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恐怕是不記得貧僧了,當初貧僧曾經在您失憶的時候,于山葉峰遊曆,雖然那一片的佛寺,離央國和徽朝的邊界很近,但是香火卻格外旺盛,娘娘失憶的時候,曾經和皇上在山葉峰待過一段時日,難道娘娘忘記了?”
他這麽一提醒,白羽岚才總算是想起來一些從前的往事,譬如說這一件,當初失憶的時候,自己可是記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在山葉峰以及腳下的一處小鎮,挖了綠意的身世出來。
“一面之緣,可能也有過此事,但這些事,太過于悠久,我些許有些記得不清楚,不過你今日裏找我來,是爲何事?該不會,就是打算叙叙舊吧?”白羽岚挑眉道。
這白馬寺上,其實大多數人,也都還是葉銘庭的人,若是當真有什麽人對她不利,她能夠再清楚不過,那黑衣人是個外來人,像是這種方丈級别的,若是懷有異心,恐怕早就被清除了。
“是關于靜慈師太的。”老和尚沉沉地歎息一聲,看起來尤爲疲憊。
他往那窗子邊一站,看着外面的風景,道:“靜慈師太這一世身世悲涼,我知道她是現任皇帝的奶奶,身份尊貴,但是從前老皇帝當家的時候,對她也算是刻薄至厮,甚至有時候連口飯都吃不上,好不容易等到現在生活好了,真正的後代也算是出息了。”
老和尚,頓了頓,沉聲道:“卻卷入了另外一件大事之中。”
白羽岚深深的覺得,這可能的确是和當年的滅門案有關,連忙追問道:“何事?與傷害靜慈師太的黑衣人有關麽?”
“嗯。”
“當初江南的南宮家滅門一案,可謂是轟動一時,背後陷害他們,瓜分财産的人,數不勝數,勢力之大,盤根錯節,幾乎現在朝廷之中,大部分人,都是當時分得一杯羹的人的後代,如果這個案子徹查,牽扯出巨大的利益,恐怕.”
一番話,也算是點到爲止。
白羽岚幾乎是一瞬間,就明白了這方丈究竟是想要表達什麽意思,他說的不錯,如果當真是幾戶人家的事,也不過是将那些人捉拿歸案,但按照這方丈的意思,如若當初真的是一整個朝廷都瓜分了南宮家.
全員惡人,難道還要将這整個朝廷都全部拖下水?可是南宮家,也是無辜的啊!
“那靜慈師太呢?她怎麽又能夠扯上關系?”
“老朽知道娘娘此次上山來就是爲的此事,但是靜慈師太也算是當初的關鍵一人,當時她作爲一國皇後,自然是幫助自己的兒子一脈,而江南滅門案的時候,靜慈師太隻是一個膝下無子嗣的被架空的皇後,但是有一個強勢的母家。”
“這時,出身并不高貴的老皇帝就想要勾結她的勢力,但是弄巧成拙,她懷疑老皇帝,也就是當初的六皇子,是殺害太子的兇手,也就隻有表面合作,最後逼得六皇子失去了從太子手中籠絡的大半兵權,讓六皇子轉而去尋找财力,這就有了滅門案。”
白羽岚聽到這些,一件比一件心驚。
其實靜慈師太根本就是無辜的,她的孩子,當年的太子,根本就的确是六皇子所害,而她就算是不願意和六皇子合作,也根本無人能夠判決她做的不對。
但是,六皇子最後對南宮家做的事,卻成了最後的悲劇,想必靜慈師太心中也很痛苦。
“可是那黑衣人又爲何害她?這根本就不成因果啊?”白羽岚蹙眉道。
這兩者之間,的确是構不成什麽邏輯上的關系啊。
“其餘的,我就不知道了,恐怕隻有當事人是最爲清楚不過的。”老和尚歎氣道:“靜慈師太身上應該還有别的秘密,有股勢力不打算讓她開口。”
白羽岚得知這麽多爆炸性的消息後,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老和尚留她再喝一盞茶再行離開,她也拒絕了。
東廂房那邊,傳出來優美的琴聲,她駐足聽了許久,似乎是鳳求凰。
來這裏的癡男怨女倒也多,能夠來讨個吉利的人也不少,恐怕又是什麽有情人想要來求姻緣。
琴聲忽高忽低,訴說着婉轉而又悲慘的一段感情,像是在經曆過刻骨銘心,生死離别之後,卻還要藕斷絲連的不舍。
這鳳求凰,像是鳳求凰,卻又不像,更像是在通過這麽一首情愛的曲子,訴說着得不到的悲傷。
她忽然想到一個不該想到的人,令羽空,上次在祁連煜的庭院中,她躲在祁連煜身邊,聽見令羽空在外面彈奏鳳求凰,并且聲聲泣淚,讓人聞之便覺得心神巨顫,渾身悲傷。
在一番愁緒之後,白羽岚回了自己的廂房,玲珑正坐在庭院裏的石凳上,目光有些呆愣,聽到她進門的聲音,這才趕緊起身,轉而來詢問道:“娘娘,沒想到你這麽早就回來了。”
“你方才是在這裏走神?”
