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岚這番話說的笃定,讓陸琳琅頗有幾分氣惱,旋即又轉過頭去,盯着白羽岚許久,這才又陰恻恻地笑開了去。
“就算是你不相信,這也是不能夠改變的事實了,你不将夫君的情況看做你的事情,那盡管這麽做,反正這也不是我身邊的人,微臣當然是沒有絲毫的壓力。”他說話之間,甚至帶着陰恻恻的笑,讓人很是不适。
“你這個人,一直都算是我的對手,若是你帶着别人的東西過來威脅我,難道我還不能夠懷疑一下,這東西究竟是真是假,這東西就算是真的,事情也不一定會是真的。”
她說着,瞥了一眼陸琳琅,就吩咐現在瞧起來似乎有幾分慌張的綠意,道:“你這麽匆忙作甚?難道你還以爲,皇上是真的出事了麽?”
白羽岚的樣子,瞧起來很是不屑。
這般模樣,越發是證實了之前的那件事,她是一個字兒都不信的。
陸琳琅心中就沒了底兒,這麽一說起來,更加慌了神。
“既然你不信,那說什麽也是沒了辦法了。”他笑了一下,道:“所以娘你啊你個就單單按照你之前的态度這麽做吧,這出了事兒,到時候真挽回不了,也就是娘娘自己的事情了。”
“微臣人微言輕,言以至此,不願再多說些什麽了。”他淡淡地笑了一下,這就要轉身離開。
此舉在白羽岚看來,不過就是爲了讓她心慌,然後在這樣的情況下,可以好生生的滿足他之前提出來的條件,然而她心中既然已經是明了,也不會怎麽計較這件事了,更甚是不會相信。
這麽一來,她拽住綠意的手腕,随後朝着她搖了搖頭,露出一個很是無奈的神情,這不是别的緣故,總的來說,就是她要保持的比誰都鎮定,這樣才能夠将自己置之度外,然後看清楚,這人的究極目的。
綠意瞧了瞧白羽岚好幾眼,這才深呼吸一口氣,往白羽岚的身後走了過去。
與此同時葉銘庭這一邊,卻是格外繁忙,同時,關于這雲瀾城的情形,也得知了個大半兒,但是一直都不怎麽安定,現在城門已然被叛出的陸琳琅全面封鎖,若是想要進去,隻會淪爲那些人手上的玩物,或是用來威脅他人。
可現如今,這外面的消息也傳不進去,裏面的消息也傳不出來。
昨日裏,城裏的暗線爲他們将這個消息傳遞過來,卻也被那些人給就地正法處死了,爾後,他們這剩下的一部分人,因爲走的時候實在太過倉促,甚至丢了一隻玉冠,等到回去找的時候,也沒有下人找到。
事後,葉銘庭是想起來這件事,都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之前忽然出現突襲我們的那群人,似乎并未打算置我們于死地,他們也知道自己的實力,是沒法和我們打赢,這雲瀾城雖然是邊境駐地,但是也隻能夠算是靠的比較近的一處州府而已,并不能夠直接和央國的人靠近,所以必定還有别的門路,是能夠與央國那邊的人合作,甚至是牽引過來的。”
“那皇上認爲這其中還是有什麽玄機?”淩雲臉色有些差勁地詢問道。
“很大一種可能,就是現在夫人正在他們的手中,而這一部分人,想要在我身上得到我經常用的某些東西,作爲信物,然後拿去忽悠夫人,就說是我已經被他們綁了,兵敗,讓夫人聽從于他們的命令。”
葉銘庭倒是覺得自己這麽一番分析是有理有據,按照他對于這個人的了解,多半就是想着要對夫人下手的,要是夫人不必這麽焦急,或許也沒什麽大礙,但是夫人要是一個着急,指不定真的就是被人給牽着鼻子走了。
葉銘庭越是這麽一想,越是覺得很頭疼。
偏偏自家夫人将他看的實在太重,又算是一個格外重情的人,要是真的當真了,也不曉得她會做出什麽叫人汗顔的事情。
“昨日裏,不是已經丢了一隻玉冠,那是夫人給我做的,還有前段時間一隻腰上的玉珏,也是和夫人成了一對兒的。”葉銘庭的語氣很是感慨。
“若是這兩樣都放到夫人的面前,她鐵定是能夠一眼認出的。”葉銘庭再次補充道。
“那皇上打算怎麽辦?”
淩雲顯得很是擔心,現在這消息也傳不進去,裏面的眼線也隻能夠暗自躲着,或許對現在這外面的具體情況,也不會有多麽清楚。
“這還能夠怎麽辦?”葉銘庭臉色往下一拉,道:“現在讓人趕緊将我們這邊的情況傳遞進去,夫人雖然有些沖動重情,但是夫人不至于會做出什麽太蠢的事。”
他這麽一說,淩雲自然是硬着頭皮将這件事攬了下來。
皇上交代要辦到的事情,怎麽會以爲一點點的困難,就能夠有些退縮?
