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方丈認爲,我是一個嫌疑人,因爲我昨日裏去過塔樓。”
“方丈還說過,你似乎,并不是真正的雙腿不便?你能夠自己獨立行走?”白羽岚疑惑道:“你真的沒有腿疾麽?”
“隻是一點腿疾,但并非是不能夠走路。”他瞧着她的目光,很是正直坦蕩,并未有絲毫躲避,讓白羽岚甚至有幾分羞愧。
“隻是如果長期走路運功,恐怕雙腿就當真廢了。”他悠悠道。
雖說他語氣很是平靜,似乎對于此事,一點都不在意似的,但是她卻能夠從他這樣的語氣之中,輕而易舉感受到那種遺憾。
“那爲何那日裏,你要去那塔樓上,莫非是真的對舍利子感興趣?”白羽岚沉聲道。
照理說,像是這樣的佛門之物,除卻佛門之人以及那些收藏家以外,還真是沒别的人,應該會産生太大的興趣。
所以,方丈這樣懷疑他上高樓的理由,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我是上去祭拜一位故人,隻是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在此之前我,我并想過還會發生這樣的事。”
故人?什麽故人能夠在塔樓之上,如若并非是什麽小和尚,那就應該是在塔樓之上的骸骨,這塔樓之上的骸骨可都是些大師級别的人物了,卻還是他的什麽朋友?
“白馬寺中有一位大師,去世前年紀尚輕,亦不願讓人暴露他的姓名,但是在佛門卻是一個很重要的人物,于幾月前坐化以後,化有舍利子。”他認真道。
聽他娓娓道來此中緣故,白羽岚頓時也有幾分愧疚,之前自己的懷疑屬實有些強加于人的意思。
“聽說,姑娘也被懷疑了?是因爲一隻耳墜?”他忽然瞧過來,注視着她,嘴角挂着一抹笑,道:“不如,我陪姑娘去找找,昨日裏丢耳墜的地方?也好能爲自己洗脫冤屈?”
“不必。”白羽岚搖搖頭,歎聲道:“雖說那耳墜丢的着實蹊跷,出現的地方也蹊跷,不過現在回去尋找,恐怕也很難找着了。”
“無妨,總歸是會有些法子的。”他誠懇地看着白羽岚,道:“如何?”
這般真摯地盯着她,她倒是不忍心拒絕了。
思慮再三,白羽岚還是歎了口氣,同意了他的提議。
這白衣公子就推着輪椅走在她身邊,去将之前走過的地方,都全部再轉了一圈,但是白羽岚依舊是什麽都沒有想起來。
恐怕是之前打鬥的時候掉落的,就連她去塔樓外都察看了一圈,也沒有找到任何竊賊留下的蹤迹,而那些小和尚們,倒是将她看成了洪水猛獸,見着她的時候,整張臉都拉了下去,并且不允許她稍稍靠近塔樓。
或許這是因爲至今仍舊覺得她是一個嫌疑犯,不願讓她出現在此吧。
“抱歉,姑娘,您不能夠上樓。”一個小和尚阻攔了她的去路,道:“這是方丈他們的決定,我們隻能夠遵守。”
恐怕,在白馬寺,目前也隻有方丈和靜慈師太知曉她的身份,否則也不會将她堵得就這麽嚴嚴實實的,還沒有半分畏懼。
秦羽推着輪椅走過來,頗有些歉意,道:“是我之前連累了你,是我的罪過,這次他們應該隻懷疑我一人的,可卻沒想到将你也給搭上了。”
“無妨,清者自清,隻是不能夠去看看那手掌印和腳印,究竟是怎樣與我肖似的。”白羽岚歎氣道。
這可算得上是關鍵的物證了,可惜現在自己竟然不能夠看一眼。
秦羽走到她身側,輕聲道:“我知道還有一個辦法,能夠讓你去到閣樓上。”
白羽岚往後退了幾步,心下一沉,他竟然能夠還知道别的路?那他之前怎麽不願意走?非得走個閣樓的正門,引起了方丈的注意?
“這閣樓上好歹也是白馬寺重要的地方,自然保護的很不錯,況且,若是我當真走後門,豈不是真坐實了這罪名?”他辯白道。
白羽岚一時之間竟無話可說,又聽他繼續道:“這條路本就是一條禁道,幾乎所有的僧侶都是不知道的。”
“那你怎麽知道?”