“哦,剛才有琴聲響起來,我聽到覺得心中很是悲傷,所以就在庭院裏小坐了一會兒。”玲珑轉身跑進屋,道:“我去給娘娘沏茶。”
白羽岚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
譬如說這琴聲,方才她還沒有進屋的時候,也聽到過這琴聲,但是她好歹也算是學過武功,聽到這悲哀的琴聲,照樣會覺得心境動搖,甚至有幾分當場就想要落淚的樣子。
更何況是玲珑這種沒有武功的?
一想到這會兒非常時期,再出現一個這樣奇奇怪怪的琴聲,白羽落就覺得事情很是難做。
玲珑跑到她身邊将茶水沏好了之後,便立在一邊,道:“娘娘之前離開的時候,有過一個公子差小童子前來也找過娘娘。”
“也不知道這是怎麽的,娘娘不過是來了這麽一趟白馬寺,怎麽好像是所有人都知道娘娘現在在白馬寺似的,人人都要來找娘娘?這在宮裏頭,也沒有這麽多人啊?”
“什麽公子?”白羽岚蹙眉道:“我可沒有在這裏還見過什麽公子?”
“那小童子模樣就長得很是俊俏又清秀的,我瞧着那公子定然也是有些貌美,不過娘娘身邊美貌的好友衆多,皇上又如此英俊,對于娘娘來說,應該沒什麽區别。”
“我不是在問你,那人長得好看與否。”白羽岚捂着額頭,有幾分頭疼道:“我是想要問你,那人有沒有提到過自己的名号一類,是什麽人?又如何知道我在此處?”
“奴婢沒怎麽注意”玲珑頗有些愧疚道。
白羽岚深深地覺得與她無話可說,光顧着去看什麽帥哥去了,還管得了這麽多别的事?
“哦對了對你,娘娘,奴婢還是聽到幾個字,聲稱他是個什麽很有名的公子,叫做什麽羽來着,隻不過記不大清楚了,方才聽到那琴聲如此凄婉,奴婢甚至覺得,那就是那位公子所彈唱的。”
白羽岚也如此以爲,畢竟,這琴聲還真不是沒有武功的人,能夠彈奏的如此貫穿人心。
“看來,今天還要去會會這個人。”
與此同時,就在東廂房,一個女子正倚靠在門邊,看着坐在輪椅上的男子,一臉嬌嗔,道:“你怎麽會如此絕情?我苦苦追尋你這麽久,你竟然是一眼都不打算回頭看我,莫非,你還是在爲着那個薄情的女人而傷心?你怎麽就沒有考慮過,我到底會不會因爲你傷心?”
女子一番質問,那輪椅上坐着的人,卻是半分都沒有動搖,神色依舊是冰冷如雪。
“你走吧,日後不要再來找我,若是讓我的人發現了,必會将你直接遣送回去!今日之事,我尚且隻念你一分舊情,也就不直接将你轟走了,留你一份顔面。”
那女子見人如此冷酷,更加憤恨,道:“難道,我多年等着你,就比不過這個不知道和你見了幾面的女子?她水性楊花,身邊男子無數,你竟然也能夠湊上去!男人都是這般犯賤的麽?”
“閉嘴!”輪椅上的人,顯然有幾分惱了,道:“如果你繼續說下去,就不要怪我,直接将你扔出去了!”
“你,你!你現在都被害成什麽樣子了,你竟然還能夠幫着她說話!你看看你,還是從前我認識的那個人麽?你現在甚至連走路,都必須要這種輪椅了!你清醒一點吧!”女子越發聲嘶力竭,大聲喊道:“我求求你,能不能夠清醒一點,就算是不看看我,也看看你自己。”
“我的事,用不着你管,白止,送客!”輪椅上的公子冷着臉吩咐道:“我不想再看見她!”
“還請姑娘,不要再擾了公子的清淨,讓公子一個人好好想想吧。”
“不,我不走!我要留在他身邊,難道你們都不看看,他現在是什麽樣了?你怎麽做仆人的?”女子憤怒道。
“姑娘,公子心意已決,沒有人可以動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