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這才像是吃了一顆定心丸,全盤托出道:“這是好些年前的事兒了,牽扯到了些朝臣,雖說我這雲福客棧,是在暗中背靠着皇上這棵大樹好乘涼,但是這平日裏,也終究是沒幾個人知道啊。”
“奴才就怕這雲福客棧,因此而受到牽連,可是這作爲皇帝的根據點,是必然不能夠随意消失的。”
掌櫃的這番擔心,也不是沒有緣由的,這雲福客棧,的确是本本分分的,開了許多年,可若是這一朝,就出了事端,這麽多年安排下來的根據點,那就是輕易沒了。
“此事隻有本宮一人知道,即便是得知真相,依然不會随意透露給他人,這點,你就放心吧,況且,如果這件事當真是要從頭查起,恐怕你說的那些人,都要連根拔起,不會留下什麽後患,更别提,還能影響到這地方了。”白羽岚很有自信道。
這畢竟不算是什麽小事,這些官商勾結,在民間作威作福,當初林玉權的事情,想必就是一個引爆點,一個巨大的轉折,如果将林玉權的事情全部給抖出來,這裏的官員,恐怕都是要換上一輪的。
掌櫃的連歎幾口氣,這才搬了個凳子,讓白羽岚坐在一旁,悠悠然将當初的事情,全盤托出。
其實就是一個清官,本來是考了功名,這好不容易,就能夠給分配到這個地方做一個官員,但是沒想到,正好就是在這樣的窮山惡水的地方,那會兒也沒有這麽多的軍隊,所以就出了很多地痞流氓,這些流氓裏面,很多都是些有權有勢的,一般的老百姓,在這些人面前,基本上都是沒活路的。
而那位官老爺,是當初來這個雲瀾城裏面,唯一一個能夠沒出生命意外,還能夠走到這雲瀾城内,成功坐上官員的,這一家子,算是在雲瀾城裏面待了十幾年,也算是個先例了。
當初官老爺有一個兒子,正當是青春少年人,人模樣也是長得格外俊俏,很是讨姑娘們的喜歡,在雲瀾城内,一時之間,都傳爲一段風流美談,也是個心地善良,與百姓施粥的人兒,那會兒前一個客棧還在的時候,他就經常出入此地,後來雲福客棧成功建成之後,他也是個常客。
隻是這後來,一些地痞流氓勾結了不曉得哪裏來的土匪,竟然一朝之間,将一整個官衙之内,都給滅了門,甚至是一個都沒有生還啊。
當時驚聞這個噩耗,讓多少人心裏頭都是有些後怕。
“這個案子,但是還和朝廷之上都報道上去過的,隻是不知道爲什麽,前朝的那些人,竟然是沒有管這件事,就這麽讓這個案子給積灰了,據說後來又去打了一波土匪,可是現在這些人也是不曉得,這到底是不是土匪幹的,還究竟是什麽陰謀,這到了後來啊,當時京城之中的一個惡霸,就立了軍功,現在當上了雲瀾城城主。”
掌櫃的這麽悠悠然說出這許多,卻是叫白羽岚直接都驚出了一身冷汗,這算是個怎麽回事兒?堂堂一個正大光明的所謂衙門,竟然還會被什麽惡霸之類的把持?這當今世道,還究竟有沒有什麽道理可言了?
“現在這個冤案,都沒有被翻過來麽?”白羽岚臉色有些難看,不敢相信,這到了現在已經是葉銘庭上位的時候了,怎麽還能夠變成這麽一番模樣。
“沒有的,娘娘,這件事已經過去很多年了,就連當初的很多線索都沒了,再者,這一家子,一個人都沒有剩下,這哪裏還能夠去找什麽人證物證啊。”掌櫃的也很是無奈,這件事即便是現在說起來,都很讓這些百姓們唏噓不已。
“不行,這個案子,得将它想辦法給查的一清二楚,否則,這趟出行,就沒什麽意義了。”白羽岚抿唇,臉色也有些難看。
這次,她本意就是想要找出這當年的證據,以及将現在這些貪官污吏給全部查個底朝天,将這重要的邊疆的官員排列,給肅清。
現在看來,這些無能的惡霸,竟然是占據了這麽多的名額,着實是叫人覺得這天理難容,讓人義憤填膺。
那掌櫃的,現在又如何能夠沒看出來一些名堂,這會兒自然也是猶猶豫豫地同白羽岚打探道:“看娘娘不是那樣會帶回來一些不明人士的人,莫非,這位公子的出身和來曆,就有些什麽門道?”
