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鸨母臉色一白,同時心中越發氣悶,怒道:“你這說的是個什麽話?你哪隻眼睛看見我私藏逃犯了?這裏的人都是來享樂的,萬花坊是個什麽地方難道你不知道?這裏除了你和你的人,哪個人是逃進來的,穿着囚服的?”
那人顯然不打算再說話,吩咐手底下的士兵,道:“進去搜!”
“你你你,這裏可是皇後娘娘開的,也有皇上的許可,你說搜就搜?你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這裏的賓客還能夠在辦事兒的時候,讓你們給打開房門瞧光了去?到時候這朝廷之上的達官顯貴你們是要得罪個遍?”
可是巡查的人,顯然是一個榆木腦袋,那鸨母都這麽說了,他還是堅持着自己的做法,厲聲道:“快去!”
“這是什麽人?”白羽岚疑惑道。
在京城之中,還能夠有哪一個官員,行事作風能夠如此雷厲風行的?
黑棋并未回答,這幾個黑騎都是做的武力上的工作,對于這朝廷之上的事兒,倒是顯得一竅不通起來。
而沒想到的是,李南安竟然回答了她,他悠悠地站在一邊,戲谑道:“沒想到,時隔多年,竟然還能夠看到他親自執法,可見這逃犯級别還挺重。”
“他是誰?我怎麽記得這朝堂上沒什麽這樣的人?”
這朝堂之上的權力,大部分已經被葉銘庭收走,兵權甚至都被他一人抓在手上,怎麽還會有人能夠在京城内直接到處抓捕犯人呢?
“你不是不想看見我,也不想同我搭話麽?”李南安戲谑道:“這會兒,娘娘倒是想和臣搭話了?”
他這麽一說,白羽岚立刻就閉了嘴,随後撇過頭去,不再看他。
可李南安倒還是自顧自地給她做起科普來了,他輕聲道:“當初先皇在世的時候,此人就是大理寺裏面的一把好手,官位頗高,甚至做過一段時間的大理寺卿,兼有各類刑罰之類的官職,但是因爲年紀尚輕,雖說鐵面無私,卻還是卷入了朝廷之中的權力争鬥。”
他唏噓一番:“後來就被迫貶職,最後被貶谪到鄉野之處,做了個小官,據說在那小地方,人們都喚他一聲鐵面無私,隻不過因爲沒有觸及到什麽大官的利益,更加不必讓他調回京城,所以他在那裏如何,别的人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白羽岚也有些感慨,這人看着着實年輕,在那個時候能夠在那樣的高位上坐着的人,不知道年紀是小成了什麽樣子。
隻不過,現在看來,這人過了這麽多年,竟然還能夠一直保留着自己的初心,倒是難得。
“你要出面麽?告訴他,那個逃犯應該是混進了舞姬那群人之中?指不定現在這會兒時間,肯定都換好了舞姬的衣服,打算逃竄了。”
看李南安的意思,現在這就是打算站在一邊看戲的樣子了,絲毫沒有出手的意思,是打算兩邊都不幫。
“恐怕今日裏,他将這萬花坊鬧了個通透,到時候明日朝廷之上,肯定衆多人又得參他一本了。”李南安笑着道。
這人果然是不太适合做官,當真是容易得罪人的緊,這裏的人,大多都是些達官顯貴,即便不是什麽達官顯貴,也應該是達官顯貴的家屬,這要辦事兒的時候,被一群官兵給猛地一下踹開了門,看光了身子,這到時候心裏不記恨才有問題。
白羽岚站在原地,猶豫了一番,還是冒着自己的身份被暴露的危險,上前去提醒一番,道:“這位大人,之前的逃犯已經混進了舞姬之中,現在說不定已經換上了這裏的女子身上的衣裳,不如将萬花坊給封鎖下來,再一一進行盤查,免得她混出去,多了個漏網之魚。”
白羽岚說話的時候,這人倒是顯得很平靜,聽罷,便一臉漠然地點了點頭,道:“多謝。”
還真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抓罪犯的機器。
“大力搜,要在一炷香時辰内,将人給我找到,否則,到時候回去受苦的,可就是你們了!”男人警告道。
他這般淩厲的聲音,也不知是不是長期在那種生殺決斷的地方做事,導緻渾身似乎都有點煞氣,讓白羽岚站的這麽近,都覺得有些駭人。
見她站在這裏許久,還沒有離開,男人的神色有些奇怪,随後蹙眉問道:“你怎麽還不走?”
