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宮任寒,遵照群星谕令,斬盡魑魅魍魉。”
高大,英俊,發如雪。
一襲玄黑大衣,踩着合金黑靴,腰别利斧,左佩木盾,站得筆直如劍,随口吐出的字眼都仿佛能引動靈氣。
六祖任寒。
禮貌地打招呼後,任寒也看向旁邊任座,兩人相顧無言,但任寒露出一絲溫和的笑意,任座卻是面無表情。
他們兩個就這樣靜靜對視數秒,忽然大家眼中閃過一道光輝,緊接着才是一聲驚呼:“寒!”
任寒笑道:“望舒。”
穿着廣袖流仙裙的仙女乘光而來,直接撲入任寒懷裏。任寒看了一眼無上至尊,無上至尊點點頭:“在上場之前,你們自己随意。”
等任寒和望舒走到一邊私聊後,無上至尊看向任座:“無話可說嗎?”
“本來有很多事想說,但看見他,又覺得不必說了。”任座說道:“他已經告訴我一切。”
任座對任寒的心情,無疑是很複雜的。
不僅僅是任寒是祖宗,更重要是,任寒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血緣親屬。
隻有任寒,才有可能理解他的恐懼,他的痛苦,他的自豪,以及他的無奈。
沒有人有資格聽他訴苦,遊戬不行,茶仙兒不行,甚至父母都不行,隻有同樣經曆過這樣的痛苦,被這種恐懼折磨過,并且依然活着的任寒才可以。
所以任座才以追尋仙宮的名義,苦苦追溯任寒的痕迹。
但當兩人眼神接觸的時候,任座就明白了,任寒完全能理解他。
知道這點就足夠了。
我并不是孤獨一人。
至于雞湯、勉勵又或者道歉,任寒沒有說,任座也不需要。
他們姓任的,不需要這些矯情的東西。
任座:“他是2049年的任寒?”
無上至尊點點頭:“他變化不大。”
任座:“他現在就複活了?還是說……”
無上至尊搖搖頭:“這些特殊人員并不存在于1999年時空,是本尊花費極大代價,讓他們從2049年投影到1999年助戰。”
“我一直想問,任寒爲什麽能複活?”任座問道:“他跟其他人有什麽不同嗎?”
無上至尊沉默片刻,張開右手,展示掌心上的玉佩。
“洛神玉佩。”無上至尊淡淡說道:“任寒是任盈盈的孫子,任盈盈曾因宓妃洛神而重生,染上洛神血脈。任寒奮六世之餘烈,超度蜀漢英靈,滔天功德加護魂魄,肉身消亡但靈魂融入洛神玉佩,直到靈氣複蘇方重新蘇醒,再續家族傳承。”
任座喃喃道:“跨越我的屍體前進……嗎。這麽說,我其實是跟任寒差不多年紀?”
任寒死時必定二十三歲,直到這兩年才複活,其實也就比任座大一歲左右,兩人雖然隔了幾十代,但的确是同齡人。
無上至尊忽然輕笑道:“你們這種關系,非常适合作爲某種特别的劇情素材。”
任座微微一愣,旋即想到某兩個關鍵詞:年上攻、年下受。他臉色一黑,問道:“什麽素材?”
無上至尊說道:“嗯,祖孫二人并肩作戰,不是很好的賣點嗎?不過任寒擅長防守,你擅長攻擊,所以是祖守孫攻?”
任座懷疑無上至尊在開他黑車,但他沒有任何證據。
說到這裏,任座越來越确信無上至尊就是他認識的人,再不濟他以後也肯定會認識無上至尊——隻有相熟的人才能聊天聊得如此随意輕快,
他别開話題:“還沒開始嗎?”
無上至尊淡淡說道:“急着戰鬥?這次要進行連續11個小時的高烈度戰争,你的需求很快會得到滿足。”
“現在依然是準備階段。不過,也是該展現第一張王牌了……”
隻見無上至尊将一枚橙色烈焰的棋子置入棋盤,然後一陣龍形虛光照亮宇宙,争輝日月,豪邁聲音響徹寰宇:
“殘兵之首,讨死而來!”
任座微微一怔:“……趙火擁有未來的記憶?”
無上至尊說道:“擁有未來的戰鬥經驗,戰鬥智慧,以及些許未來片段。怎麽,你想找未來的自己詢問嗎?問本尊啊,本尊知道你的未來。”
雖然被瞬間識破意圖,但任座思考片刻,還是問道:“我想知道……我未來的伴侶是誰?”
是人還是妖?有沒有九條尾巴?還是說……根本沒有伴侶?
