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時的拓跋蓮已經被他給扔在了原地,就這麽身上裹了一張床單,被放倒在地面上,神色怏怏,對什麽都提不起興趣,發絲頗有些淩亂,像是一個破敗的布娃娃。
白羽岚瞧着她這光景,說是心中沒生出半點同情心,那倒是假的。
有人要前來扶拓跋蓮,她倒是也沒什麽知覺一般,很是平靜的樣子,那些人手腳倒是很利落,就這麽将人給裹着擡走了。
全過程之中,白羽岚都沒看見她有什麽反抗的意思。
眼見着這一出鬧劇就這麽在她跟前結束,而李南安也離開了,白羽岚登時覺得有幾分索然無味起來,随後拉着葉銘庭一同下去,在房間之中到處轉了轉,她幾乎能夠完全肯定,拓跋蓮并沒有受到任何的侵犯,應該隻是被人給扒了衣裳。
以及,她受到最大的傷害的時候,并非是來自其他人,而是她最爲信任的那人,所以,才會變得那麽傷心。
白羽岚在周遭都搜索了一遍,并未發現什麽奇怪之處。
“也沒什麽線索,隻是一場鬧劇罷了,這倒是沒什麽可看的。”白羽岚蹙眉道:“不如,回去吧,回宮以後,再解決那個臭小子的事兒。”
白羽岚說到後面那句的時候,都有點牙癢癢。
葉銘庭掃了一眼那張還有些淩亂的床,眼神微微一暗,随後提醒了白羽岚一句:“還有人來找我們。”
白羽岚有些詫異地看向他,道:“還有人來找我們?”
她随後腦子裏一轉,便想到了一個人,神色微暗,心中倒也不太爽快,不論是何人,要是被這麽在背後算計了一下,心中多少都是會有些不舒服的。
她正要宣之于口的同時,從房門外很快就走進來一個長身玉立的男人,清隽的容貌,正好是之前她在門口看到的男人,如今他瞧見兩人,倒是比之前溫和的表情,多了幾分恭敬。
似乎,這兩個人在對視以後,想必都互相認出了?這是在将計就計?
他朝着葉銘庭行了個大禮,聲音沉沉,卻依舊很是溫潤:“皇上。”
白羽岚掃了葉銘庭一眼,果然,在之前的時候,他就已經知曉這個人是誰,隻是沉默着,沒有透露任何的訊息罷了。
“嗯。”葉銘庭輕聲回應了一下:“看王卿的樣子,像是對這次的事情進展非常有把握?”
“是。”
這兩個人又在說了好些話,白羽岚尚且都還有點不明白,不過她能夠懂得一件事,那就是葉銘庭才是這背後的最大的利益既得者,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看起來,葉銘庭才是這一隻黃雀。
這個認知,在白羽岚的猜測下,難免有幾分郁悶,看起來,眼前這個男人,倒是又将她給蒙在了鼓中。
“多謝皇上這次的看重,微臣定然不會辜負皇上所望。”王玉成拱手誠懇道。
王玉成看起來,還是頗爲信任葉銘庭,想到之前葉銘庭難得有一點興緻在給她科普的時候,提到關于王玉成的身世,以及對他這個人的分析,白羽岚便開始進行自己的所謂猜測。
倒也不是因爲旁的,既然他心機這般重,又是一心想要擺脫他的家族,加上能力出衆,便更加想要得到他人的肯定。
如果在李南安和葉銘庭之間選擇,是個聰明人,都會選擇葉銘庭,好歹算是這個王朝的主人,又手握強兵,顯然是個盈利方面上最大的角色,如果能夠和這樣的人一起搭檔,基本上就是個穩赢的結果。
不過她就算是知道這麽個道理,還是因爲之前葉銘庭對她有着顯而易見的欺騙之時,多少有些不快。
王玉成雖是個心氣兒高的,但是他心裏跟個明鏡兒似的,帝後之間的感情絕非是一點小事就可以動搖的,然而要是因爲皇後的一點不滿,或者是說了什麽,那到時候他肯定是沒什麽甜頭可吃。
白羽岚歎了口氣,道:“罷了罷了,你們自個兒談吧,我回去看看兩個孩子,反正現在我站在這兒倒是也沒什麽事兒。”
她說的倒是淡然,似乎什麽都不在意了似的,但是葉銘庭聽起來,卻是察覺到有多麽的不妥,而與此同時,另外一個人自然也感覺到了。
王玉成此人,由于他幼年時候的出身,以及從小的成長環境,所以很是懂得察言觀色,看見白羽岚現在這忽然變化了的神色,基本上就明白皇帝心中如何作想了。
