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這下輪到唐婉焉震驚了，她沒想到自己又倔又悶得女兒，這麽簡單就同意了。
她突然有點吃醋，誰說女兒都是貼心小棉襖呢？自家女兒就是個例外好嘛？
“幹媽好！”唐小蝶剛答應就被蘇時激動地拉住了肩膀扯進懷裏，并且控制不住自己在她的臉頰上狠狠親了一口。
“幹媽等會兒去給你買禮物，想要什麽和幹媽說。”蘇時覺得自己眼眶濕濕的，大概是經曆的事情太多，她現在的淚點越來越低，隻是懷裏孩子溫暖的體溫，就讓她熱淚盈眶。
“幹媽不哭。”貼心的孩子臉頰貼緊她的，湊到她耳邊輕聲安慰道。
“幹媽最近有點感性，不打緊。”蘇時用力眨眨眼睛，将眼睛裏的水霧逼回去。
“你們去玩兒吧，到吃飯時間還有點時間。”蘇時松開孩子，柔聲道。
“對了，其實我今天還有點其他事情想說的。”卡座這裏又剩她們兩個人了，唐婉焉突然臉紅着跟蘇時坦白：“我和馬俊文……”
“打算結婚了？”蘇時并不意外，這兩個人年紀都不找了，好不容易碰到合适的，有這個想法并不奇怪。
“嗯。”像是個春心萌動的少女，被提前戳穿的唐婉焉臉紅得宛若天邊的晚霞，但是語态并不扭捏：“我現在主要是擔心孩子會有抵觸心理，所以想跟你問個主意。”
“小蝶的話，好像還真有點難，這孩子什麽心事都自己藏着，我該真沒把握能猜到幾分。”
唐婉焉歎口氣，同感道：“誰說不是呢，自從開始上學開始，這孩子就越來越不喜歡說話，和同齡人還好，跟其他大人真的是一句都沒有。”
“不過小蝶很懂事的，跟她把道理說明白了，她會接受的，相信她吧，孩子長大了，總要有自己的想法，這是我們必須接受的。”蘇時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來，委婉地便是要提前和小蝶溝通好。
“你說的是，俊文也是個嘴笨的，你看這麽長時間，隻會呆坐在那裏不動彈，呆死了。”唐婉焉朝着一旁瞟了兩眼，目不忍視地扶額哀歎道。
蘇時咯咯笑兩聲，不置可否，馬俊文确實有些呆，不通世故卻又赤誠得可愛，一個男人，一個會過日子的男人，最重要的就是踏實，馬俊文就很符合。
這也是一開始蘇時就對他們倆的感情抱以期待的原因。
“慢慢來嘛，别這麽着急，你倆相處這麽長時間，你想想小蝶有沒有表現過什麽不滿的情緒嗎？”蘇時側頭想了想，實在不解唐婉焉談到這個話題的心浮氣躁。
“你說的也是。”唐婉焉點頭。
“那就好說嘛，小蝶那麽聰明，你們不要太把她當小孩子了。”蘇時點頭，看了看時間掏出手機給江墨城打了個電話。
這人一個上午沒消息，不會忘記了中午聚會的消息吧？
“喂？”低沉的微微喘息的聲音從話筒中傳出來，蘇時心跳漏了一拍，但是很快調整好了自己的語氣。
“公司那邊怎麽樣了？現在在哪兒呢？”已經快到午飯時間了，江氏大廈距離這裏不算很近，如果算上交通高峰期堵在路上的時間，他估計需要一個小時才能過來。
“你們先吃吧。”江墨城稍一停頓，有些抱歉地回複，“沐小甜和她奶奶已經到了，出了點事情。”
“那……你自己注意安全。”沐小甜那邊出了事情，而且需要江墨城去的狀況，她大概自己能猜到了，于是她隻能笑笑，囑咐道。
“玩的開心。”
挂斷了電話，蘇時有些怅然若失地看着自己熄滅的電話屏幕，苦笑着擡頭對上唐婉焉疑惑的表情，不等他主動問，将沐小甜的事情告訴了她。
“精神疾病？”唐婉焉身爲前醫護工作者，對這個說法有些嗤之以鼻，“一般來說，精神疾病并不是會突然爆發的，如果之前完全沒有過類似的症狀，突然發作并且這麽嚴重，基本沒有臨床中見過。”
“……”蘇時明白她的意思，但是由于親眼所見，她又不能因爲唐婉焉的話給沐小甜的病下定論。
“你别太心軟了，識人識面不識心，雖然對别人抱有善意沒錯，但是你首先要學會的，是保護自己。”唐婉焉還是于心有愧，便不由得想要提醒蘇時。
“我會注意的。”蘇時點頭，跳過了這個話題。
之後的午飯因爲少了個人，所以聊來聊去，話題始終圍繞的，也就隻有孩子和公司了，等到午飯結束，唐小蝶提出要求想跟媽媽回去住兩天。