然而無上至尊秒答出乎他的預料:“遊戬。”
“哈!?”任座驚了:“真的假的!?遊戬不是在追求災厄少女嗎?”
“哦?你是說那種正規伴侶啊。”無上至尊淡淡說道:“本尊不說。”
“伴侶還有正規和不正規的嗎?”任座扯了扯嘴角:“那遊戬是我的什麽伴侶?”
無上至尊搖搖頭:“就算回答你,但你回去之後就會被消去這段記憶。如果你在戰場上胡思亂想,到時候遭殃的可是銀河系,不能以半吊子的狀态去糟蹋你剛才立下的決心。本尊爲了大局着想,決定還是不回答你。”
無上至尊說得很有道理。
但你這句話能不能一開始就說啊!
你突然說個遊戬,我心裏已經慌得想扭轉這個扭曲的命運了!
這時候無上至尊忽然說道:“别吵。”
隻見他掌心浮現出一枚金色烈焰的女性棋子,然後虛空中爆發出一陣令任座膽顫心驚的靈氣波動。
婉轉動聽的聲音随之響起:“仙宮求道者,秉承虛空上命,提供法術支援。”
一名衣着華麗,赤足腳環,不施粉黛但美豔動人的金發美人輕輕落到靈氣地面,踏出一絲漣漪。
求道者!
跟任寒一樣,三十年歲月并沒有給求道者留下絲毫痕迹,反而隻能爲她積累更多風韻,外貌親切美麗,令人心生好感。
她徹底收斂氣息,任座愣是感覺不到她的一絲修爲,但心中的恐懼感卻絲毫不減,與恐懼一起誕生的還有敬意——他知道,面前這個女人已經步入比他所能想象中的更高層次!
“哇,兩個仁王小哥。”求道者微微一笑:“其中一個是三十年前的仁王小哥啊……需要我給你透露一點你的未來嗎。”
任座馬上說道:“好!”
“不行哦。”求道者搖了搖手指:“難道我說出的未來,你就會相信嗎?”
“如果我說出你不願意接受的未來,你也會接受嗎?”
“你心裏明明有自己的未來藍圖,那就好好努力實現。就算是我們沒說謊,也失去也未必是真的。我們隻能站在自己角度描述你的人生,但其中悲歡,隻有你自己才會明白。”
求道者的聲音恍如鑰匙,輕而易舉就解開任座心中所有糾結。他恍然大悟地點點頭:“謝謝。”
求道者妩媚一笑:“順帶一提,無上至尊說的話,一個标點符号都别信就對了。”
任座用詭異的眼神看向無上至尊,無上至尊淡淡說道:“這段對話會被掐掉,你回去之後也不會記得。”
無上至尊掌心再次浮現出一枚銀光烈焰的棋子,仙源保護罩内部忽然泛起銀色光輝。
眨眼之間,一名白袍少女便出現在衆人面前。
空靈,寂靜,不可亵玩,不可接近。
她輕輕說道:“月詠者,聆聽月之祈禱,賜予奇迹祝福。”
月神,月詠者!
而且不是2019年仍在消化神力的月詠者,而是三十年後完全消化神力的真神!
月詠者看了一眼任座,任座感覺自己全身變成透明,被她一眼望穿。不過月詠者并沒有閑聊,而是默默站在一邊,眺望遠方星空。
求道者卻是靠過去跟月詠者勾肩搭背,小聲閑聊。月詠者既不拒絕也不迎合,就靜靜聆聽求道者說話。
任座豎起耳朵,施展聆聽法術想偷聽,但下一瞬耳朵便被指甲刮黑闆的刺破音洞穿,震得他全身發麻。
無上至尊說道:“第一次警告,第二次耳膜穿,第三次腦袋爆炸,别說本尊沒告訴你。”
任座問道:“你怎麽知道的?”
無上至尊似乎懶得理他,再次展開右手。
但這次,出現在無上至尊掌心的,卻并不是棋子,而是……一盒棋子!
虛空中浮現無數漣漪,任座愕然地看着一名名身穿全覆蓋幻想戰甲,手持能量武器的戰士從空間門裏出現。
片刻之後,視野裏皆是密密麻麻的戰甲士兵,浩如煙海,密如蜂群!
士兵們快速整合,分成十隊陣列修士軍團的旁側,其紀律嚴明,作戰迅速,以及裝備之精良,看得任座這個鄉巴佬都愣住了。
一名高大戰士落到無上至尊跟前,抽出長劍立于地面,大聲說道:“迪德拉百萬軍團,遵照詭秘暗令,前來爲盟友征戰多元位面!”
