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岚心中一陣奇怪,按理說,這個刺客應當是别人派來對付她的,怎麽會像是認識她似的?
“爲了這種随便的一個路人,就豁出去自己的性命,你還是一如既往的‘菩薩心腸’啊!”那人不免有些諷刺地笑着道。
玲珑一邊勸道:“娘娘,大不了,讓奴婢去換這個小和尚吧,雖然娘娘心是好的,但是娘娘難道就這麽置自己的身體于不顧?娘娘是千金之軀,與我不同,怎麽可以随便就有閃失?若是這黎民百姓任何人,隻要有事,就要娘娘去救,娘娘怎麽能救得過來。”
白羽岚何嘗不知道玲珑說的是事實,按照這理性上來說,她今日裏要是去救人,是真的被沖昏了頭腦,但是她若不救,便覺得這心中日後會愧疚。
“我可不要你這種沒用的小丫頭片子,不過不管是你還是這小沙彌,隻要在我手上,你們娘娘可不會就這麽放過我的。”那黑衣人大笑着道。
白羽岚正要往前一步,那黑衣人看起來就越發興奮。
他根本就像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狂魔,就算是現在白羽岚表示自己想一命換一命,但是他手下的劍卻還是用了氣力。
白羽岚神色頗有幾分不悅,快要走近那黑衣人的時候,黑衣人猛地一下伸出手來,想要将白羽岚直接拉過去,另一手便将那小沙彌往外面一推。
但是長劍因爲慣性往邊上一滑,那小和尚雖說是沒有被傷及脖頸,但是這肩膀上卻是劃出來一個很大的口子,令人心驚。
白羽岚心中一涼,趁黑衣人扯住她的同時,一個閃身,便用手肘擊向黑衣人的定身穴,黑衣人顯然也是一個身手敏捷之人,避過去。
兩人登時扭打起來。
玲珑這就将那小和尚給扶了起來,開始爲小和尚處理傷口。
這黑衣人的确是武功高強,即便是放在江湖上,顯然也會是一個強有力的對手,沒幾個人能打得過。
她自問在江湖上似乎也沒的罪過什麽人,若是當真有什麽人被她無意之間得罪,也隻會是由于她的父親和母親那一輩兒,可是上一輩的恩恩怨怨,又憑什麽非得影響到她現在身上來。
“你到底是什麽人?誰派你來的?”白羽岚冷着一張臉,呵斥道:“竟然直接跟蹤到山上來了,看來你還是有幾分本事?”
那黑衣人隻是桀桀地笑了幾聲,聲音格外地沙啞,她根本就聽不出是何人。
而他看向她的眼神,更是充滿了一種興味,以及,令人十分不悅的猥亵感。
她臉色有幾分難看,這人卻是沒有答複她半個字。
在與白羽岚長久的對戰之中,更是因爲自己處于下風,很難應付白羽岚的攻擊,動作就變得越發淩厲,甚至是招招都想要白羽岚的性命,出手格外地狠辣惡毒。
白羽岚被逼到窮途末路,在最後一擊的時候,手勢登時也變得格外淩厲起來,猛地一下攻擊到對方,将人逼得步步倒退,随後那人臉色一白,正要回擊的同時,門外忽然一道掌風劈進來,将黑衣人逼得倒退疾步。
黑衣人臉色登時有些蒼白,往那窗戶外一看,捂住胸口,像是被擊中後受了傷,這又桀桀地笑了一聲,道:“沒想到,你的救兵倒是來的快,下次再見。”
說罷,他便沖出了房間,眨眼間就不見了蹤影。
白羽岚自然也沒那個功夫能夠再去追黑衣人,轉身看見玲珑已經将小和尚的傷口包紮好了,床上的靜慈師太也沒有傷口,這才放下心來。
這麽一打,本來就不算是有多堅固的,一座單獨修建出來的木屋子,很快就變得破爛不堪。
小和尚的臉色有些蒼白,但是卻格外地堅強,這會兒反倒是抽出身來安慰她們幾人,道:“你們不必擔心,這後院出了這麽大的事兒,靜慈師太的安危,方丈他們一定會注意的,也會給你們找一個妥善的地方居住。”
白羽岚看他說話的時候,臉色就更白了點,越發覺得有些愧疚,道:“這次,是我連累你了。”
“施主不必愧疚,施主是一個擁有大仁大義之人,甚至能夠爲我這種不相關的路人,都能夠做到那般心善,可想而知,施主在平素,定然是一個衆人仰望的大善人吧。”小和尚很是欽佩地看着她道。
“施主一定會積善積福,日後會有福報的,隻是今日裏施主爲救小僧屬實是有些不太合适,小僧早已不是凡塵中人,即便是遇上這種生死之事,也隻是坦然處之而已。”
白羽岚瞅了瞅他脖頸上的那幾道紅印子,心下一沉,随後目光凜然,道:“這脖頸上的傷口,現在不處理,沒關系麽?”
