆。
因爲小鎮子上黑道中人雲集,好多值錢的東西本就是“見不得光”的,不抵押給他,也沒地方再能換錢了。
然而有一點總是令人十分費解的——尋常人是絕不敢剝削黑道大匪的,因爲黑道随時可以拔刀而出,一斬而下,削掉你的腦袋。
可活剝皮的腦袋仍然還在,并且完好無損。
——這是不是就可以說明他是一個非同尋常的人?
活剝皮就站在櫃台之後,看見蘇微雲走過來,愉快地笑了笑。
看蘇微雲光鮮的衣着打扮就能得知,他抵押的當然不會是一些普通的小物件。
“呵呵呵,客官,您要典當些什麽東西?”
但是從蘇微雲口中說出的的确是一件不大值錢的東西。
“我要一根棍子。”
活剝皮愣了愣,翻開記本道:“贖物?您是什麽時候典當進本店的?稍等一等,我來爲您看一看,本店有沒有棍子.......”
蘇微雲道:“不用看了,就是剛才進來的。”
活剝皮怔住,打了個哈哈道:“您記錯了吧?哈哈哈,剛才我可不曾見過客官。”
鳳栖梧獐頭環顧,鼠目四瞥,突然吼道:“蘇大俠怎會記錯?一定是你的問題!”
活剝皮道:“可是我的确沒有記錯......”
鳳栖梧冷聲道:“恐怕是你的腦袋不大好用了吧。”
活剝皮盯着鳳栖梧,氣急道:“麥老廣,我的腦袋可比你好用的多!”
蘇微雲忽然插話道:“你們争來争去也沒個結果,我倒是有個好方法,你們願不願意聽?”
鳳栖梧道:“還請蘇大俠賜教!”
蘇微雲道:“鳳栖梧,你若真覺得他的腦袋沒用,就去将之一刀砍掉吧,反正也沒用,多一個腦袋,少一個腦袋,無傷大雅的。”
鳳栖梧哈哈笑道:“有道理,蘇大俠說的有道理!”
但不知爲何,蘇微雲從他的笑聲當中聽出了一絲慌張和恐懼。
蘇微雲道;“你還不去?”
鳳栖梧勉強說道:“我......我的手還有些麻木......”
蘇微雲歎道:“那看來你的手也沒什麽用了,不如也一齊砍了吧。”
鳳栖梧驚慌應道:“有用的,有用的!”
他突地高高躍起,橫掌劈向活剝皮,身似輕鴻,掌風勁勁,頗有一番不俗的威勢。
嘩!
眨眼間,掌便至前。
活剝皮竟被吓得有些呆了,他似乎萬萬沒料及對面的“麥老廣”居然是一位身懷絕學的武林高手!
砰!
沒有任何征兆,鳳栖梧突然落地,狠狠地摔在木櫃上,又滾至蘇微雲的腳下。
活剝皮仍是一臉心有餘悸之狀。
他身後卻走來一位步履蹒跚、顫顫巍巍的老太婆。
“怎麽?對門麥老廣的生意做不下去了嗎?”
活剝皮驚懼道:“他......他是高手,要砍......砍斷我的頭!”
“麥老廣說要砍你的頭?”
活剝皮指着蘇微雲,大聲告狀道:“不是麥老廣說的,是他指使麥老廣的!”
老太婆走一步,歇一步,随時都是一副快要跌倒的樣子,她看了看蘇微雲,又轉過頭對活剝皮歎息道:“你的腦袋确實不大中用了,你還是跟我去治一治吧。”
活剝皮露出一副極不情願的樣子,道:“可是......可是......”
正在此時,倒在地上的鳳栖梧突然暴起,雙臂大展,又使出那一招“鳳凰展翅”!
刹那之間,滿天都是銀星閃動,鐵子橫飛,激嘯風聲大作!
呼!
那個老太婆隻是揮了揮手,所有的暗器竟便都不見了。
老太婆盯着鳳栖梧,疑惑地道:“咦,剛才是我老人家眼花了嗎?怎麽看見有星星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