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林婉兒說的倒是沒錯,這人心真大,竟然當着她的面,就敢如此大膽,若是她身邊那些甚至連男人都沒怎麽接觸過的小丫頭,恐怕就是早就沉淪在他的這番話之中了。
難怪之前竟然還背着她,直接答應了人家,将人給留在了宮裏面,也沒有過她的指示。
白羽岚這麽一思忖,便越想就是這麽一回事兒,不免有些氣悶,道:“明日裏,你就自行離去吧。”
玲珑站在一邊,見到白羽岚這番作爲,不免心中有些憤慨,動了動嘴,最後也隻吐出來幾個字。
“娘娘,您就這麽輕易地将他放過去了?他剛才那些話,根本就是大逆不道。”
白羽岚掃了一眼這個戲子,臉色微微陰沉,不過轉瞬還是柔和下來,道:“我不會輕易地去治任何人的罪,你并未做出什麽人神共憤的事情,所以本宮這次就饒過你,當做沒聽到,下次就不要在本宮面前提及了。”
“你想要出人頭地傍大樹的想法,在本宮身上是不可能。”
說着,白羽岚正要離開的時候,他忽然又開口想要攔住她的腳步,道:“娘娘,雖然草民知道皇後娘娘閱盡千帆,又是心高氣傲的人,所以不會接受草民的,隻是,草民本來便是個卑賤的人,隻要娘娘一開尊口,草民便什麽都能夠做。”
“這些,或許他們都做不到。”
他半跪在地上,披在身上的衣裳,微微露出圓滑潔白的肩膀。
白羽岚甚至都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他竟然将自己的上衣裏衣敞開了,卻半遮半掩的,一雙媚而不俗的眼睛含着水潤的色調,像是一隻剛出生的小鹿,讓人心裏有些癢癢的。
饒是這般,就算是玲珑都已經羞紅了臉,将頭撇過去,心中便是越發的不服氣,在一邊大聲道:“娘娘,他現在連這樣的事情都做出來了!這簡直就是不可理喻!這整個徽朝,還找不出來第二個。”
白羽岚也被這人的舉措給驚了一下,不過她見得多了,倒是沒有玲珑這般反應巨大,隻是微微挑眉,道:“難道你之前就是這麽去誘惑别的大臣麽?要不然按照你在民間藝人的身份,就算是有那麽一個小店鋪,也沒多少錢,就能夠進宮給皇後唱戲。”
頓了頓,她臉色難看,道:“所以也算是通過别的關系進來的。”
“在朝堂之中,你這背後的人看起來也不少,是什麽讓你現在有這麽強的信心,讓你可以來我這裏,打算效仿之前的做法呢?你覺得很有用?既然你在來之前,就應該做過關于我的調查,難道就沒有料到現在這一步麽?”
白羽岚字字珠玑,甚至在眼神之中,都微微透露出來半分的不屑和厭惡,讓他微微垂了頭,隻是這種眼神看的多了,縱然是心中知道自己是個下賤的人呢,但是仍舊有些難受。
或許在此之前,他倒也并未看見過,這樣的,就算是他這般引誘,都能夠鎮定自若,甚至還用這樣清澈的眼神看着他的人,若是那些滿腦肥腸的人,或許他現在便不會有這麽難受了。
眼見着他微微垂着頭,像是十分難受的樣子,白羽岚也覺得自己說得和做的頗有些過分,便微微蹙眉解釋道:“我并非是在故意針對你,隻是希望你自愛,明日裏就自己離開吧。”
這次,他竟然沒有再三挽留,就這麽直接沉默了。
臨了她走,這才躬下身,給她行禮。
白羽岚離開的時候,還看見他一直跪在那兒,大門也一直都是開着的,裏面的人一動不動,可即便是如此,他這一身的水墨色的打扮,卻依舊讓她産生些好感來。
他那般衣衫不整,可做出在那地上跪着的樣子的時候,卻又像是一幅在地上攤開的畫。
這麽一個人,竟然能夠淪落到現在這般樣子,甚至是連這自尊都沒有了,真不知道這是經曆過什麽,聯系到之前林婉兒提到的關于他的事情.
“娘娘,剛才您爲何不治那人的罪?”玲珑在一邊很是不解道:“那人竟然在娘娘面前做出那般放肆的舉動,難道娘娘不覺得被羞辱了麽?”
