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認過眼神，不是你的人。
視線交錯的瞬間，任索沉淪了。
從内啡肽到多巴胺，從心跳到血壓，從腦漿到前列腺，所有一切都陷入紊亂。
四歲時第一次吃到的巧克力香味，打完球在街邊吃的牛腩腸粉香味，高中畢業時大家一起旅遊走進花田裏聞到的花香，收到錄取通知時老媽在晚飯捧出螃蟹散發的香味，跟朋友躺在草地上幻想未來時聞到的綠草芬芳……
往昔的一切美好湧上心頭，自骨髓中的歡愉延伸到腦漿之中，任索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加重，但他的靈魂卻是越來越輕。
手心微微一痛，東承靈的指甲掐入他的掌心，讓任索猛地退出這種如夢似幻的感覺之中。
僅僅一秒，任索的背部就已經冷汗淋漓了。他轉開視線，看向旁邊街道的人群，強自冷靜住自己躁動的内心。
好險！
差點就喜歡上九尾狐了！
要知道九尾狐背後的，可是一個喜歡吃小龍蝦、上網聊天就喜歡賣萌、每天嘤嘤嘤的硬核猛男——任索他自己！
九尾狐根本沒有動用任何技能，但光是她的「體香魅惑」和自身形象的無限加成，就足以影響範圍内的注視者，無論男女都願意成爲她的裙下之臣！
這是一種近乎化學攻擊的強大效果，九尾狐的魅惑力已經超越普通的感官，而是接近高維靈氣打擊，直接令注視者分泌相應化學物質，自然而然通過回憶來讓自己傾慕九尾狐。
任索玩遊戲時沒覺得多牛逼，但他親自來感受之後，才發現九尾狐是何等恐怖——
那就像是将你的一切美好的東西中，親情，友情，愛情，都加上了九尾狐這個調味料，讓你自然而然認爲她是生命中極其重要并且無法分裂的一部分。
如果說，正常人尋求伴侶知己，會找一個棱角跟自己契合的那個‘命中注定’，那麽九尾狐就等于成爲所有人的‘命中注定’，并且讓所有人都願意磨平自己的棱角來迎合她。
就連任索自己都差點栽進去了，要不是因爲他是一轉修士擁有一定抵抗力，以及東承靈及時地阻礙，任索說不定還真喜歡上這個自己一手締造出來的仙宮九尾狐。
這可不是什麽令人美好的感受……就像是喜歡上女裝的自己一樣。
但任索卻是忍不住再次看了九尾狐一眼。九尾狐的行動毫無疑問是按照任索的操控，那她身上，究竟負載着一個怎樣的靈魂。
第二次回眸，任索沒有再次陷入剛才那種‘小鹿瞎幾把亂撞’的心動，而是準确看見九尾狐眼底裏深藏的笑意。
她的眼睫毛微微一顫，嘴角上斜，似乎是在玩一場很歡樂的遊戲一樣。
不過，她卻是微微歪了歪腦袋，看着任索旁邊的東承靈。
任索也轉過頭看向東承靈，卻是剛好碰上她注視自己的視線，清澈而明亮。
遊戲裏的一切正在上演，但是卻多了些許插曲。
東承靈右手拇指在任索的左手掌心摩擦了一下，正是任索剛才被掐的部位，因爲太過緊密，導緻手心部位都有汗滴，有種說不出的微妙粘合感。
然而任索卻是緊緊盯着東承靈的嘴，等待一句熟悉的台詞。
東承靈看見任索終于望向自己，嚴肅的神情微微緩和下來，轉過頭看向九尾狐，說道：
“你好，我叫東承靈。”
這時候，老趙和幾名強大得能讓任索氣旋顫抖的玄國修士，跨過任索和東承靈掀開的眼睛狀空間洞，來從玄國天京地下來到了繁櫻東京的晴空街道。
“松手。”東承靈說道，任索便感覺自己體内的靈氣流量馬上從黃果樹瀑布變成大學宿舍的小水管，右手‘擡’起來的空間壁也有千斤重，逼得他連忙松手。
臨時開辟的空間通道閉合起來，外圍那些修士和研究者們馬上開始各忙各的，任索糊裏糊塗地被帶到一邊——喬木依正等着他。
任索看見她，一開口就是：“你怎麽還在？”
喬木依看了一眼東承靈：“跟你一樣，希望有人會以身相許。”
不等任索發出疑問，東承靈便說道：“這次麻煩你了，任索。”
“好吧，你們也是時候說說是什麽事吧。”任索撓了撓頭：“雖然我猜到一點，恐怕我之所以還會留在這裏，跟‘仍待觀察’沒什麽關系吧？”
“當然，這裏你以爲你想待就能待啊？你還不夠資格呢。”
