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的很多百姓,也知道這來的是當今的皇帝,一些人是罵他昏庸,一些人是覺得他的出現,是可以拯救這座城市,将這群惡霸給除了去。
不過好處是,葉銘庭那天出現的時候,是在閣樓的三樓,因爲隻出現一個模糊的影子,下面的人大多又都是跪着的,所以也是沒怎麽瞧清楚他的長相,許多人還是不認識他。
但是這正好就方便了他的出行。
“皇上,皇後娘娘,那邊報過來的信兒,說是因爲頂撞聖駕,所以那個雲瀾城的小惡霸,就被賜了一根白绫,就這麽吊死在監獄裏了。”
掌櫃的也覺得這事兒是很不省心,且不說别的,這件事說到底,就是皇上讓他來找了很多的當地人給看着的,一旦是這官府裏面有個風吹草動,他基本上都能夠知道的一清二楚。
“這個陸大人,倒是個厲害角色,恐怕是前腳知道這個侄子做了錯事,引起了這上面的憤怒,下一秒,就直接将人給做掉了,就是爲了讨上面人的歡心罷了。”他語氣淡淡,不知道現在是抱着什麽樣的想法。
“也真是有夠狠毒的,雖然是個惡霸,也是該除掉,但是這之前倒是一番縱容,現在這才過了多久,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直接将人一根白绫賜死了。”白羽岚聳聳肩膀,道:“這别人這麽做,或許也還能夠解釋的過去,但是這人自己殺了自己的侄子,是怎麽都覺得奇怪得很。”
“要說他大義滅親吧,這從前怎麽不做?要說着結黨營私,用人唯親,可這現在怎麽就一下就殺了自己的親侄子?還是昨日裏事發,今日就殺人。”
“這個陸行三,想必是知道他一點秘密,從前是陸行三在城裏作威作福,但是這民間的百姓,卻沒怎麽說過這個知府,頂多也就是說他任人唯親,但是貪贓枉法倒是不存在。”葉銘庭下了最後一顆棋子,道:“所以他是用的這個陸行三作爲擋箭牌,讓陸行三充當這個作惡的角色,自己在背後撈錢。”
“你輸了,夫人。”葉銘庭輕聲道。
“哪一次是赢過你的,你這個人,是做什麽事,還是和我玩什麽棋藝茶藝,四書五經,可都是步步爲營,樣樣都比我好的,也算是我半個師父了。”
“這話倒是聽着不舒服,若是像個師父,我又比你年歲大些,那豈不就是如師如父了,說着我像是你的父親似的,多不好。”葉銘庭這會兒倒是玩起來小傲嬌了。
要知道,這人最開始,總是将她當做一個小孩子,一旦是出了什麽問題,他就來一句,覺得她這是小孩子心性,又是小孩子什麽都不懂,讓人聽着就生氣,現在倒是要與她平輩了。
“那你打算如何處置這陸琳琅?”她眨眨眼睛,有些疑惑道:“現在這陸琳琅,可是作威作福,又都是在他的地盤上,難免有些橫行霸道,強龍鬥不過地頭蛇,這要是他心一橫,到時候将我們都給一鍋端了,可就是什麽都沒落下了。”
其實白羽岚這番話說的倒也不無正确,且不說别的,單單是一點,這兔子逼急了還咬人呢,更何況,還是在這窮山惡水裏面,作威作福多年的人,逼急了可就不管對方是不是皇帝了。
“這件事,得慢慢來。”葉銘庭阖眼,道:“這地方,不是一兩句話都能夠說得清楚的。”
“你要知道,就算是我們的軍隊,也隻在雲瀾城之中駐紮了一部分,現在也不知道究竟有沒有結黨營私。”葉銘庭歎氣道:“另外,雲瀾城之中大多都是他們的人,這裏又是個攻略的戰略險境,加之我們最近在這邊境還有一場戰鬥要打,要是惹急了,這場邊境的戰役,就輸了。”
葉銘庭是比她考慮的更多,這或許就是帝王術吧。
就算是他明知一個貪官污吏,但是也同時知道這個人是能夠被他所用的,他需要這些人和另外一批人相互制衡,才能夠達到他最終的目的。
這世上,也不僅僅是絕對的一身正氣,以及一個絕對的壞人,可以随便定義的。
“我知道了。”白羽岚被這麽一個現實弄得心裏很不舒服,看來,葉銘庭是不打算怎麽動這些人,但是林玉權可怎麽辦?