其他人還沒有說什麽，今天始終跟安靜的馬俊文突然一個激靈，關車門的時候差點把手給夾了。
“你怎麽回事？”唐婉焉瞪他一眼，但是手上卻還是很迅速地去檢查他的手，典型口嫌體正直的模樣讓小蝶不由得撇了撇嘴。
蘇時了然一笑，握着小蝶的肩膀，将她往前推了推，“你媽媽挺想你的，先回家住幾天，等到該去上學了我們來接你。”
小遣有些不舍，但是他也明白，小蝶很久沒見媽媽了，故作大方地站在一旁，臉上努力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朝着小蝶大手一揮：“去吧，記得給我打電話。”
“過幾天一起去上學。”小蝶跑到他跟前，抱了抱他小小的身體，認真地承諾道。
等到三個人離開，蘇時拉着落寞的小遣，心裏滿滿都是醫院沐小甜還有江墨城的事情，在車裏坐立不安了一會兒之後。試探着問小遣：“先讓管家送你回去，媽媽有點事情需要去處理，好不好？”
“讓我一個人回家？”小遣一聽，皺眉瞪她。
“……你都是個小男子漢了，還怕一個人在家嗎？”蘇時故意拿話激他，畢竟他現在特别在意自己的男子氣概。
“這不是最主要的問題，是你突然就讓我一個人回家，而且今天爸爸說好來的也沒來，是不是出什麽事情了？”小遣抱着自己的胳膊，用一副小大人模樣，頗有底氣地猜測着。
蘇時被他這一番推測震驚了，畢竟和小蝶在一起的這段時間，他的種種表現都讓自己懷疑這孩子好像不太聰明的樣子……看來是她錯了。
“那好，我這麽和你說吧，媽媽先送你去爸爸公司，我們去談點事情，你自己老實點在爸爸的辦公室待着好不好？”蘇時退而求其次，給他一種她和江墨城都會在公司的錯覺，然後等到事情結束，再去接他。
“好。”小遣一口答應，反正他要的就是和他們待在一起，一個人回家太無聊了，家裏有沒有小蝶。
去到江氏大廈的時候，前台一見到她，一副震驚的表情迎上前，剛想開口說什麽就被蘇時打斷：“我們去總裁辦公室就好。”
“好的，您請。”前台連忙彎腰鞠躬，往後退一步讓開了通向電梯的路。
蘇時朝着小姑娘微微笑了笑，然後牽着小遣的手朝前走去，小遣也不東張西望，一副小少爺的氣場，目不斜視的樣子和他爸爸像極了。
去她所料，辦公室裏現在空無一人，上午江墨城估計也沒有過來，寬敞明亮的房間裏雖然一塵不染，但是沒有人氣，就連桌子上都沒任何有文件的影子。
“你不可以亂跑知道嗎？”蘇時看看時間，蹲下身子警告小遣，“公司裏有大灰狼，亂跑小心它來抓你。”
“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已經上學的小遣同學一臉嚴肅地拒絕自家媽咪警告他的方式，蹦上沙發，掏出自己的iPad晃一晃，“我不會亂跑的。”
“真乖。”俯身在孩子額頭上印下一個吻，蘇時囑咐了門口值班的助理，便朝着安置沐小甜的醫院而去。
她剛走出公司大門的時候就給江墨城打了個電話，但是直到電話自己挂斷，都沒有人接聽。
蘇時很是擔心，世事難料，她有點害怕出現難以處理的，讓江墨城爲難的局面。
到達醫院之後，蘇時從前台打聽了位置，撐着電梯一路暢行無阻，等到到了他們特别安排給沐小甜的單獨病房，蘇時就看到沐小甜緊緊地抱着江墨城哭訴着什麽。
像是受了什麽天大的委屈，消瘦的身子整個窩進了江墨城的懷裏，讓人看着就覺得心疼。
可是蘇時此刻，看着江墨城的背影，看着他輕輕拍打懷中女人背部的手，心裏卻非常不是滋味。
這是治療的步驟！蘇時告訴自己，當初江墨城極力拒絕這種治療方式，是她非逼着他答應的不是嗎？
雖然沐奶奶請求不要再見她的孫女，但是是建立在單獨治療順利前提下的不是嗎？
她現在有什麽資格心裏酸呢？
“姑娘，你來了？”身旁突然傳來沐奶奶蒼老疲憊的聲音，她歉疚地看着蘇時，臉上帶着心有餘悸的表情，“上午甜甜鬧着自殺，胳膊都見血了，非要見江小子，沒辦法，就把他叫來了。”
“我知道，沒關系。”蘇時聽到自己笑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