迪德拉,百萬軍團!
那個入侵地球的異世界文明,居然也被仙宮收複了!?
而且迪德拉的精銳士兵,迪德拉的領導層,居然也願意聽從仙宮指揮!?
任座用震驚的眼神看向無上至尊,之前對無上至尊的些許不屑也徹底煙消雲散。
他可是從任奈瑟的視頻裏,看到無上至尊派人粉碎迪德拉的陰謀!
收服迪德拉,必然也是無上至尊的功績!
而且直至30年後,迪德拉居然也依然願意聽從仙宮的命令,派出百萬大軍助陣!
這絕非‘結盟’所能解釋,恐怕是仙宮在這30年裏逐步同化迪德拉,令迪德拉化爲自己的根據地,自然可以對迪德拉位面予取予求!
能将整個位面納入囊中,光是擁有這份魄力和能力,無上至尊就絕非任座所有評價的枭雄人物!
剛才無上至尊顯露的平和近人,肯定隻是他的僞裝!
求道者那句‘無上至尊的話,一個标點符号都不要信’,其實不是玩笑,而是一種警告!
無上至尊很危險!
但迫于無上至尊的淫威,求道者也不敢說太多,隻能這樣旁敲側擊地提醒任座!
無上至尊淡定地點點頭,這時候求道者拉着月詠者走過來,笑道:“洛斯,好久不見,你好久沒來酒館了啊。”
洛斯!?
任座微微一驚,面前這個迪德拉人,就是解放迪德拉的大英雄,洛斯?
難道……洛斯一開始就是仙宮的棋子?
如果是這樣的話,無上至尊未免也太恐怖了吧!?
洛斯點點頭,他看了一眼無上至尊,說道:“白天使這些天都在迪德拉進行社會實驗,要求我們協助……”
求道者噗嗤一笑:“那你可真倒黴了。雖然白天使也找過我,不過我更喜歡行者這位學生,鐵站邊行者這一邊。”
這些強大的超凡者投影就這樣聊起天來,任座一點都聽不懂。
但他隐約聽得出,這些人大概是在聊仙宮的内部權力鬥争,洛斯屬于‘白天使’這一派,求道者屬于‘行者’這一派。
不過他們的鬥争很溫和,雖然上頭在鬥争,但他們私底下關系依然不錯。
隻是……
任座看了一眼無上至尊,心想他們在無上至尊面前聊這個,真的合适嗎?
還是說……無上至尊在2049年,已經不是仙宮的實權領導了?
仔細想想,洛斯、求道者、月詠者和任寒的出場語,似乎都些奇怪。
任寒是‘群星谕令’,求道者是‘虛空上命’,月詠者是‘月之祈禱’,洛斯是‘詭秘暗令’,根本沒有一個是聽從無上至尊的召喚而來!
他們其實是分屬于仙宮其他領導的管轄下,隻是這次無上至尊需要他們的力量,所以他們才投影到1999年!
仙宮在未來的内部鬥争如此劇烈?
還是說這是正常的擴張和職權分割?
可惡,要是這段記憶可以帶回去,就能讓行政部門好好解析仙宮未來的組織結構了……
“不要在别人後面說人壞話。”
無上至尊忽然冷聲說了一句,求道者和洛斯頓時閉嘴。
任座眨眨眼睛,無上至尊生氣了?
難道……無上至尊很重視‘行者’和‘白天使’?
“要說,就當面說!”
無上至尊右手五指忽然燃起彩虹烈焰,五個晶瑩透明的玻璃棋子在烈焰中虛空而生!
下一秒,虛空中泛起五朵漣漪,五個人影從中走出,單膝跪在無上至尊跟前!
墨瀑長發,玄黑大衣,劍眉星目,相貌英俊的男人擡起頭,用平靜的聲音說道:
“虛空行者,謹遵無上尊命,願爲至尊踏破虛空。”
背着白色的方盒,身穿一字肩雪紡公主裙,粉發碧眼,相貌甜美的少女輕輕一笑,用溫柔的聲音說道:
“白棺天使,謹遵無上尊命,願爲至尊獻上祝福。”
黑發雙馬尾,穿着兜帽外套和短褲,右眼如血瞳,左眼如金鍾的家居少女嘻嘻一笑,說道:
“暗懼時師,謹遵無上尊命,願爲至尊送上鍾聲。”
最後,藍發黑衣少女和黑發白衣少女手牽着手,一起齊聲說道:
“黯月公主,謹遵無上尊命,願爲至尊送上奇迹。”
任座徹底震驚了,他呆呆地看着面前五人,感覺腦子似乎轉不過來。
然後他們向其他人問好:“八姨好,道姨好,洛叔叔好,寒叔叔好。”
月詠者,求道者,洛斯和任寒紛紛回應,就連最冷淡的月詠者也露出一絲笑意。
無上至尊淡淡嗯了一聲,白棺天使馬上跳了起來,湊到任座面前,吓得他不自覺後退一步。
“你怕我?”白棺天使歪着腦袋,笑道:“你不是萬裏山河,仁王任座嗎?我很弱的,等下打起來能不能保護我啊?”
