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岚勾了勾唇,道:“進來吧。”
反正現在瓊名的存在,也算不得什麽秘密,她即便是進來瞧見也沒什麽。
冬雪進門,像是在暗中微微瞥了幾眼瓊名,随後給白羽岚福了福身,道:“娘娘,皇上讓奴婢給娘娘送些東西來。”
“給我瞧瞧。”白羽岚勾了勾手指,示意冬雪近身。
冬雪上前,将一溜的金銀首飾,全部擺放在白羽岚跟前,她倒是也絲毫不以爲意,隻是輕輕地掃了一眼,便不再做理會。
若說這些金銀首飾,她怎麽會沒有見過,甚至在她手頭都是幾大把,若是真的就送些這些俗物來,甚至都算不得是賞賜,諷刺還差不多。
“他現在人呢?和那個徐婉兒在一處麽?”白羽岚輕聲問道。
雖然她的聲音已經放的很輕很輕了,但是冬雪依舊覺得渾身都有些打寒顫,娘娘現在這明顯就是不悅了,尤其是聽宮人們說,娘娘似乎是哭着離開禦書房的,想來現在心中都不快呢。
“禀娘娘,皇上,現在還在禦書房呢。”頓了頓,冬雪悶聲道:“那個徐姑娘也在。”
說罷,甚至還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白羽岚的神情,像是在确認她是否有生氣似的。
不過現在白羽岚倒是神情淡淡,似乎這些對她都造不成什麽傷害似的,兀自在那兒剝着幹果。
莫非娘娘現在是覺得心中已經對皇上提不起來半分興趣了,所以已經是悲傷到骨子裏去了,才不以爲意。
“你先下去吧。”
“是。”
隻聽得房門輕輕合上的聲音,白羽岚才在這一堆珠寶首飾之中開始細細翻找了一下,但是什麽都沒得到。
她不禁蹙眉,葉銘庭難道就以爲她生氣了,所以想拿出這些首飾,用來讓她寬慰一下麽?但他平常可根本就不是這樣的人,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這根本不合常理。
瞧見現在白羽岚有幾分苦惱的模樣,瓊名在一旁添油加醋道:“若是他根本就沒考慮過你,隻是用這個來打發你呢,也并不是在和你做戲,而是真的和那個徐婉兒好上了呢?畢竟,我看那個徐婉兒,模樣長得也不差。”
白羽岚轉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難道,你就覺得葉銘庭是那樣的人麽?會莫名其妙地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一夕之間,就變得你完全不認識了。”
瓊名一手擡起下颌,莞爾道:“雖然我很想說是,不過我的理智告訴我,這樣說,明顯是不正确的,所以我還是否認吧,按照我對葉銘庭此人的了解,他斷然不像是會無緣無故地就像是換了一個人。”
思及此,白羽岚是越發迷惑起來,一來,這件事的确是開始的莫名其妙,葉銘庭是什麽都沒和她提起過,甚至一有意見,兩人就要發生分歧。
白羽岚揉了揉頭發,有幾分煩悶,道:“這到底算是個什麽事兒啊!”
但是這種事,似乎折騰起來,就會變得格外麻煩,尤其是這次,福不雙至,禍不單行。
前段時間那個找茬的使臣,竟然在三日後就暴斃身亡,其餘有兩人染了疾病,病情嚴重。
葉銘庭上朝,幾個元老級别的大臣,都要求徹查此事,并且,衆人似乎心中早已将她視作犯罪嫌疑人,畢竟徽朝,也隻有前幾日裏就見過那個使臣的皇後,才有這種犯罪動機,加上現在聽聞皇後似乎失寵,因而這群人也有膽量在葉銘庭跟前一再提起白羽岚。
“皇上,請您務必要慎重考慮啊,臣以爲,當考慮到江山社稷,務必隻被女子蒙蔽雙眼啊!”一大臣猛地朝着葉銘庭跪下,懇請道。
眼見着,葉銘庭并沒有之前那般抗拒,一旦提到關于皇後的事情,便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盛怒,其餘大臣也有膽子陸陸續續地跪下來,懇請道:“皇上,請務必徹查此事,皇後作爲嫌疑人,也該公平對待!”