她之前可是信誓旦旦的說是要爲他平反伸冤的,但是現在卻是無能爲力,她心中忽然就萌生出一種無力感。
“我出去買個糕點,聽說這邊還有獨特的美食。”白羽岚說着,就離開了房間。
葉銘庭在她背後看見她的背影,颔首同身邊的掌櫃道:“讓人去看着點,現在娘娘的心情或許不會太好,指不定等會兒又要做出什麽錯事來。”
“是。”掌櫃的又連連讓人去跟着了。
這兩口子一旦是出了個什麽問題,他們這些做下屬的,可是要頭一個遭殃的。
他現在算是明白了,當初在宮裏頭,和皇上皇後身邊的那些親信,算是個什麽樣的感受了。
難怪之前是一味地強調過,要是娘娘生氣了,可就是長遠的一個折磨,皇上是會使些小動作的,可比皇上本身氣悶了,要來的難受的多。
白羽岚從客棧裏面出來以後,這心情就不大好,去了對面不遠的一個糕點鋪子,臉色還是有些難看,甚至在來氣兒的時候,還狠狠地踢了一腳路邊的石頭。
雖然她知道,葉銘庭這樣做是對的,但是她就是腦子裏想不過這麽一個彎兒來。
“老闆,給我準備兩份桂花糕,聽說你們這兒做的是雲瀾城的特色,最爲好吃的。”白羽岚無精打采道。
那老闆一邊吩咐着小二是要去給白羽岚包一份兒桂花糕,一邊又詢問道:“姑娘看起來,很不高興啊。”
“這是遇上了什麽事兒?看起來是愁眉苦臉的。”
“和你說了,你也未必能夠想的通啊,我都想不通這個問題,我身邊的人,要是想要伸冤,可也是身邊的人,不讓伸冤,我心中不服,但是也知道這是有道理的,可我這心中就是難受的緊啊。”
白羽岚說着說着,這心裏頭是覺得越發難受的很,想想都覺得窒悶。
“既然姑娘都說過了,那不讓伸冤的人,也都是有道理的,那姑娘又何必郁悶呢,可見姑娘完全是可以支持對方的。”他循循善誘道:“姑娘心中明白事理,隻是需要有個人能夠肯定你的想法罷了,既然都說了是伸冤,那就證明姑娘現在的良知受到了挑戰,所以姑娘才會像是現在這麽苦惱啊。”
他這一番話,倒是将白羽岚給點醒了。
是啊,她心裏頭都知道這是正确的了,更何況,這早一日晚一日,還不都是一樣的麽?再說,這要是在事發之前還是很急,但是現在這事情都是陳年舊案的定局了,爲了不影響大局,想必也隻能夠這麽做。
“多謝這位掌櫃的了。”白羽岚笑着道:“沒想到,我這思想還是有些窄了,所以難免有些狹隘,沒有考慮到大局。”
“姑娘說到這裏,老夫也想和姑娘說一句,姑娘可否知道一個家族?名爲南宮。”掌櫃的忽然來了一句。
這話,把白羽岚一下子就給吓了一跳,他怎麽就忽然提到南宮家了?
“我知道啊,這不是今年在爲他的案子平反麽?”白羽岚鎮定道。
“姑娘都說了是平反了,但是現在這平反還沒有平反下來,這伸冤也是還沒伸冤成功,這陳年舊案,當初的人和物都沒了,現在想要告白于天下,隻能是越發艱難。”他說着道:“可是現在這麽一會兒時間,這聖上是有意爲南宮家伸冤,但是這南宮家卻是開始變了心,仰仗着自己的勢力,在邊境是作威作福。”
“這就是沒有顧全大局了,現在甚至是和敵國有關聯,弄得是邊境的百姓們人盡皆知。”說着,那掌櫃的是又歎了一口氣,道:“所以這南宮家的做法,是萬萬要不得。”
“不是說,南宮家的人,都已經死了麽?怎麽現在又冒出來這南宮家的人?”白羽岚佯裝詫異道。
其實她心中都打起鼓來了,不爲别的,單單是這麽一個姓名,都讓她想起來一個人,那就是當初的生父,這徽朝上上下下,恐怕也隻有他一人是姓南宮的了吧。
“就是當初留下來的孩子啊,這也不曉得,又是怎麽能夠留下活口來的,現在是恨透了這徽朝,可是這徽朝要是覆滅了,還有什麽人能夠去爲他們伸冤呢?要是寄希望于這個央國,是一點都搭不着邊的。”他歎氣道:“誰不知道,這央國的國君除了有野心以外,還六親不認,甚至是觊觎我們徽朝的國母。”
白羽岚在一邊聽着都覺得尴尬了,這令羽空的心思,現在還真就是路人皆知了呗,就連這邊境的一個小掌櫃的,竟然都能夠編排兩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