這樣直接打她的臉的人,這人還是第一個,竟然直接催着她趕着她走,她上一刻還是一個熱心的小百姓呢,下一刻就直接被這個官府的人嫌棄了?
白羽岚讪讪地回到自己的位置,正打算帶着自己身邊的人呢,要離開此地,卻被他的人攔了下來,他神情冷漠,淡淡道:“之前你的提議很不錯,在一炷香之内,我需要找到那個逃犯,否則,這裏所有的人不得離開。”
白羽岚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這叫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麽?
“好。”她僵硬地應了一聲,這就又退回到自己的位置,在小石凳子上坐着,百無聊賴。
這些官兵站在此地,又如何能夠讓這些人放得開呢?
接連好幾個人都想要出去無門,便開始對這人怨憤起來,同時怨憤的,還有白羽岚這個提出建議的人呢。
在收到好幾次的怨憤的目光之後,白羽岚有些郁悶,便開始小酌起來。
聽到那人站在中央,提高了聲音,大聲道:“現在,所有人都待在原地,在沒有抓到逃犯以前,未經允許,不得離開一人!免得逃犯會混在你們中間逃走,趁着事态混亂,從而有機可乘。”
一時之間,在場衆人立馬喧鬧起來。
“你到底是什麽人啊!報上名來,我回去就讓我爹去參你一本,竟然做出這種事!皇帝都不能夠随便将我們關在這裏!”
“還講不講道理了!逃犯是逃犯,我們又沒做錯什麽事?憑什麽要陪那個逃犯待在此地!”
這鸨母也十分生氣,怒道:“這位官爺,您要是今日裏這麽做,明日裏就得出苦頭!”
“這些,你們都不必管,管好你們自己就行了!現在所有人,立刻肅靜!再這樣吵鬧,殺無赦!”男人呵斥道。
這麽一聲下來,全場寂靜無聲。
白羽岚心下唏噓,她似乎是明白了這人怎麽辦事效率那麽高,同樣也非常得一些正派人士賞識,一到危機時刻,就會被拖出來爲那些人料理後事,原來是這麽一回事。
難怪是正派的官員,以及那些貪官污吏,都害怕他,但是也不敢動他。
這人辦案起來,簡直是要人命,不要命的去查清真相,去抓人,隻管今朝能不能夠成事。
李南安在一邊揶揄道:“現在看來,你的夫君倒是給他很大的權力,至少他今日裏不管做出什麽事,就算是出了人命,他也隻會讓他小懲大誡而已,不過是讓他緊閉一段時日,就可以再出來繼續。”
“可真是挖到寶了。”
白羽岚不解道:“怎麽這麽說?難道一開始,就是他想要這人出場?”
之前葉銘庭可是連半個字都沒有和她提及。
“你不是一直在查案子麽?你不要說葉銘庭不知道?這麽一件事,雖然你們一直在向外壓着,但是不少的官員還是通過一些内部消息得知了事情全貌,自然是心中發憷的,甚至還有些人,爲了不連累自己,肯定會說一些謊話,這朝堂之上,一直都是盤根錯節。”
“所有人都是相關的,你仔細想想,他們難道不會因爲每一個人之間的聯系,最後聯合在一起,說出讓你做出錯誤判斷的話麽?”李南安此言,倒是讓白羽岚頗有些醍醐灌頂。
之前她獨自前去詢問洪慶宇,雖然已經足夠真誠,但是她好歹也隻能算是一個普通的看客而已,這判案,到底還是需要一些專業人士,有些人,總是不會說出全部事實的,尤其是在朝堂之上,當時的事情,肯定是牽連太廣泛。
“你怎麽會有這麽好心,還特意來告訴我一聲?我看你最近似乎還在幫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可别是有所圖謀?”白羽岚厲聲道。
“别别别,你可别将我想的那麽不堪,我可沒有時時刻刻都在算計着你,好歹你也和我做過交易,給我那一本冊子,到現在,這份恩情倒是也沒還給你,更何況.”
他頓了頓,似笑非笑道:“我們之間的恩怨,以及未來的争鬥,還沒開始呢,娘娘倒是不必着急。”
白羽岚抿唇嗤笑道:“那且拭目以待,至少現在,我們短時間之内還不是敵人,我也就不将你當做什麽洪水猛獸對待了,也希望你,不要騙我,否則,到時候隻會是魚死網破,也要将你拖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