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那小婢女進來送衣裳的時候,就開始和她警告似的商量道:“我知道,要是你現在死了,這罪過一定是在我的身上,如果我今天讓你跑了,你不能夠再出現在公子的面前。”
白羽岚撇撇嘴,這倒也是有些意思了。
且不說别的,就是她和這沅陵的關系,也萬萬是不可能會再見面的,難不成,還要讓他抓住她一次,然後将她關押起來?甚至是打算搞死她?
光是這麽一想,白羽岚就覺得自己真是傻了癡呆了。
“當然!君子一言驷馬難追,我不會食言的。”白羽岚保證道:“更何況,我對你們的公子,是沒什麽興趣,要是他還真的要倒追我,我都不一定能夠保證答應呢。”
那小丫鬟像是惱恨地盯着她,還暗罵了一句:“公子也不可能瞧得上你這樣的婦人,姿色一般,還狡兔三窟。”
白羽岚勾了勾唇,并未置詞。
“你想怎麽說,就怎麽說好了,隻是這腳鏈套在我的腳腕上,又怎麽能夠輕而易舉地就讓我逃走了呢?你的鑰匙呢?沒能夠帶來鑰匙,我就沒法逃。”
“就算是被抓住了,我也不會将你給供出來的。”白羽岚保證道:“關于這點,我言出必行。”
“好,既然都這麽說了,鑰匙我自然是會送到,放在門縫之中,你自己想辦法找着吧。”小姑娘擰眉道:“就明日晚上,我會在外面做鳥叫聲,你聽見了以後,就拿出鑰匙,将鎖鏈打開,趕緊走。”
“爲何是明日夜晚?晚上的時候,沅陵可都是會特意來找我,看看我還在不在房間的。”白羽岚凝眉道:“若是這麽就發現了,豈不是功虧一篑?”
“明日晚上,會有人邀請我們的公子去一個地方,所以他暫時不會在府邸,這是你最好的時機,白日裏這些地方機關巧術,晚上公子就守着的,你很不容易出去的。”
這小姑娘,還真的就是在憂心地爲着她考慮,生怕她要是又給抓回來了,然後影響到她和沅陵的感情。
“好,我記住了。”白羽岚誠懇道。
她甚至還是笑了一聲,道:“不會讓你家公子責備你的,若是真被發現了,我就說是我從他身上将鑰匙偷出來的。”
那姑娘像是被白羽岚抓住了命脈似的,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道:“若是你真的供出我,日後你還被關着的日子不會好過的。”
白羽岚自然是沒這麽蠢,隻是她就算是不說,要是真被抓住,想必沅陵是一眼就能夠猜測出。
想到這,她就覺得很是頭疼啊。
到時候這個小姑娘,真的是免不了受罰了。
畢竟她并未選擇毒殺自己,而是想要将她放走,單單是這麽一條,說實話,這都很是讓她心疼的。
小姑娘将這浴桶給收拾幹淨以後,到了晚上,沅陵才出現,但是她本能地聞到這空氣之中,竟然是彌漫着絲絲的血腥氣味,讓人很是難受。
這血腥的氣味,必然不會是來自于她的身上的,那就是身邊的沅陵。
他身上竟然是有這樣的血迹,就是受傷了?
可是他受傷成這個樣子,又是什麽人傷害的?敢情還能是綠意他們麽?若是他們,豈不是一群人一起趕過來?
一想到這裏,白羽岚倒是多管閑事地問了一句:“你身上受傷了?”
雖然是在月色之中,但是她還是能感受到這在月光之下,格外冰冷的兵器。
這兵器一拿出來,白羽岚就變了态度,讪讪地笑了一聲,道:“何必呢?這麽認真幹嘛?我不過就是說了一句,你這兵器着實是忒冷了一點而已。”
叫人看着,倒是也挺瘆人的慌的。
“你要是想在我受傷的時候,偷襲我,那你就打錯了你的如意算盤了。”沅陵忽然一聲冷笑道:“隻要我想,你現在就會死在這裏。”
他這麽一聲威脅,在白羽岚看來,倒不算是什麽事兒。
左右自己本來就是處于劣勢了,還是這麽一個倒黴樣,被人給關在屋子裏面,還鎖着她,這樣慘烈的場景,還能夠更倒黴一點麽?左右都是一死而已。
“我可沒這麽想,都是你自個兒這麽說的啊。”白羽岚連忙撇清道:“你要是想要借此機會,打算對我動手,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
“哼。”他冷笑一聲,背過身去,像是對白羽岚很是不屑似的。
不屑就不屑呗,反正她現在又不能夠說什麽,這話語權,不都被掌控到對方的手上了?
他現在能夠執掌生殺大權,她還能夠說上半句話麽?
“這些,都是給你的。”他忽然甩出來一個包袱,冷聲道:“打開它,吃了。”
說着,人就又沒個影兒了。
但是她能夠透過月光,看見對方穿着一身灰色的袍子,一腳之上,的确是染上了血迹,叫人看着怪刺眼的。
這是什麽?難道,他一開始,是因爲去給她買這個,所以才受傷的麽?