他趕緊趕在白羽岚要離開之前攔在了門口,輕聲笑着道:“皇後娘娘,您大可不必離開的,皇上并未有意要将此事瞞着您,隻是剛才你們離開的時候,微臣給皇上遞了一個信号,所以後面這些都是微臣猜測到皇上如何作想,這才按照着自己的推測做事的。”
“皇上也隻是心中有個數,但是時間緊迫,所以來不及與您溝通,這才導緻了你們的誤會,這件事從頭至尾,都是微臣的錯。”說着,王玉成還一副很是愧疚的樣子,就這麽将頭給低了下去。
白羽岚看着他這麽一系列的動作,以及這臉色方面的變化,整個人都有點不好了,這個人還真的是很會做戲啊,這麽短短一會兒時間,竟然能夠變化出這麽多的情緒狀況,倒是讓她大開眼界了。
“這是真的?”白羽岚轉身瞧了葉銘庭一眼。
雖然葉銘庭心中明了,不過還是很快點了點頭,要知道,這能夠哄好自家夫人的本事,他倒是很頭疼,這簡直就比在朝堂之上商量政策大事兒,都要難得多。
現在既然有個人能夠在這裏給出來一個台階,他倒是沒有任何心理落差的直接就接受了,順着台階就這麽相愛去了。
“這也是爲夫後面才發現的,之前也并未想到,沒有能夠及時和夫人說,也隻是想到如果不能夠妥善處理,讓夫人知道,倒也不是很好。”
他話中半摻真假,倒是也沒有騙她,隻是瞞着一點點沒提到而已。
不過這個王玉成倒是很上道,在提到這麽一件事以後,倒是飛快地就反應過來了,甚至還在不經意之間,甚至還略略有在很是巧妙地維護着他。
葉銘庭倒是很喜歡這樣又懂事兒,又絲毫不惹事兒的下屬,若是他沒什麽太大的野心,到時候就算是收着,倒也不算有什麽不妥。
思及此,他在心中多少還是有幾分欣賞王玉成的。
白羽岚狐疑地看着自己身邊站着的這兩個人,心中微微有幾分觸動,她倒不是很相信,不過既然雙方都能夠互相給出來一個台階,她倒是沒有這麽不識趣兒,自然而然的,就順着這麽一條路給下去了。
等到片刻以後,白羽岚笑着道:“好吧,權且就當你們真的就是這個時候才互相了解對方的,我就不計較了,隻不過現在拓跋蓮可怎麽辦?”
“之前你們既然互相都知曉對方了,甚至還有意無意的,是想着去幫着對方一把?”白羽岚微微挑眉,有幾分好笑道:“那既然如此,現在又爲何會發生這樣的事?莫非,還是你們其中有人是推手,所以這就将人給推了上去?導緻現在她變成這麽一個局面?”
這一番話問出來,肯定是沒有一個人會願意承認的,别說是王玉成了,就連葉銘庭都覺得不能夠承受得住自家夫人這樣的怒火,單單是他今天沒有讓夫人去出手,就能夠見出她頗有幾分不舒服,甚至心中有些想要和他吵上一吵。
既然如此,他可是不願意在這會兒選擇去觸碰對方的黴頭的。
“當然不是。”葉銘庭下意識的就否認道:“爲夫之前可是和夫人一同這麽晚才發現這麽一幕,怎麽會想到這麽後面的事情呢?還能夠有這麽一個計劃,前來特意爲她設計這麽一出戲?”
其實葉銘庭說的倒是不錯,但是白羽岚心中雖然是有一部分信任他的,但是還有另外一個很大的可能,就是在懷疑,這倒不是因爲她對于自己丈夫的不承認,而是因爲他常常是這樣滿嘴謊話的,讓她都快要有些陰影了。
尤其是,旁邊站着的這一位王玉成,真的不曉得是什麽時候的人物,但是光看他的神情,以及這行爲舉止,白羽岚就有一種很強烈的感覺,這個王玉成,不論是哪一邊的人,今日的事情,都有着他在背後作爲一個推手。
不僅如此,他心機很深,就是想往高處爬。
雖然這樣聰明的人,有時候做些事情,甚至是在吩咐着什麽的時候,也算是很不錯的,畢竟不用說的很是明白,就能夠清楚明了,對方也不會打破砂鍋問到底,都是聰明人,也能夠做聰明事兒。
可是,白羽岚多少還是有些恐懼這樣的人,倒也不是因爲别的,或許是因爲這樣的人,很難被她把控住,所以這樣的失重感,讓她很是不适。
“娘娘,微臣能夠用性命擔保,微臣所言非虛!若是有半個字的假話,就讓微臣立刻流放荒野!”王玉成在一邊以一隻手橫亘在胸前,像是在宣誓一般地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