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城!”蘇時現在大腦一片空白,整個人慌張到淚水都就不出來。
對于江墨城的決定,蘇時下意識就要否決,畢竟那人要的就是江墨城的命,他這麽莽撞地答應,不就正中那人下懷嗎!
“海濱路七号倉庫,一個人來,報警的話,你兒子就要被活着喂鲨魚了。”言罷,那人便主動挂斷了電話。
江墨城動作緩慢地把手機從耳邊拿開,随即就狠狠地扔了出去。
“墨城!你不能去,我們想點其他辦法,一定會有其他辦法的不是嗎?”蘇時拉着他的肩膀,眼睛裏水霧朦胧,卻努力地不想讓它流出來。
“你先回去,我會安排好一切的,别擔心。”江墨城吩咐司機掉頭會别墅,又面色冷峻地囑咐蘇時:“先不要告訴主宅那邊,老爺子性子急,怕出事,而你,就先好好待在家裏,不要亂跑等我回來。”
“不要,我要跟你一起去!”蘇時搖頭拒絕,“小遣是我的兒子,而且是我将他放在公司的,如果我一個人心安理得地回别墅,我做不到!”
“那你去了能幹什麽!”江墨城緊緊地按着她的肩膀,沉穩背後的心痛一瞬間便擊中了她内心深處的痛處。
她确實,什麽也做不了,她始終隻會添亂。
“抱歉,我不是這個意思。”看蘇時突然愣住,江墨城一把抱住她解釋:“你安全了,我才能全心全意地對付他,救出我們的兒子。”
“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蘇時隻能這麽回答,心髒密密麻麻的痛壓的她呼吸困難,酸澀的眼眶因爲噴薄而出的淚水徹底模糊。
“不要自責,你并不知道公司裏不安全,是我沒有告訴你,回去安心等着好不好?”江墨城捧着她的腳,輕輕地觸碰着她的嘴唇,聲音低低的。
将蘇時送回别墅,江墨城先讓人調查了公司一整天的監控視頻,又吩咐慕容軒去調查了公司最近的異常的人事調動。
仔細回想那人的話語,他的仇恨隻針對他江墨城個人,并非針對江家,那麽就可以推測,他曾經在有意無意中,狠狠地得罪過這個人,或者說……因爲某些事情,涉及了人命。
如果是前者,那他确實想不出來對方可能是誰,如果是後者,他大概可以猜到是誰。
“怎麽樣?查到什麽了?”極速飛馳的汽車裏,江墨城對着電話問道。
“是助理帶着小遣出去的,但是我們剛才在雜物間她已經昏迷,而且受了點傷,至于其他的,隻有地下停車場一輛白色豐田在小遣失蹤後離開。”
身爲總監的慕容軒成了貼身助理,畢竟這是他目前完全不需要防備可以信任的人了。
“報警,然後傳給警方,辦案理由就是,商業間諜盜取秘密,我們損失巨大,讓他們趕緊查。”江墨城想了想先吩咐道,繼而又交代:“公司裏肯定還有人通風報信,你留下注意着點,至于小遣那邊,我自己去。”
“你自己去?”慕容軒不贊同地皺眉,同時也明确地表達了自己的意見:“那人到底想要什麽,要錢給就是了,你現在腿這個樣子,去了找死嗎?”
“他要命,不要錢。而且……”暗沉如夜的眸子凝視着虛空一點,江墨城态度出奇地冷靜,聲音堅定且溫柔,“那是我的兒子。”
所以他必須冷靜。
慕容軒聽他這語氣,也知道自己勸不了了,隻能歎口氣繼續追問:“帶人了嗎?”
“帶了。”
“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好。”
濱海路七号倉庫。
夜色漸濃,江墨城一個人艱難地開着車到達了目的地,撲鼻而來的海腥味絲毫沒有引起他的注意。
燈火通明的七号倉庫大門敞開,現在門口的江墨城回頭看了看風暴欲來的海面,堅定地邁開步子,朝着倉庫裏走進去。
他一瘸一拐的樣子似乎取悅了躲在暗處的男人,他拿着擴音喇叭,刺耳的笑聲便響徹堆滿了貨物的倉庫。
“沒想到啊沒想到,有一天江總裁也會這麽落魄狼狽。”那人蒙着自己的臉,露出一雙陰冷的充滿怨恨的眼睛,手裏牽着一根細細的麻繩。
“我兒子呢?”江墨城舉起空空如也的雙手,示意自己什麽也沒拿,手機什麽的也掏出來扔到了一旁。
“報警了沒有?”那人起了戲弄的興緻,慢騰騰地從貨梯架上走下來,對着喇叭說道,随即擴音喇叭又發出刺啦一聲尖銳的聲音。
江墨城眯起眼睛,緊緊捏緊的拳頭青筋暴起,壓根也被咬得發酸。
“沒有,我一個人來的,再問一遍,我兒子呢?”
