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銘庭渾身一怔,輕笑一下,道:“我就知道,夫人可能才會是那個最先反駁我的人,因爲夫人在我的身邊,一直是讓我不要忘卻這家國,夫人真的是一個最好的皇後。”
不論白羽岚如何去解釋自己現在的情況,讓葉銘庭暫時不必先待在此地,他卻什麽都不聽,非得是留在白羽岚的身邊,怎麽說,也說不動他。
最後他還是在白羽岚身邊逗留許久,将公務都搬了過來,在白羽岚這裏住了好幾天之後,這才被好說歹說地勸走了。
不過這段時日裏,即便是她沒有點那個香,這房間之中也聞不到了,她依舊很是嗜睡和虛弱。
她不清楚自己身體究竟是怎麽了,隻能憑借直覺感覺到,這應該和之前的香脫不開關系。
葉銘庭回去禦書房看朝臣們觐見的時候,白羽岚就獨自在庭院裏休息。
如此炎熱的夏天,玲珑甚至都不敢在她身邊用冰散熱,隻能在一旁給她一下一下地扇着扇子,爲她驅散些熱意。
“娘娘,這次娘娘雖然病了,但是皇上一直都在娘娘身邊守候着,真是片刻不離呢,看的玲珑都覺得娘娘的确是福氣之人。”玲珑笑着道:“恐怕現在那位貴妃娘娘,心中定然十分嫉妒娘娘,嫉妒的要發瘋了。”
白羽岚瞥了她一眼,笑着回應:“你這一張嘴,伶牙俐齒的,倒是會說些好聽的話來哄我,即便不是因爲這場病,我和皇上的關系,也并非是你想象的那樣的,小丫頭。”
葉銘庭怎麽可能會那麽輕易地,就轉頭奔向别人的懷抱了呢?凡事隻要動動腦子想想,都覺得這件事兒蹊跷的很。
不過這幾天,林丞相似乎想要提一提自己的女兒,但是深知女兒爲人的他,最後還是免了開口,這件禍事可算是傳到他耳朵裏了,至于林婉兒,他何嘗不知道她喜歡做些什麽小動作,這次要是真地惹惱了皇帝,恐怕對他們林府都不利。
“今日裏,我得出宮一趟。”白羽岚吩咐道:“去和淩錦知會一聲,我要換身便裝出宮。”
按照瓊玉這段時間來給她的一些情報,現在的狀況是,那個北疆的小王子,在這裏被監管的不錯,當初的易容者死了之後,就沒有人知容曜的身份了,所以現在容曜幾乎是被控制在徽朝的。
北疆來的密探,幾乎證實了容曜就是北疆現在的大王子的孩子,流落在外,其餘幾個孩子死後,便一直在尋找這個寵妃的兒子。
這位寵妃年輕的時候,一直美貌動人,是個西域的女子,後來跟了大王子之後,一直被原配打壓,不久後被迫害,寵妃死後,将孩子托給自己的貼身侍衛,讓侍衛保護着孩子去中原。
但是這個侍衛也不是什麽好人,最開始的時候收了寵妃的銀子後,才将孩子帶走照顧了一段時日,但是寵妃死後,原配依舊不想讓孩子留下來,索性派人去追擊刺殺,侍衛便想着将孩子抓走用去換錢财。
奈何容曜當時年紀雖小,卻已經意識到危險,逃走了,遇到中原和北疆這邊的戰争,到處都是流民的情況下,被人販子拐賣。
隻不過人販子拐賣人口倒是一絕,竟然在那種重重追擊和刺殺的情況下,誤打誤撞将人帶到京城。
看完所有的訊息後,白羽岚挑眉沖一旁的瓊玉,道:“那他姐姐又是怎麽一回事?容貌很是昳麗,我看也不像是什麽普通百姓人家出身。”
“是西域來的舞娘,落難後,看見容曜,以爲是自己的族人,加上年紀尚小,所以多加照拂。”瓊玉解釋道:“所以并非是什麽親生的姐弟。”
“這些,我已經向那個人販子逼問過了,畢竟大王子可是隻有一個流落在外的孩子,沒什麽女兒的。”
白羽岚這才松了一口氣,同時也有些不好的預感,蹙眉道:“如若現在容曜當真是那個孩子,那麽現在他被我們扣留在京中,似乎不如讓他回去,繼承大統,隻消在背後助力就是。”
“但是你沒法掌控他,又如何知道他會聽你的話,和你合作呢?”瓊玉提議道:“不如當做手中的人質,那位大王子據說很愛那位寵妃,想來,不會輕而易舉動手,寵妃死後,原配就被廢掉了,又在大力尋找這個孩子,可見,這孩子十分重要。”
“不過我總是有幾分不忍心,将這麽一個孩子,當做一個人質。”白羽岚猶豫道。
“家國大事,可沒見你這般猶豫過。”
瓊玉輕飄飄的一句話,卻讓她有幾分清醒。
他坐在靠近窗戶的地方,神态十分放松,微垂着眸子,不知道心中究竟在想什麽。
白羽岚前去找到容曜的時候,他正在後廚裏頭幫忙,跑來跑去,臉上還沾着許多的青灰,髒兮兮的模樣,可即便如此,也這擋不住他精緻的容顔。
她甫一站在門口,就引來了無數人的眼光,尤其是容曜。
“公子。”其中有人喊了她一聲,道:“公子怎麽會在這裏?公子莫非是有所要求我們,哪裏做的不對?”
