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岚站在後面,看到離開的林婉兒渾身一震,随後匆匆離去。
她自然清楚現在自己下了丞相的面子,到時候丞相那裏,一定會想方設法地對付她,不過這倒也沒什麽幹系,那個丞相現在還能一時風光,不過按照他在葉銘庭低估時期,想着還要再賺一把,将自己的女兒送入宮去。
遲早會被葉銘庭給收拾了。
“郭府尹,你不必擔心,大大方方繼續查就是了,丞相那裏,現在還動不了你。”吩咐完這句話後,白羽岚就在衙門裏察看起最近的進展,将一部分人排除後,着重讓人去查那些曾經被假扮過的人。
又旋即捎了一封信給淩錦,讓他直接帶錦衣衛那邊,挨家挨戶地查。
夜裏,白羽岚一回去,天已經是黑的伸手不見五指了,郭府尹提了多次可歇在衙門裏的客房,都被白羽岚直接拒絕。
她思來想去,還是沿着原路返回。
夜深,但是外頭有些秦樓楚館的地方,還是亮着燈光的,夜裏外面許多人家都懸挂着燈籠,雖然依舊很黑,但是白羽岚能夠瞧見路,不必打燈籠。
她擡頭望了望月亮,這會兒,恐怕宮門都尚未下鑰。
路過一個巷子的拐角之時,有些人的說話聲,白羽岚仔細聽了一下,越發确定自己沒猜錯,不過這說話之人,分明像是胡人?
她記得,那幾個來京的使臣,除了那日在大殿上看見他們參拜之時,匆匆見過幾面,後來又有個胡人想要非禮于她,這才又見過一面,不過,她似乎直到現在,都沒見過什麽胡人。
在這安靜的深夜裏,稍微一點細小的聲音,都會驚動旁人。
白羽岚在這巷子旁邊走路的聲音,立刻就被那邊說話的胡人聽見,說話聲戛然而止。
她心中暗道不好!這些人恐怕不是什麽善茬!
正當白羽岚往後倒退兩步,一道淩厲的劍光猛地一下向白羽岚刺來,她迅速往後倒退三尺。
白羽岚臉色一白,隻聽得這刺客的聲音在濕漉漉的石闆上噔噔噔地跑了幾下,又朝白羽岚刺來。
他招式狠厲,像是要與白羽岚同歸于盡。
白羽岚将人往有光亮的地方引過去,這邊就着微弱的月光,看清這人一身夜行衣,蒙面,目露兇光,像是與她有很深的仇恨。
她腦子裏登時就隻想到一個人,那個兇手!他竟然還能夠出沒在這些地方,難道他不用救治麽?
她飛快地應對此人的招式,但是這次和以往不同,他像是拼死也要将她拖下水,根本就沒有逃離的打算,想要和她同歸于盡,每一招都不考慮自己會否受傷,拼命地擊殺她。
白羽岚應付的逐漸吃力。
她将軟劍一彈,猛地一下刺入對方的肩胛骨,那人卻根本就不顧自己似的,直直一劍紮進白羽岚的腹部。
她臉色一白,像是抽空了渾身的氣力,一瞬的驚詫之後,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将劍狠狠地直接刺穿他的肩胛骨。
對方抽出劍,想要再動一下她的時候,從他背後跑過來一個人,提着一把劍就要刺入他的心髒,但是卻被黑衣人躲開了,隻刺中他的腹部。
那黑衣人知道白羽岚白羽岚有幫手之後,看向白羽岚的目光愈發怨毒,白羽岚卻是沒法去看那黑衣人,她腹部血流如注,隻能捂緊自己的傷口。
黑衣人帶上逃走,趕來的人在想要去追和留下幫助白羽岚之間猶豫,腳步一頓,還是蹲下身,沖白羽岚道:“我背你回去,否則你受傷這麽嚴重,恐怕活不過今晚。”
白羽岚已經是虛弱的臉色慘白,她根本就滅打算再考慮此人究竟是誰。
如果真的要殺死自己,現在動手,恐怕她也沒有反攻之力,隻會死在這裏,最多也隻能用藥物和他同歸于盡。
她虛弱着點了點頭,攀上了此人的背。
這人和她并未多說些什麽,但是帶她走的路,像是去客棧似的。
他怎麽會知道要去客棧?知道她生活在那裏?