“江總裁真應該先擔心擔心自己,不過我說真的,我是真佩服你這種情況都能保持冷靜。”那人一邊說,一邊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遙控器,擡起大拇指一按,倉庫的大門就緩緩關上了。
“你什麽意思?”江墨城現在原地沒動,語氣卻陰沉了不止一個度。
“你放心,既然你來了,我是肯定不會動江小少爺的,但是我可沒說,要在你活着的時候放他走,我要讓他親眼看着自己的父親,是怎麽被一點點折磨緻死的!”
“其實我當初要抓的并不是這個孩子的,但是時間緊急,而蘇小姐又和你在一起,我有點不好下手。”
“……我不能在等了,明天就是她的祭日,一年又一年,我等了這麽長時間,終于能殺了你,給她報仇了。”
男人像是神經質一般自說自話了好半天,然而擡頭怒視着江墨城的時候,卻發現他的表情隻是疑惑。
“所以你到底是誰?‘她’又是誰?”然後他就聽到江墨城這麽問。
“你忘記了?”他反問,随即又扯開嘴笑,沒關系,我會讓你記起來的,“在你兒子面前。”
話音剛落,他猛地一拉手裏的聲音,不遠處就有一個被側放集裝箱的側門被拉開,然後被繩子捆的嚴嚴實實的小遣就掉了出來。
“小遣!”
側門正對地面,中間的距離雖然不過五六米,但是小遣正面朝上被吊着,後腦勺摔下去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爸爸!”強忍着不哭的小遣在看到江墨城的瞬間就大聲哭了出來,他一直沒有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隻知道已經不能哭,男子漢不能哭。
“你到底想幹什麽!”江墨城目眦欲裂,拖着厚重的石膏朝着男人奔去,狠狠地揮出拳頭揍向他的面部。
但是因爲重心不穩,拳頭剛觸碰到那人,他的腹部同時也中了一拳,躲閃不及的瞬間又被狠踢一腳,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爸爸小心!”向來風光無限的江墨城在小遣的心裏,一直是個冷靜強大的男人,雖然自從他醒過來之後就不甚親近,但是他還是堅信,這就是他的父親。
但是他從未想象過,他會因爲自己,被如此對待,被打被踢,滿臉青紫。
“你還記得她是怎麽死的嗎?被鞭打,被小刀在身上割開一個又一個傷口,被打斷四肢,被抓着頭發在牆上撞,我見到她的時候,她的臉幾乎看不出原來的模樣。”
那人半跪在地上,猛然掏出一把鋒利的匕首,湊掐着他的脖子湊近狠狠道:“如果不是你非要她去見那個人,她不會死的!”
“你是顧言柯的什麽人?”
“你不配叫她的名字!”男人瞪着眼睛,手裏的刀飛快順着江墨城的脖頸落下,鋒利的刀刃帶着薄薄的血絲紮在地上。
“你覺得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她身爲首席設計師,見客戶闡述自己的構思理念是最基本的,誰都沒有想到她會被盯上,我不是神仙,能提前預知未來。”
“明明是你非要她的,你知道那個老男人喜歡漂亮女人,你是故意送她去的!”
“……”江墨城閉了嘴,他覺得這個男人估計得了什麽妄想症,或者,被有心人利用了。
“你知道我當時看着她遇害過程的錄像,是什麽感覺嗎?”男人看他不再說話,抓起匕首起身,狠狠地朝着江墨城打着石膏地腳踢了一腳便朝着小遣的方向走去。
“啊!”江墨城幾乎能聽到骨頭再次碎裂的聲音,但是他還是奮力朝着小遣的方向看去,聲嘶力竭地大喊:“……别動他!”
不過幸好,那人并不打算對小遣做什麽,他将掉在半空的孩子放下來,拍着他的腦袋說:“本來打算用你威脅他乖乖就範的,現在他這個樣子,也用不着吊着你了。”
“爸爸!”小遣一落地就想掙開束縛沖向江墨城,然後還沒有跑出去,就被就揪回來綁在椅子上。
“接下來,好好欣賞,我是怎麽讓江總裁生不如死的吧!”那人一步步走向江墨城,手裏的匕首散發着冰冷的光澤,寒氣逼人。
江墨城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朝着小遣笑,看着驚天動地的小遣大喊:“别怕!爸爸一定……帶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