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燕看着這扇緊閉的紅色雕花房門,幾乎都不必掂量,都知道爲何白羽岚不開門。
他心中又再次爲自家兄長歎息一聲,名花有主,就算是再欣賞,那也終究并非是自家之人,何必一直對這個執念久久不放?
“還有别的事麽?”白羽岚詢問道:“若是沒有.”
她輕輕地咳嗽兩聲,道:“可否幫我一個忙?”
“小師妹盡管說就是,我們之間,哪裏還有那麽多規矩,這麽客氣做什麽?”秦燕一得到自己心中所想要的結果之後,就連這說話的口氣,都變得肆意多了,又回到了最初。
說話之間,像是帶有三分調笑,讓人很是無奈。
白羽岚抽了抽嘴角,道:“就是讓你給我帶一身衣裳吧,要最方便的那種,行走江湖最方便的那種。”
她輕輕地咳嗽了兩聲:“之前外面下大雨,将我身上的衣裳都給淋濕了,丫鬟送來的換洗衣裳,太過繁瑣,我不會,所以煩請你了。”
雖然她都覺得自己說的話,是那麽的不可信,就算是隔着一門之隔,白羽岚的神情都頗爲尴尬。
聽見她的這番說辭,秦燕差點兒沒給笑出來,但他還是極力克制住自己想要笑起來的嘴角,抑制住它的上揚。
“小師妹莫着急,我這就馬上過去給小師妹拿衣裳去。”秦燕輕聲道。
說着,白羽岚就聽見了外面離開的腳步聲。
白羽岚又在心中狠狠地抱怨一聲葉銘庭,讓她如此尴尬至斯的時候,那廂,葉銘庭正在面見那位使臣。
使臣一看見葉銘庭出現,就猛地一個大步上前,跪在了葉銘庭身前,恭敬十足,又十分痛苦道:“大人,您終于出現了,若是您再不快馬加鞭地回去,到時候宮裏面就真的是要出大事了!”
他看見葉銘庭的一瞬間,一雙眼睛裏都升騰出一抹名爲希望的東西,如今大人出現了,他們總算是可以扳回一局了。
“宮裏目前被前朝餘孽把持,甚至對我們狠出手,如今宮闱混亂,而周圍的他國對我們更加是虎視眈眈,現在央國在邊疆多次試探着我們的兵力,想要對我們出手,若是皇上還不回去!到時候不僅僅是宮廷易主,這江山,恐怕也是要完了!”
“昨日裏前朝餘孽不知是從何處弄來一份聖旨,此聖旨僞造的惟妙惟肖,甚至難以分辨真假,但是有不少的前朝舊黨都相信了,今日快馬加鞭,将這個消息傳遞過來。”老臣一邊說着,就差沒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了。
這位使臣身着一身暗紅色的長袍,可能臨走的時候,也是幹幹淨淨的,如今這上面都沾染了好些泥漿,看着髒兮兮的,不忍直視。
“這沿路跋涉而來,你也辛苦了!”葉銘庭沉聲道:“來接我們的四十九人可在何處?”
他伸手将使臣拉起來,使臣很是感動。
雖然皇上早有那殺伐果斷的樣子,做事又是風風火火,狠厲決絕,朝臣之中,大多數都是害怕他的,但是他從未想過害怕這位皇帝,在他登基以來,做了很多事實,不近女色,後宮至今也隻有當初的糟糠之妻。
徽朝的經濟在逐年增長,據戶部調查,這一年以來,已經穩步增長到可以超過曾經的經濟大國央國,軍事之上,皇上也特地清理了很多的貪官污吏,讓那些貪軍饷的人,紛紛落馬。
如此勵精圖治,徽朝的國民經濟蒸蒸日上,是所有人樂見其成的結果。
“報!大人,外面有個自稱是使臣的人前來!說是有要事相告!”侍衛急忙進來,倒是忘了先和葉銘庭行禮和叩門。
他一瞥眼,就瞧見了那位被葉銘庭扶起來的使臣,這個使臣也一臉詫異地看着侍衛。
他記得,朝廷之上,站在皇上這一邊的,隻派了他一個人來,但是這裏怎麽會出現兩個侍衛?
“你你你!”侍衛明顯有些震驚,吞吞吐吐許久,這才拱手同葉銘庭道:“大人!這位使臣,和外面的使臣穿的差不多,長得也是一模一樣!”
雖然他隻是掃了一眼那個外面的使臣,但是他完全可以确認,那個使臣,和眼前的這個,長得一模一樣。
葉銘庭的臉色也不就是很好看,他微抿唇,皺眉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你先進去,站在簾子背後等着。”他吩咐道。
眼前的這個,他幾乎可以确認是真的,那麽外面的那一個,絕對是假的。
那個人若是假的,而現在卻出現在這裏,又是要給他送情報,裝作這原本的人,究竟是哪一派的人派過來的?