“此時日後再議,大理寺着手加緊處理使臣暴斃一事,退朝!”葉銘庭拂袖離去,臉色難看。
在宮中得到這個消息的白羽岚,雖然有一瞬間的詫異,不過現在她倒是也不感覺到擔心和詫異,畢竟,這種事,似乎也算是在她意料之中了。
她深呼吸一口氣,斂了眸子,沖身邊的瓊名道:“恐怕,這次天牢一行,是必不可免了。”
瓊玉在一旁倒是表現的很不理解,不僅不理解,他甚至覺得很是不快,道:“倘若他真的是在演戲,按照現在的情況,我也對葉銘庭的行爲作風喜歡不起來。”
白羽岚勾了勾唇,并未說什麽。
“我倒是希望,他能夠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白羽岚淡淡笑着道:“否則,我又如何能夠甘心呢。”
朝中大臣聯名要求将她監管起來,恐怕葉銘庭那裏,也很難做。
不僅如此,他們或許并非隻是因爲這次事情,才會讓葉銘庭做出這艱難的抉擇,還有的,便是因爲當初葉銘庭抛開手頭還未整理好的朝廷,就這麽追随她去了。
恐怕現在想着要報複她呢,打着什麽君王不得沉迷美色的幌子罷了。
“娘娘,其實,當初的百官之中,有一人并未要求娘娘被關押起來,也沒有聯名。”冬雪在一旁輕聲道:“這都是我今日聽見掌事太監那邊說的。”
“那人是誰?”白羽岚挑眉道:“我在這朝廷之上,可是沒有什麽親人親信的,如何還有人能夠站在我這邊,要知道,這可是皇上和大臣們的敵人了。”
“是,是南安王。”冬雪輕聲道:“聽說南安王并不和那些大臣站在一起,也并沒有想要對付娘娘的意思。”
白羽岚神色莫辨,忽然笑了一聲出來,道:“這倒是稀奇的很,可能他是葉銘庭的對手,所以想要和葉銘庭作對,故意不想讓葉銘庭稱心如意,也未嘗不可能。”
“娘娘說的倒也是,畢竟那個南安王,可總是想要對付皇上呢,他現在鐵定想要皇上心中不痛快,所以特意如此,和皇上對着幹。”冬雪點了點頭,越想,越是覺得是這麽回事兒。
白羽岚隻是莞爾不語。
次日天剛亮,白羽岚就看見了自己門前守着的侍衛,他們的動作聲音太大,将她直接給吵醒了。
白羽岚在床上翻了個身,看來,這是打算在直接弄明白那個使臣爲何暴斃的原因之前,要将她一直軟禁在此了?
她勾了勾唇,似乎對于此事并不以爲意。
即便是那樣,又如何?
瓊名這個神出鬼沒的,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忽然出現在她身邊,站在窗邊,道:“現在宮中戒嚴,想必是在防止你出宮,葉銘庭是真的聽信了大臣的話,将你軟禁在此了。”
“無妨。”她躺在床上,望着床帳,歎氣道:“隻是我那兩個在求學的孩子,知道此事的話,不知又會鬧成什麽樣子呢。”
“你替我多多照看他們,我擔心,可能會有人對他們不利。”白羽岚憂心道。
“好。”他斂眸道:“我會幫你看着的。”
宮中戒嚴,那個使臣的死因到現在都沒查出來,隻說是暴斃,也不知是何人所爲,此事目前尚未傳出京城,但是衆人幾乎都預感到了央國那邊究竟會做出怎樣的反應。
恐怕是會叫他們尋了個由頭,現在就對這邊動手。
白羽岚歎氣道,現在這情況,如何還能夠查出死因,恐怕不是被自己殺死的,就是被身邊人殺死的,就是爲了弄出來個正義的名頭罷了。
她閉了閉眼,深感無力。
“聽聞他過不久,可能會将你派出去充作擋箭牌,讓你背下這個罪名,白羽岚,你要不選擇先和我離開吧,離開京城,暫且過上一段時日,再回來,否則,難不成你真的要去天牢裏麽?”瓊名歎氣道。
“你相信他,但是現在的情況看來,本座已經不信任他了,除卻利用你的可能性,甚至會借助你身邊的人,幫助他穩固皇位。”瓊玉冷聲道。
況且,關于師父家族覆滅的事情,到現在也并未得到解決,按照葉銘庭這态度下去,恐怕是不會解決的。
他這般迫切地看着白羽岚,後者卻像是渾然不覺似的,隻淡淡笑了一下,靠在床榻上,輕聲道:“不論如何,我相信他。”
否則,像是祁連煜那樣傲氣的一個人,也不會爲他所用。
門口忽然響起一陣腳步聲,不像是冬雪,白羽岚掃了一眼瓊玉,示意他躲進衣櫃中。
淩錦有禮貌地扣了扣門,道:“娘娘現在可方便讓卑職進來?”
白羽岚披了一件外袍,便吩咐道:“進來吧。”
淩錦倒是比之從前,是半點都沒變,現在的模樣,卻是更多了幾分成熟貴氣。
白羽岚微微笑了一下,道:“你怎麽會突然想到來本宮這裏?本宮這,如今可不是什麽香饽饽,恐怕是快要變成廢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