“你們自己忙吧,我沒别的事,隻是來這裏看看。”白羽岚笑了一下,負手在背後,道:“容曜,你過來一趟。”
登時,這後廚所有人的眼光,都變得很是奇怪。
白羽岚憋着心中的胡思亂想,這便走了出去。
容曜連忙跟了出去。
這些人,不知道掌櫃的是教了他們什麽?怎麽盡是在這裏胡思亂想的?
她一直引着容曜上了二樓區,這才轉過頭去,看着身後的人,這臉花的跟個小花貓似的,卻還是一臉欣喜地盯着她看,讓她總是哈巴狗,像是在望着主人求撫摸的樣子。
“你今天找我有什麽事麽?”盡管做出一副不情願的樣子,但是他那副快要溢出面孔的信息,是遮掩不住了。
“讓你上來喝喝茶。”白羽岚快要呼之欲出的話,最後還是卡在了喉嚨裏,沒有出口。
她怎麽想,也覺得自己說不出來那種話。
她和容曜面對面坐着的時候,白羽岚腦子裏還是在胡思亂想,總覺得這件事,不是那麽容易就能夠開口的。
容曜抿了一口茶,看到靠在小榻上悠閑地翻着一本書的瓊玉,旋即蹙眉問道:“當真隻是讓我上來喝口茶?你這麽多天沒出現了,一出現,就讓我喝茶?看你的樣子,很是虛弱,臉色都蒼白成這個樣子了,也不知道是出了什麽事。”
“你受傷了?”這會兒,一邊埋首在書籍之中的人,才反應過來,詢問道:“回宮之後,還能夠有誰,可以給你氣受,将這算盤打在你頭上的?你竟然會被那小丫頭算計。”
白羽岚都懶得撇頭回去,默默地端起茶盞啜了一口。
“現在就連病情都沒查清楚是怎麽一回事兒,也不知是不是那個小丫頭做的。”
“如果不是她,還能夠有誰?”瓊玉一臉諷刺道。
“你這副虛弱的樣子,倒像是在我們西域那邊,出現的一個症狀,四肢無力,容易嗜睡整日不無時無刻犯困,沒精打采地做事,像是那些常年縱欲的男子。”容曜在一邊涼悠悠道。
白羽岚尚未反駁,就聽到身後有人突然笑出了聲,一邊道:“沒想到,還有這種說法,可是據我所知,白公子可不是那麽容易縱欲過度的人,更别提什麽閱女無數。”
說罷,瓊玉就趕緊閉了嘴,連忙道:“說多說錯,我原是忘了,你知道她的身份這件事。”
白羽岚狠狠地回頭瞪了一眼瓊玉,憤憤道:“方才讓你亂說了?”
“原是我的過錯。”瓊玉賠禮道歉。
“你方才說的,和我的狀況很是吻合。”白羽岚不免有幾分心焦,她這段時日裏,雖然沒有用過那香,但是現在身體依舊是綿軟無力,夜晚睡的時候四肢發抖,白日裏甚至嗜睡到可以靠在樹上就睡着。
這屬實讓她有幾分不悅。
但是那些太醫沒一個說得出個名堂的。
“我們西域知道一種香,伽藍雨,是用很多東西混合制成,這其中包含着我們本地的最普通的香,也是平民百姓最喜好的,叫做迷疊蘭,再加上另外一種軒草木,加上幾種香料,湊合到一起,就可以做成這種讓人犯困的香。”
“此香平素被用來供給那些難以睡眠的人使用,但是用料過多,反倒是會有所反噬,譬如說,惡心犯困,工作都無法正常,如果熏得時間太長,長年累月地在用,會讓身體不适,最後在昏睡中郁郁此生,所以我們平素隻會在晚上點上,白日就掐掉。”
白羽岚聽罷,後背一涼,這女人倒是好歹毒的心思。
她是想過兩種東西疊在一起的緣故,才會讓某些東西變成毒物,但是沒想到的是,就算是疊在一處,也算是無毒的,隻有累月使用.
這個女人果然是夠算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