不不不,這怎麽可能,她一天天的,這算是話本子看多了麽?怎麽什麽都能夠往那方面去想了呢?
什麽都能夠扯到愛情上面去。
她可是和沅陵,就是一對仇人啊,怎麽着,這仇人還能夠因恨生情?她可是個專心的女人,隻是和自己的夫君之間,恩恩愛愛,就已經差不多了,不至于看一個愛一個。
“多謝你了。”白羽岚看着他離去的背影,站在屋裏頭,大聲喊了一下。
點亮了蠟燭,看着這桌面上的東西,她難得有幾分沉默,這是一套簡單的女士衣裳,以及,一瓶零嘴兒還有一瓶藥。
他也不說這究竟是什麽藥,可不論是什麽藥,隻要是他不說清楚,她心中就像是埋下了一顆炸彈似的。
一個仇人,抓住她的敵人給的藥,她還真能夠就這麽吃了不成?這也未免是太膽大了。
正這麽一想,打算将這藥先藏起來的時候,就看見裏面有一張藥方,就像是那個掌櫃的寫的,旁邊還有批注,雖然她不太認得清沅陵的字迹,但是這字迹的确算得上是過分的飄逸了。
就是這麽個樣子的字迹,她忽然是愣生生地就覺得,這是沅陵自個兒在旁邊格外批注的。
藥方之上标注的藥材,其實白羽岚大部分都是見過的,甚至也是能夠曉得,這些藥劑若是混在一處,究竟又算是什麽樣的效果。
她打開了藥瓶一聞,的确是這些藥劑。
她猜測的不錯,看來,這就是沅陵故意放在包袱裏面的,就是因爲會覺得她是不想吃這些藥,甚至是在防備着他,所以刻意留下的。
白羽岚心情多少有幾分複雜,說實話,一開始被人用刀子給頂住脖子的時候,就連她,都沒有發現這事态竟然是可以向着現在這樣的狀況發展,讓人始料不及。
“還真是,叫人摸不着頭腦。”白羽岚撇嘴道。
不過她雖然這麽一說,但是依舊還是将裏面的藥給吞咽了下去,又喝了一口水捋了捋,吃了幾顆放在旁邊的糖果。
這東西,想必是和作爲交換的人質有幹系,所以吃了可能比強硬的不吃要來的好。
這麽一想,白羽岚心裏頭就舒坦了許多,隻是她又不是什麽斯德哥爾摩症候群,自然是不會喜歡上一個謀害自己的人,但是也不太想欠别人的人情。
這到了第二日裏,沅陵是連個人影子都沒看見,傍晚的時候,也是沒個音信。
若不是之前那小丫鬟,說了今日裏沅陵會出去外面的事兒,白羽岚都快要以爲這個人就這麽失蹤了去。
門外傳來了一陣陣動靜,白羽岚聽到格外明顯的鑰匙落在地上的聲音,心中一喜,果然,這才沒多久,她已經可以出去了。
單單就是這麽一想,她就覺得心中一片歡喜。
拿到鑰匙的同時,白羽岚飛快地在自己的鎖鏈之上試了幾下,甚至都快要高興的插不進孔。
好容易插進去了,那鎖鏈,果然是咔哒一聲,就打開了。
她心中是格外的歡喜,終于,她終于是不用被困在這個地方了!白羽岚笑的嘴角都要揚起來了。
門外很快就傳來了鳥叫聲,白羽岚動了動門,果然,門已經是被人給打開了。
她飛快地打開了門,趕緊從房間裏跑了出去,按照自己的記憶,開始往那扇小門去。
不過那小丫鬟倒是拽着她的手,搖了搖頭,道:“不能,你要是真的想離開的話,就不要走那扇門了,太明顯了,用輕功吧,可以從那邊離開。”
小丫鬟指了指一個方向,白羽岚心下微動,感激道:“若是能夠如意逃走,我一定會重金感激你的。”
“隻要你能夠不回來,不和公子見面,這就是對我最大的感激了。”小丫鬟抿唇道。
即便是到了這個時候,她可還是在惦記着,不能夠讓她奪走沅陵,還真的是用情頗深,可惜她和那拓跋公主一樣,多少也隻是一個可憐人罷了,但是這小丫頭好歹還是有着人的憐惜,不至于像是拓跋蓮,一個徹頭徹尾的棋子,完全是被利用了個幹淨。
“你趕緊走吧,要是公子回來,定然會發怒的。”小丫鬟很是擔心道。
“好。”白羽岚自然也不再客套,開始往竹林那個方向逃過去。
然而,就在這竹林一邊,竟然是怎麽走,都走不到盡頭似的,除卻這一單,還有一個很奇怪的事情,她使用輕功,似乎都找不着這宅邸的邊界?
這是什麽情況?
“遊戲,好玩麽?”一道格外熟悉的聲音,宛如鬼魅似的,悠然從她背後傳來,在這竹林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