喬木依說道：“這裏國家重點醫護設施，專門收容修士和重要人物，就連靈氣聚合設備效果也是蓮江那邊兩倍以上，沒點身份連這裏都不可能知道。”
“是因爲我的原因。”東承靈低眉歎了口氣，說道：“這幾天我依然沒能掌握我的覺醒法術，害的你不得不跟我一起待在這裏。”
喬木依笑着看着他們兩個，解釋道：“任索你知道覺醒法術跟靈氣經絡有關，覺醒爆發是靈氣經絡塑造時也産生的副作用。”
“剛才你也看見了，東承靈的覺醒法術是空間法術，可以直接撕裂空間，造成一個空間傳送門。其中意義，絕對比你想象中的‘瞬移’要強大許多——往最極端的方向來說，你牽着的這位女性，有可能引領全人類進入銀河時代。”
任索這時候才發現他跟東承靈依然牽着手，試圖掙開，然而東承靈卻反手緊握住。
“施法還沒結束。”她說的很認真，看起來沒什麽破綻，“貿然松開很危險。”
喬木依接着說道：“國家新增一名空間系覺醒者自然是十分重視，但問題是，現在東承靈尚做不到獨立施法。”
“你幫助她覺醒的這一過程，導緻東承靈的覺醒經絡也因此蔓延到你身上。施法是需要完整的經絡，哪怕其他修士分開了你們，但如果她想施法，也會因爲經絡缺失而中斷。”
任索轉頭看了看空間洞消失的地方：“所以讓我過來，就是爲了能讓承靈完整施法？”
“沒錯。”喬木依說道：“這幾天出了點特殊掌控，尤其是剛才，玄國必須派人到達繁櫻東京，而恰好東承靈又在這裏……”
任索驚歎道：“所以就構築了一條從天京到東京的空間捷徑？這簡直是女神創下的奇迹！”
東承靈臉微微一紅，旋即正色說道：“事實上，如果沒其他修士幫我進行精确定位，幫我構築出目标地點環境，還有設施裏得天獨厚的環境，我根本做不到這種程度。我隻是做出一點小小的貢……”
“行啦。”喬木依擺擺手：“過度謙虛就是鄙視。如果你這都不算功勞重大，那幫助你的其他修士，功勞豈不是跟圍觀群衆差不多？你不承認自己，會讓其他想獲得獎賞的人也很尴尬的。”
“是這樣嗎？”東承靈有些懵懂。
任索重重點頭：“對，就像那些差不多要考滿分，全年級第一的學霸，卻到處說‘我考的好差啊’、‘太丢人了’，簡直是在嘲諷其他同樣勤奮學習的學生。真正的謙虛是默默承認自己的強大，而不是鄙視自己順帶鄙視比自己弱的人。”
“……你說的有理。”東承靈重重點頭。她說這話時，喬木依看了她一眼。
任索忽然想到一個可怕的未來：“這麽說，難道承靈以後施法，都要這樣拖着我的手！？”
那樣他豈不是變成「空間法術施法媒介（東承靈專屬）」？
那樣他怎麽可能還有其他打遊戲的時間？
他怎麽可能還能找其他鑰匙？
他怎麽可能還……
喬木依冷不丁反問一句：“你不喜歡嗎？”
“怎麽可能！”任索幾乎是下意識應了一句。
這時候，有人在呼喊東承靈，她神色如常地松開任索的手，微微一笑：“放心吧，我會很快就掌握覺醒法術的，不會讓你等太久的。”說完她便匆匆離開。
喬木依玩味地看着任索：“就算你願意，東承靈也未必願意，國家就更不願意——一個強大的修士豈能有這種弱點？”
“之前不是跟你說了嗎？覺醒經絡，放在其他人身上是毫無效果，但反過來說，就是一條已經破解的覺醒經絡，放在相應的覺醒者身上就會生效。”
“東承靈的覺醒經絡，在對你們治療的時候就已經分析出來，這幾天都是在想辦法進行完美移植。”
“隻要她找到正确的經絡，你就可以作爲光榮的一次性道具退役了。”
任索扯了扯嘴角，喬木依轉過頭招呼了旁邊的黑馬甲：“根據上面的指示，這幾天你還是要在這裏留着。好好享受吧，我們這幾天也沒你那麽多修煉時間。”
看着任索被黑馬甲帶着離去的背影，喬木依又轉過頭看了看不遠處正在聆聽一群學者教導的東承靈——這次空間洞行動意義非凡，其中空間洞的大小，目标距離，維持時間，都是重要的參考指标，如何平衡好其中因素，是東承靈必須學習記憶的内容。
“怎麽可能，是理解成怎麽可能喜歡，還是怎麽可能不喜歡呢……”喬木依歪歪腦袋：“難道，這次任務的關鍵真的着落在他身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