白羽岚現在心中也僅僅隻是一個推測,倒是沒打算和旁人說,要真的是那樣,指不定現在就給林玉權招緻殺身之禍了。
“這件事,你不必管,你也要記得一件事,現在就是要管好你的嘴,要是走漏了一點風聲,這件事,我就非得是要和你計較的。”白羽岚的臉色一沉,呵斥道。
她偶然之間拿出來的這樣的威儀,還是将這小小的掌櫃給震了一個夠嗆。
“是,娘娘,奴才一定是守口如瓶。”掌櫃的連聲回應道。
“嗯,你先下去吧,我去一趟天字一号房,記得不要讓這位公子,忽然就消失不見了,要是這位公子不見了,我可是要爲你是問的。”白羽岚警告一聲。
那掌櫃的之前或許還是抱着一種僥幸心裏,隻要是這個公子沒出什麽大問題,要是人真的走了,他倒是也管不着,但是現在聽見白羽岚這麽一番話,倒是震了一震,随後連連道:“是,娘娘,奴才一定不會讓那個公子就這麽輕松地走掉的。”
白羽岚這才放下心,去了一号房。
這天字房周圍,竟然是沒有一個人在走動,看來,這掌櫃的,是将這周圍的人,都清理的很是幹淨,和他之前所說的一樣,沒有留下任何的後患。
白羽岚心下忽然生出幾分歡喜,一推門,就聞到了一股子很是熟悉的味道,帶着一種松山林香的感覺,讓她忽然覺着有幾分懷念。
站在她前面幾步的,是一個穿着深衣長衫的男子,頭發用的一根墨色簪子輕輕束起,這廣袖寬袍,倒是帶出幾分風流才子的韻味,他身上有一股山林之間的味道,讓白羽岚很熟悉。
“沒想到,你這麽快就能夠招來了,看來,你是在時時刻刻地關注着我的動向?”白羽岚挑眉,打趣兒道:“我這送信的鴿子還沒去幾日,你的人”
她這番話才說到一半兒,對面的人,背影卻有那麽點輕輕地抖動,白羽岚覺着很是奇怪,這是怎麽了?這要見到她了,怎麽還這麽一番樣子?也不轉過身來看她。
她上前拍了拍葉銘庭的肩膀,臉色有幾分難看,道:“你怎麽了?莫非是我做錯了什麽事兒,讓你現在覺着難受了?”
雖然現在她嘴上是這麽說,可是自己真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麽對不住他的事兒,隻是這前期,略微是有幾分魯莽了,沒想到,竟然是攤上了自己的性命,差點兒是賠本兒都快賠翻了。
前面的人,便就着她輕輕拍着他肩膀的手,就這麽轉過身來,看着她的眼中,竟然是出現了一片瑩瑩淚水,就像是一汪清泉,卻格外的叫人心疼。
白羽岚單單是看着他這眼睛之中,竟然會波光粼粼的,盡管臉上并未露出什麽神态,甚至連幾分悲傷的模樣都沒,更多的,是一種漠然。
可是在看見他這樣的神情之後,她心口的位置,卻像是忽然觸動了一下,很是疼痛,這是爲什麽?
他從前可都是沒有流過淚的人,爲什麽會在這個是偶流淚,僅僅就是因爲她不見了麽?因爲她不見了,所以他傷心到這麽一個境地,男兒有淚不輕彈,更何況,這個男人,還是一個徽朝的管理者,是堂堂一個皇帝!
“你”白羽岚話說到一半兒,最終卻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該說些什麽,隻是伸出手去,輕輕地擦拭掉他眼中的淚水,心中隻剩下了心疼。
“爲何要這樣呢,你明明,不欠我什麽,也沒有這個必要,會非得将這條命都搭在我身上,若是我真的消失了,也是我自個兒是太沒大沒小了,總是看不清楚這事情的輕重緩急,才導緻這樣的結果,你是一個皇帝啊,完全是可以找一個歡喜的女子,可以和别人也是順順利利地過完這一輩子。”
可是白羽岚這麽說,他反而像是更加不高興了。
他什麽話都沒說,可是他一把将白羽岚給抱進了懷中,眼中的那一片波光粼粼,倒是消失了一個幹淨,不剩下什麽。
“你可知道,因爲你的失蹤,我是将這京城都給翻了個底朝天,但是我并沒有看見你,甚至都沒有看見你的一絲絲的痕迹,這算是什麽?”葉銘庭連續問了好幾遍,像是有些恨恨地道:“你可知道,我之前就說過,要是你真的要去找什麽人,探什麽案,你一定得是要先和我說一下,可是你就是不聽,屢次三番讓我提心吊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