侍衛不動聲色,很快就領着那個使臣進來了。
使臣穿着一身暗紅色的長袍,上面還沾染着很多的泥漿,看着像是在經曆過長途跋涉之後,有些狼狽的模樣。
他口中所述,卻是完全與之前的那個使臣一緻,挑不出來半分錯誤,也并未假報任何信息。
葉銘庭掃了他一眼,道:“使臣的文書和信物呢?”
跪在地上的使臣,微微愣了一瞬,随後立刻就反應過來,道:“随行文書在我身上,但是信物,中途之中受到奸人所劫,微臣隻來得及逃命,這信物,卻是丢失在路上。”
之前進來的那個使臣,身上是有信物的,但是沒有文書。
使臣将文書遞給葉銘庭,他仔細地掃了一眼,幾乎是一眼就能夠确定,這是自己的印章,文書是真的。
雖然葉銘庭心中更傾向于聽信第一個人,但是就連他身邊的侍衛,都有些被搞糊塗了,這到底是個什麽情況,究竟誰真誰假?
“大人,是不相信微臣是真的使臣?可是微臣拿不出來信物,若是大人非得要我拿出來,我也沒有半分辦法,隻能以死謝罪了。”這個使臣說話的時候了,铿锵有力,若真的是僞裝的,那就連葉銘庭都忍不住爲這個人鼓掌了。
這個僞裝技術,着實令人側目。
“不必。”葉銘庭擡手,制止了他的行動,道:“以死謝罪,在我這裏,是不存在的,你将書信成功帶來,我當是要嘉獎你,如何還能夠對殺你,若是如此,我如何服衆?”
既然這個人是報的真消息,想必是想留在他身邊,取得信任,再做一步打算。
“你說有人在中途劫你們,那些人穿的是怎樣的衣服?你可分辨的出來?”葉銘庭問道。
“我”使臣猶豫了半晌,又狠狠地垂頭,道:“是穿着飛魚服的一群人,他們組織訓練有素,武功了得,我認定應該是錦衣衛那邊的人。”
“當朝被前朝餘孽把控,那些人逐漸開始把控錦衣衛,現在錦衣衛裏,已經沒有幾個人能夠得到我們的信任了,還請大人回去之後,能夠明察此事。”
錦衣衛之中,本就是被前朝把持,他說的也不無道理。
“你身上有傷口嗎?”葉銘庭關心問道。
像是之前将那個真正的使臣拉起來的時候一樣,将他也給扶起來了,這位使臣有幾分詫異,随後感謝道:“多謝大人。”
他頗感羞愧道:“傷口在我的背上,微臣在逃跑的時候,被人從後面砍了一刀。”
“給我看看,這傷口感染了,可不是什麽好事。”葉銘庭依舊是很關心的語氣,道:“若是這傷口感染的厲害了,到時候是會威脅到生命的。”
在葉銘庭如此強烈的堅持之下,使臣還是脫掉了自己外面的衣裳,果然,在後背之上,有一道清晰可見的傷口,看着這傷口也不過是三五日的樣子。
這若是個假的,還将自己特意弄傷,甚至砍成這般模樣,那還真是能夠算假戲真做了。
尤其是這道傷口,分明就是一個人在逃跑的時候,慌亂之下砍傷的。
葉銘庭頭一次有些懷疑自己的判斷。
莫非,還真是之前那個是假的?
“大人。”被他檢查的這位使臣,心情複雜道:“莫非大人是在懷疑我的真假?”
他這一聲質問,倒是問到了葉銘庭的心裏去了,他的确是有些心虛,因爲他現在就是懷疑他,而之前那個,自己都沒有過這樣的盤查。
思來想去,葉銘庭沖屏風背後的那個人,喊了一聲:“出來吧。”
随着這位使臣一出面,兩人面面相觑,紛紛指責對方是假的!
這下就算是葉銘庭都有些難以判斷,論神情之間,也無法判斷出誰是假的
還有這信物和文書,都是一個人占了一樣。
半晌,後來的那個使臣在打量了許久前面那個使臣後,撕下了自己臉上的面具,笑着道:“我是爲了保護這位大人而來的。”
面具一撕下,全然是另外一副面孔。
“智囊團派使臣前來的時候,就找了兩個人,由大人率先出發,而我後出發,并且扮作大人的樣子,保證大人的安全。”他笑着道:“如若大人遇險,就由我通報情報。”
這份決議,智囊團還真是有夠思考周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