“屬下,救駕來遲!”身後黑棋的聲音頗有些愧疚,道:“卑職并未在小姐身邊一直守着,讓敵人鑽了這個空子,屬實是卑職的錯誤,卑職行軍多年,一向來沒有犯過此等大錯,願意受小姐的軍法處置!”
恐怕是葉銘庭教導他們的時候,太過于嚴苛,畢竟這可是那個傳說之中,一人抵百人的軍隊,現在看來,這樣嚴格的紀律,也算是正常。
“不必,有這麽一次就夠了,希望不要再讓我發現下一次!”白羽岚臉色有些沉沉的,蹙眉道:“在我手底下工作,不至于達到在他手下那樣嚴苛,但是沒有下次。”
然而這黑棋根本就不買單,反倒是和她頂撞道:“黑棋必須要去受罰!盡管小姐不介意,但黑棋的确失職,讓其餘兩人在小姐身邊護着,卑職要去領罰後回來守候小姐!”
說着,不等白羽岚再次拒絕,他直接連個人影子都沒有了。
白羽岚抽了抽嘴角,一臉郁悶,這人倒是喜歡自己領罰很是積極?怎麽這不見他其他方向有這麽積極?
那人離開之後,白羽岚這才看着黑棋的背影,有些出神,喃喃道:“看來,葉銘庭也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成長出來的,難怪會是那樣的一個個性?這有什麽樣的将領,教出什麽樣的士兵?”
小和尚聽到這兩人的對話,眼神閃爍,猶豫着詢問道:“靜慈師太的來曆不一般,我們白馬寺的人都知道,小姐方才稱自己是來見這位親人的,就應該猜到小姐的身份不一般,之前是我們的寺院招待不周了。”
“佛門之地,何須你說這些?”白羽岚笑了笑,并不甚介意道。
小和尚點了點頭,随後很快就調整好他自己的狀态,并且去征詢了各位住持的意見,爲兩人安排了新的住處,将靜慈師太身邊也安插了無數人守着。
靜慈師太自打那日昏迷之後,就一直沒有醒轉過來,期間,白羽岚倒是還去過無數次,但是每一次去看她的時候,她都是躺在床榻上,不聲不響的,看着很是安靜。
白羽岚心下暗歎,本來就已經看不見了,還是一個很不錯的人,現在倒是因爲這些當年遲遲沒解決完的恩怨,那些小輩兒,一直連累着她,連累到她已經雙目失明倒還不夠,現在直接連累到她面對着生死的考驗。
白羽岚不免有幾分心驚,蹙眉道:“也不知道這種恩恩怨怨的日子,究竟什麽時候是個頭。”
“娘娘,方丈那邊據說是要您過去一趟,剛才差小沙彌來找您的,見您不在,這才離開了。”玲珑一見到白羽岚,就趕緊上前彙報。
“方丈?他能找我有什麽事?”
“奴婢不清楚,但是提到是和靜慈師太有關的事情,希望娘娘能夠去一次,很重要。”
白羽岚心中疑慮雖多,終究還是帶着人去了一趟方丈的宅子。
這方丈也算是一個有良心的,雖說自己身份更加貴重,但是住的地方倒是和其他的僧人是一樣的,就連這室内的大小都差不多。
白羽岚走了一圈兒,這才發現,白馬寺在整改之後,不僅從前的老皇帝舊人沒了,這一批新人,以及當初不站隊的人,甚至能夠做到每一個人都是平等的!
她心中一驚,但是面上仍舊是不改色,進了方丈的房間後,看見一個身穿紅色袈裟的和尚正背對着她,看起來很是莊重肅穆,白羽岚一猜,這人就應該算是方丈了。
她擡眼一瞧,那方丈就同時轉過身來,瞧見白羽岚後,沖她笑了笑,道:“沒想到,老朽有生之年,倒是還能夠再次看見皇後娘娘。”
一語驚人,白羽岚詫異道:“你怎麽知道我是皇後娘娘?你恐怕又沒見過皇後娘娘,她整日裏在深宮之中,除了皇上,和一些有名的大臣,這能夠看見的男子,那是屈指可數,你怎麽就認定我是什麽皇後娘娘?我可是要告你诽謗的。”
“出家人不打诳語,娘娘,您依舊如此真性情。”老和尚捋了捋胡須,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