白羽岚輕輕搖了搖頭,歎氣道:“他的确是想要那樣做,但是最後也沒成功,在聽到我的話之後,很明顯也猶豫了,可見,之前林婉兒提到的,說不定雖然是他的選擇,但是也保留了一絲絲底線。”
“或許,還能夠有過重來的機會。”
尤其是在她走的時候,那人便在地上跪成了一副水墨畫。
玲珑撇嘴道:“真不知道這人是怎麽想的,本來就是一個長得像模像樣的人,看着倒也是十分好看的,奴婢在這宮裏頭,也見過不少來禦書房請柬的朝臣,其中不乏年輕有爲之輩,隻是都沒這人如此俊秀,可這麽一個人,做出來的行爲,倒是和他的長相無關。”
白羽岚輕聲笑了一下,玲珑倒是當真單純的可愛,在這宮裏面,倒也能活成如此性情,倒也算是少見。
“那現在娘娘就讓他留在這宮裏頭?”玲珑眨眨眼睛道:“明日裏再安安分分走?那他萬一明日裏還賴着呢?”
“也不知道貴妃爲何還要多此一舉來提醒一道,難不成這麽一個人,還能夠加害于娘娘,甚至還能打得過娘娘了?”
玲珑雖然是不經意的一番話,卻是讓白羽岚上了心。
她說的不錯,雖然自己的武功倒也不算很是精進,但是對于一些普通人還是綽綽有餘的,在之前的毒人那會兒,她還能夠以一人之力和那麽多人剛呢。
那林婉兒還特意來提醒一遍?可見這人的确是有想要加害于她的想法的,既然如此,那這人到底是有什麽能力,能夠加害于她?
她越是這般想,越是覺得有些可怕,往往有時候看起來越是單純可愛而無辜的,便是越發讓人恐怖,往往能夠置人于死地。
白羽岚忽然想到之前青靈莫名其妙差使那隻鷹送來的東西,那藥草還放在禦書房的暗格,到現在還沒有人動。
思及此,這才同玲珑道:“最近看緊一點,我總覺得這個人的确是有些奇怪。”
不過直到次日裏,倒也沒發生什麽,住在外殿的人,倒也像是醍醐灌頂了似的,倒也沒有留下半句話,就這麽直接走了。
白羽岚次日倒也去了趟禦書房,聽前來禀告的人說是最近葉銘庭打算和大臣商讨一下,重新修建堤壩,全部都派自己的心腹下去,還要換波血。
她去到禦書房的時候,裏面正吵得不可開交,幾乎都快要打起來了。
要不是因爲有葉銘庭在裏面坐鎮,她甚至覺得這些大臣肯定不會顧忌什麽同門情誼。
不過在看見她來到之後,便消停了許多,紛紛朝着她行禮。
雖然這其中還有些人,明顯就對她很是不滿,但是敢怒不敢言,終究還是沒說什麽。
白羽岚莞爾道:“看見你們都這麽爲國家大事操心,本宮便很是放心了,皇上可以不必這麽操勞。”
關于她很多時候會直接明面上參政,不少大臣心中便有些膈應,甚至很多時候都在暗中對着其他人道出不滿。
畢竟這後宮參政,還真是沒有什麽先例,就算是開國皇後,甚至也沒享受到有多少這樣的權力,現在她倒是頭一個,甚至還一度能夠得到皇帝全部的寵愛。
若非她是一直以來都跟在葉銘庭身邊的糟糠之妻,恐怕現在這些人早就要罵她幾句妖妃禍國了。
思及此,白羽岚又笑了一下,道:“不要愣着啊,難道看見我在這裏,你們就不想要再讨論了?”
她眉目之間倒是有些清淡的樣子,卻讓幾個大臣看出了戲谑。
登時就有些急眼,甚至有不怎麽畏懼皇權的,還出頭道:“娘娘,您在這裏,的确是有些影響到我們讨論,畢竟後宮不得幹政,即便是現在娘娘幹政,也不必這麽明目張膽就像是女帝臨朝,國有雙皇一般。”
這句話倒是讓葉銘庭率先臉一沉,道:“是朕讓皇後一直在幹涉朝政的,皇後本就想要在後宮之中隻用享福就行,也是因爲朕,這才迫不得已,難道現在朕還要過河拆橋,朕是這般不仁不義之輩麽?”
那幾個言官這就閉了嘴,天子一怒,浮屍千裏,葉銘庭之前剛上位之前,将所有反對的人都給殺害了的事情,倒是沒有讓人這麽快就遺忘了。
白羽岚不免有些好笑,這些大臣湊在一塊兒,真是鹹吃蘿蔔淡操心,這之前邊關打起來,還處于弱勢的時候,怎麽就不見他們有些人能夠提出些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