白羽岚來不及想,隻覺得眼前看到的物什越來越模糊,就連這本該清晰的燈籠,也隻在她眼中留下一個朦胧的紅色縮影。
她兩眼一黑,便昏了過去。
難道,這次自己竟然就這麽栽在這個兇手的手裏了麽/
再次醒來的時候,白羽岚隻覺得一陣昏昏沉沉,擡起眼簾看見的都是熟悉的景物,這是在自己客棧的卧房。
一個小丫鬟一進門,看見她醒了之後,又轉身匆匆趕往外頭,喚道:“掌櫃的,掌櫃的,公子醒了。”
這一聲呼喊,直接将她身邊的兩類人,都給叫了出來。
容曜竟然也出現了,看掌櫃的這副渾然不見的樣子,似乎他認可讓容曜出現在這裏?難道在這種情況下,掌櫃的不應該直接考慮她現在的狀況麽?更應該将她的事情秘密保管好,是不能讓人随意見的。
“你怎麽在這裏?”白羽岚挑眉道:“這裏不是你應該待着的地方。”
容曜聽見白羽岚這般态度,心中很是不舒服,憤憤道:“難道我不能夠來看看你的傷勢麽?我以爲你差點就快斷氣了,你這麽兇幹嘛,我又沒做對不起你的事情。”
掌櫃的頗有幾分尴尬,打了個圓場,讪讪道:“昨晚上,是容曜去将您撿回來的,我看見您傷勢很重,也沒多問,隻趕緊叫我們醫館的師父,來給公子止傷。”
“昨日公子着實傷的太重了,老奴實在是心慌,公子腹部的創口,流的血将衣服都給染紅了,醫館的師父來的時候,還說公子命硬,又有内力護身,若是換了一般人,恐怕做不到公子這樣,還能夠強撐着回到客棧。”
白羽岚想要動一動,卻發覺腹部着實痛的厲害,昨日傷口處應該經過處理了。
她自己有個專門的醫師,特意喬裝成男子在醫館工作,想必是她昨日裏在給她治療創傷。
“公子還是不要随便亂動,醫師說了,公子的傷實在是太嚴重了,直接刺了一個很大的窟窿在上面,恐怕傷及根本,如果這段時日裏,不能夠靜養的話,想必會留下後患。”掌櫃的勸誡道。
“我已經吩咐下面的人,給公子準備些上好的補湯,讓公子服用。”
掌櫃的說着,又吩咐那丫鬟去将補湯呈上來。
白羽岚很是頭疼,不過念及昨日裏那個突然出現的人,她總覺得有幾分奇怪,兇手是來殺她的,但是顯然沒有得逞,而昨日她聽見幾個胡人在交談,想必這兩人也不會是一路人。
那交談的胡人,恐怕就是前來救她的人呢,他們同樣都是胡人,爲什麽這個胡人要來救她?還能将她帶回客棧?
“你,”白羽岚掃視容曜,像是要看穿到他心裏去,道:“究竟是昨晚将我撿回來的,還是你看見一個黑衣人要殺我?”
容曜眼神微閃,随後義正言辭道:“當然是撿回來的,我怎麽會見到有人要殺你,那我肯定不敢去.”
“我不是和你開玩笑的,我是認真讓你回答的。”白羽岚忽然正聲道:“你不要這樣遮遮掩掩地同我說,我要聽你的真話!”
“你是不是昨晚上從那個黑衣人手下,在我們兩敗俱傷的時候,出現的人?如果你不回答,我也可以問問掌櫃的,你昨日穿的是什麽樣的衣服,我昨晚上雖然昏迷,也沒見到那個人的臉,但是我記得他穿的是什麽樣。”
白羽岚說着說着,忽然像是郁結在心似的,猛地咳嗽了一聲,吐了一口血出來。
這一幕登時就将容曜給吓到了,他連不跌回道:“怎麽,救你還救出事兒來了?難道我救了你,你就這麽生氣麽?那我豈不是白救你了?反正你救了我一次,現在我救了你,扯平了!”
她就記得,昨晚上那個沖過來的人,根本就不會什麽武功,像是提着劍随便砍人的人.否則在那樣的情況下,還能夠刺偏,那武功也算是白學了。
“你怎麽會出現在那裏?”白羽岚問道。
昨晚上和人說話的胡人,怎麽會是容曜?他一個被賣過來差點兒做奴隸的人,怎麽還會認識這裏的人?
“你先不要管這麽多,你能不能先将你的病給養好了?”容曜像是有些氣悶,道:“你一醒過來,就問東問西,反正我又沒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你一開口直接吐血,你這傷也不必養好了,現在就能夠直接氣死,還不如不救你呢,讓你在那裏被那個人殺了好了。”
容曜說着,就猛地一個轉身,匆匆往外面跑了。
留下白羽岚又是一陣咳嗽,掌櫃的在一旁打圓場,道:“這剛來客棧裏面,也是公子您沒買回來多久的,現在恐怕也有些不懂事,不知道公子是個什麽性子,又脾氣沖了一些,喜歡頂撞公子,老奴會好好教導一下他的。”
白羽岚擺擺手,蹙眉道:“不必,我隻是有幾分疑惑罷了,他想必是覺得,他救了我,現在我對他産生懷疑,所以很生氣罷了,這件事的确是我的不對,你就不必去教導他了,我不喜歡那種唯命是從的孩子,他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