看着秦羽正帶着她回到這白馬寺中心一塊兒,東轉西跑的,最終在一個小房間門口停下,推開這灰撲撲的門,裏面的擺設很是陳舊,上面積的灰都有厚厚一層,陽光透過窗棂投射進來,都能瞧見這灰塵在空中飛揚。
“是我那一位舊友告知的,他本就是佛門中非常受尊重的人,雖然離世的比較早,但是德高望重,就算是在生前,也是享受很多特權的。”說着,他不知是觸動了什麽機關,一條通道就出現在白羽岚跟前。
“從這裏面進去,出去後就是塔樓的二樓了。”他認真地瞧着她,這般神色似不作假。
話音一落,秦羽就站了起來,看他的架勢,這分明就是打算和她一并下地道。
白羽岚心下一沉,難免有些不大舒服,道:“你爲何要與我下去?你腿腳不便,若是到時候出事兒了,日後當真讓這雙腿就廢了,可怎麽辦?”
“無妨,隻是走一段路罷了,也并非是用武。”他微抿着的雙唇,稍稍緩和了些。
見拗不過他,白羽岚這才放棄了自己的說服,郁悶道:“就算如此,你也不該如此做啊。”
但是秦羽已經先一腳下去了,白羽岚連忙緊随其後。
這段路本就比較黑,若非是秦羽在前面掌燈,又是多番提醒,或許白羽岚都不知道這裏還有這麽多的坑坑窪窪,年久失修,就連這隧道的頂上,都在不斷地滴水。
“之前你沒有告訴方丈,有這個隧道的存在?若是那個陷害我們的人,就通過這個隧道來陷害我們的呢?”白羽岚疑惑道。
畢竟看這種場景,她更加覺得,這裏似乎很有犯案的基礎。
“畢竟是他留下來的一條道,我怎麽又會随便将之送與他人呢?即便是這裏的方丈,也無法告知,畢竟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說起這番話來的時候,倒是很堅定。
不過沒一會兒,兩人就到了塔樓裏面,這條路的盡頭,就是一個頭頂着一塊木闆的地方,一撬開,就能夠看見上面的建築。
兩人合計一抽開,塔樓内的各種建築風格,以及那些器具都擺的一絲不苟,連一點灰塵都沒沾上。
“小心些,這次不要留下任何痕迹了,否則按照現在的狀況,恐怕我們是說什麽都說不清了。”秦羽叮囑她道:“我在下面給你守着,你仔細看看吧。”
白羽岚應了聲,這就趕緊上三樓,這三樓,機關倒是設了很多,而由于昨日舍利子被盜一事,現在所有的舍利子,全部都已經被拿開了。
而正中間的一個很大的盛器,正好就是放那舍利子的,現在顯得空空蕩蕩,但是在四周的白色瓷器上,顯然能夠看到一個簡單而模糊的手印,的确是女子的手印,看的出來,很是纖細。
可是這長度以及擺放的姿勢,壓根兒就不可能會是她本人。
思及此,白羽岚不免有些郁悶,若是當真裝的那般肖似倒也罷了,關鍵是現在這種情況,這手印雖是一個女子所爲,卻絕非可能是她。
“好了沒?我看他們似乎有要進來的迹象了!”秦羽忽然很是匆忙地喊了一聲,道:“現在察看完成了麽?”
自打出事以後,門口守着一批人,進屋又來一批人巡邏,将這宅子是看的密不透風。
白羽岚趕緊瞅了自己的鞋印一眼,這才匆匆下樓,秦羽已經站在地闆下了,顯然現在是在等她。
她心中一橫,趕緊往那地闆下一跳,随後秦羽一拉,就手腳麻利地将這一連套都做得很好。
果不出其然,就在兩人一躲進這地闆下之後,地闆上就傳來了兩個人的談話聲。
“這上面的痕迹和證據都保存的很好麽?”一個雄厚的聲音散發着微微威嚴,低聲道。
“時隔一兩小時,我就會派人再巡邏一遍,以及現在門口也加大了人進行防禦,還請方丈放心!”
白羽岚整個人都震撼了不少,看起來,一向在她身邊扮演着一個溫和角色的人,竟然這麽在意她的證據?這又是什麽道理?
“嗯,做的不錯,這裏沒什麽物品被動過,或者損壞吧?”
這方丈的眼神倒是一如既往地尖銳,真不知道他爲何會突然這麽針對她?她可是記得,剛來白馬寺的時候,方丈還信誓旦旦地表示他自己一定會是最爲信任她的?難道這方丈的信任,可就真是這麽不值錢?
清冽的聲音停頓了片刻,應該是在四處掃着四周察看。
“并未有過。”她抿唇道:“這裏的物品都是放在原位的。”
“繼續保持下去。”
聽見這漸漸遠去的聲音,白羽岚這才看到自己身邊的秦羽,臉色微微有幾分蒼白,聯想到他根本就不能經常行走,不由得心下一顫,擔憂道:“你現在沒事吧?需要我扶着你回去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