葉銘庭站在帳篷旁邊,臉上也格外的疲倦,再瞧了幾眼自己身邊的那些将士,還在圍着篝火歡笑歌舞,飲酒作樂。
當他們瞧見白羽岚走過來的時候,也顯得格外的高興,笑着吆喝道:“皇上,您要不要也一起?”
關于白羽岚那邊的情形,這邊倒也也沒幾個人太清楚情況,畢竟白羽岚雖然跟着葉銘庭是去過很多地方,但是卻還是沒去過幾次戰場之上。
旁邊的一個副官,趕緊拉住了之前那位說話的人的衣角,朝着他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再提。
“不了。”同時,葉銘庭也沉了沉臉色,似乎很是頭疼,也有幾分不悅。
“朕看着你們好好地玩一場就好,朕現在還有别的事要做。”葉銘庭的聲音,還帶着幾分帝王一般的威嚴,終歸也是沒幾個人能夠反駁他,便稀稀疏疏地應了一聲是,就沒再管了。
葉銘庭看着這樣的篝火,心中卻是感慨萬千,不爲别的,單單是這從前的一樁樁,一件件的事兒,就覺得心中疼痛不已。
爲什麽夫人每一次跟在他的身側,就總是會遇到各式各樣不同的事情,每一件,都算是加諸在她身上的難堪,甚至威脅到她的性命。
上一次,在一個駐紮之地,也是夫人陪在他身側,還與他一同在篝火旁邊跳舞,現在想來,倒也隻能夠覺得是物是人非,讓人難受的緊。
所以他瞧見這些士兵在歡呼,還在享受着上戰場之前,最後的一次歡笑,他便也隻爲這些人感慨,又隻能夠在心中寬慰一聲,也算是自己軍中格外忠君愛國之人,是爲家國賣命,到了最後,甚至都不一定能夠完整地回到自己的家中。
這一場歌舞,本來是進行的格外順利,中途也沒什麽人在多說些什麽,但是到了後面,卻是出現了一點奇怪的嗚咽聲,葉銘庭覺得奇怪。
他走上前去,瞧了一眼這士兵,拍了下他的肩膀,微微蹙眉。
“這是怎麽了?”
見到葉銘庭走上前來關心他,也知道這個人是皇帝以後,這位正在哭泣的士兵,卻是哭的越發慘了,從小聲啜泣,變成了嚎啕大哭。
他斷斷續續,抽抽噎噎地提到:“近幾年,一直征戰,家中就剩下我一個壯丁,若是這次我去了沒了,家夥在那個老母,妻兒又不知該何人贍養,前兩年的時候,北疆出事,我幾個哥哥,就在被調過去作戰的時候,戰死在沙場之上了”
說罷,這一場本來還很是振奮人心的場面,卻變得忽然黯淡了幾分,就連葉銘庭,都多了些愁緒,若是這麽長年下去,百姓隻會苦不能言。
他望着這一輪圓月,頭一次,對自己當初的統一九州的決定,有了那麽一點動搖。
而這廂,白羽岚也同時看向了這天空之上的一輪圓月,一雙秀眉微微蹙起,像是半彎的新月,霎是好看。
“綠意。”白羽岚輕飄飄地喚了一聲,道:“綠意。”
“奴婢在。”
“這一輪圓月,你可覺得漂亮?”她問的是些沒頭沒腦的問題。
“自然是好看的。”綠意輕聲道:“這一輪圓月,很久不曾見到了,要是皇上在這月下的話,想必也是在瞧着的。”
白羽岚卻是噗嗤一下笑出了聲,道:“你這丫頭,怎知我現在是怎麽想着皇上的?”
“瞧見娘娘的臉色,便也知道的清楚了,娘娘心裏,可是惦記着皇上的呢,綠意怎麽會不曉得。”綠意彎了彎眼睛,道:“娘娘每一次,想到皇上的時候,若是相隔兩地,可就真的是愁的不行。”
白羽岚倒是也覺得好笑得很,她竟也沒料到,自己竟然還會露出這麽多的小細節,若不是綠意就這麽一下子在她面前捅了出來,放到葉銘庭的面前,指不定是要丢了多大的臉面呢。
“好好好,我說不過你這伶牙俐齒的小丫頭,隻是最近皇上的情況也不太好,若是真的沒被抓住,現在也不能夠将消息遞進來,想必這裏面的人也被封鎖了,要想不拖累皇上,那隻能夠靠我們自己逃走。”
白羽岚瞧見這一輪圓月,月色之下,是布滿陰影,和勾勒出房子棱角的一片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