雖然眼前這個粉發少女說自己很弱,但任座卻情不自禁眉毛狂跳。
他感覺到強烈的威脅!
這個粉發少女,絕對沒她表面上那麽和善!
“姐,像仁王這種靈視高的人,你是騙不了他的。”暗懼時師打了個哈欠,雙手插着口袋走過來,好奇地用金鍾眼注視任座。
暗懼時師忽然說道:“祝你生日快樂。”
任座愣了一下:“……謝謝。”
藍發少女拉着黑發少女過來,大聲說道:“我是妹妹黑音!她是姐姐希月!你别搞錯哦!黑長直是姐姐希月,藍卷毛是妹妹黑音!你快重複一遍。”
任座:“……藍發的是黑音,黑發的是希月。”
黑音滿意說道:“記住就好,雖然我們一起叫做黯月公主,但我更喜歡别人喊我名字,隻是很多人都搞錯我和姐姐的名字……”
任座看了一眼無上至尊,發現後者正在注視棋盤,便按捺不住心裏的好奇,問道:“你們……跟虛空行者、黯月先生、黑棺魔王、暗懼時師是什麽關系?”
虛空行者走過來,認真說道:“他們是上一代英雄組合,我們是新一代英雄組合,我們和他們之間是傳承的關系,繼承了他們的名号。”
任座:“英雄組合……?但黑棺魔王曾經暴打過一名正義陣營的超凡者……”
白棺天使馬上說道:“黑棺魔王是不會錯的!肯定是那個超凡者該打!”
任座想了想,反正被打的是紮克,又不是他萬裏長城的人,他也不再執着于這點,繼續問道:
“但……上一代不是隻有四個人嗎,你們怎麽……”
“四大天王有五個人不是理所當然的嗎?”暗懼時師用一副‘你是不是土包子’的表情看着任座。
一直沒說話的希月小聲說道:“我和黑音年紀還小,實力不足。但我們可以無縫配合,加起來的實力可以繼承「黯月」之名,所以要兩人一起行動。”
黑音重重點頭:“對!我和姐姐加起來,比其他哥哥姐姐都要強!”
暗懼時師還在端詳任座,說道:“哎呀呀,沒想到仁王也有這麽年輕活潑的時候,我還以爲你是從出生開始就是悶葫蘆……對了,我是暗懼時師,星時,請多指教。”
任座遲疑了一下:“我們很熟嗎?”
星時點點頭:“雖然不能說太多,但我們以後還是挺熟的。不過對于你來說,應該是很遙遠的未來了。”
“什麽什麽,又到了我第四喜歡的一起自我介紹時間嗎?”白棺天使十分興奮地抓住虛空行者的手,露出甜美的笑容,十分自信地說道:
“我是白棺天使,無暇!戰場上要多多照顧我哦~呐,行者,輪到你自我介紹了。”
虛空行者:“我是虛空行者,請多指教。我們也該找無上至尊領取命令了……”
“要打11個小時呢,我們還沒到上場的時候!”
無暇看起來嬌弱無力,但她的手就像鐵箍一樣,虛空行者根本無法掙脫。
“别害羞嘛。”無暇笑着摸了摸虛空行者的腦袋,“我們都自我介紹了,就你使用稱号,這樣很失禮的哦,你可是我們的楷模啊~哥哥~”
虛空行者臉色一僵,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
任座說道:“如果不方便的話,其實我不介意。反正當戰争結束後,這段記憶就會消失。”
無暇搖搖頭又點點頭:“沒錯,你的記憶是會消失,但你身上攜帶的未來回響卻依然會發生作用。”
她轉過頭看向虛空行者:“别害羞啦,你别忘了,這是她們的要求哦。”
虛空行者微微一怔,緩緩吐出一口氣,似乎是徹底釋然了。
他看着任座,露出溫和的笑容,眼神裏帶着一絲悲傷,平靜說道:
“你好,我是虛空行者,天堂,請多指教。”
PS:沒想到吧!
月票月票,保底月票,雖然拖到這個月,但還是讓任索走得好看一點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