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岚難得沉默,因爲即便是現在這麽一個危急關頭,她仍然像是絲毫不害怕一樣,執着地看着劉安那裏。
可是劉安卻并未對她施舍出一個眼神,整個人的目光都膠着在劉夫人一人身上。
見此一幕,就連白羽岚都難得沉默,不得不說,其實她忽然有一個瞬間,覺得他們兩個人之間是真心相愛的,至少,婉柔似乎是真心喜歡着劉安的。
但是現在看來,劉安卻像是并不怎麽在意她似的,甚至直接漠視婉柔,這讓白羽岚都覺得很是疑惑,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她可是記得的,當初劉安對待她的态度,可斷斷不像是現在這個樣子,現在這般冷淡,的确很是可疑。
“作爲一個出色的細作,你的确是僞裝的很好,但是現在這麽一件感情上的小事,就讓你這般動搖,甚至讓你暴露出自己的身份。”葉銘庭冷嗤一聲:“隻能說,你的主人,看來要對你很是失望了。”
花了那麽多的資源和能力,培養出的一個細作,就因爲對敵方的一個男人動了感情,就變成了現在這般模樣,将當初的所有資源,幾乎全部浪費了。
若是他養下的細作,定然率先就扔掉這顆沒用的棋子了。
眼見着葉銘庭讓人在外面埋伏着,将他手中的長長的絲線,不斷延長,将人逼得隻能往後倒退,縮在房間死角,退無可退。
“既然你當初選擇了這條路,就别怪我手下無情了。”
葉銘庭話音一落,那網已經罩在了婉柔的身上,她整個人被逼的退無可退,尤其是在看向劉安的時候,眼底劃過一抹受傷。
不過葉銘庭可不會是什麽心慈手軟的人,即便是見到現在婉柔的慘狀,他依舊隻是擡了擡下颌,看向一邊的侍衛,示意。
在侍衛快要湊近的時候,從婉柔的方向忽然飛射過來幾枚暗器,卻被侍衛巧妙化解。
正當侍衛準備上前的時候,又騰的一下起了一層灰紅色的薄霧,将所有人都籠罩在其中,這個薄霧之中,當是有什麽緻幻物質。
但是葉銘庭卻依舊是輕松化解,他在一片薄霧之中,卻能夠分明地知道婉柔的方向,并将捕人網收緊,将人牢牢禁锢在其中,在最後那堅韌的蠶絲靠近婉柔的皮膚之時,婉柔掙紮起來,皮膚上盡數都是些劃痕和傷口,看着着實令人心疼。
等到薄霧散去,她還是沒有成功逃脫。
“你成功了。”婉柔像是不再掙紮,認命了似的,道:“既然你赢了,我願賭服輸,随你處置,但是我不會告訴你任何事,你再是嚴刑逼供也沒有用。”
白羽岚看着倒是一臉唏噓不已,劉安此時自然也注意到了這裏這麽大的動靜,畢竟與婉柔相處時日不算短,就算是養隻阿貓阿狗,那也是養的出來感情的。
現在見到婉柔渾身滲出鮮血,将雪紡的衣衫都漸漸染紅,頭發都雜亂地散開了,如此狼狽。
若是在從前,婉柔有時候隻是小傷,和隐疾複發,他都會勸她不要随便出門受涼感染風寒,如今
“大人,您打算如何處置婉柔?”他的聲音盡量變得很是恭敬。
葉銘庭挑眉,手下的利器已經交給了自己身邊的侍衛,屬下上前給他遞了濕透的手帕,他細細地擦拭了一下自己的手,挑眉道:“怎麽?難道你是心疼了?”
婉柔同時也愣愣地看着劉安,像是在期待着他的回答。
劉安卻是反常地别過頭去,不知道劉夫人是受到過怎樣的折磨,此時的劉夫人變得倒是沒有平日裏的咄咄逼人,甚至頗有幾分楚楚可憐。
聽見他們的對話,她也沒有任何的表示,隻是靜靜地靠在劉安的懷中,微微垂眼,什麽都不關心的樣子。
說實話,便是看見之前的劉夫人是如何的活潑生動,以及現在的劉夫人是如何的溫柔平靜,白羽岚都要心疼死了。
甚至心中都會對劉安産生偏見,甚至十分不滿。
“我”劉安明顯是有些猶疑,但最後他還是将視線落在了自家夫人的身上,最後緩緩道:“并未,隻是覺得她如此傷害夫人,定然是要一個說法的。”
一語畢,婉柔明顯是被他給傷透了心。
她的身體稍稍動了動,蠶絲線将她的身體給勒的滿身傷痕,一身原本的藍色雪紡衫,早已是看不出原樣,變成了鮮血的紅色,紅的讓人心驚。
一些鮮血,甚至是随着衣衫往下滴落,落在地面上,像是盛放的玫瑰花,格外妖冶,卻又格外鮮豔,惹人注目,帶着一絲别樣的美感。
她的長發披散開,垂在背後,如一頭黑色的瀑布。
面色白的像是瓷娃娃,五官小巧精緻,眼睛的顔色極黑,黑白分明,微微上挑的眼睛下角,有一顆黑色的淚痣,加上這一身帶血的衣裳,越發讓她顯得妖冶非常。
這是在她催眠的時候,都不曾顯露的美感,讓人看着便覺得心生憐惜,隻是卻稍稍邪魅,讓人覺得十足危險。
“哦?”葉銘庭尾音上挑,帶着一絲莫名的意味,道:“難道她現在此番模樣,你就沒有絲毫的擔心和憐憫麽?”
這話問出來,讓葉銘庭倒像是一個無惡不作的拆散有情人的奸惡之人似的。
而相對應的,劉安的聲音也布滿艱澀,對于這樣的提問,他很是難以回答,但是他依舊選擇回應自己的主上:“既然是敵方細作”
“那必是我們的敵人,自然是不可能對敵人生出同情憐憫之心的,若是如此,那我們還談何與敵人對戰?”
此話一出,婉柔眼底升起來的那一絲絲的希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幻滅。
其實她心中知道的,不是麽?他們之間是敵人,怎麽可能會有什麽别的念頭呢?
當初他對她的那一絲絲的好,也不過是她的催眠術使然,若是沒有那種東西,想必,他也斷然是不會待她有任何不同,就像是他對待他的其他士兵、奴婢一樣,雖然一樣好,但是别無不同。
這些,從始至終,那也都是她自己一個人編織出來的一個美好的夢境罷了。
除此之外,别無其他。
“原來如此。”被綁住的婉柔深深歎了一口氣,道:“我,早該知道是這樣的。”
“也對,劉夫人和你相處那麽多年,你們之間感情基礎深厚,你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更加是少年夫妻,如今走過這麽多年風雨。”婉柔的聲音很輕很輕,就像是自言自語似的。
“自然是有着常人難以及的深厚感情。”
“其實,你之前一直以爲,你待我有些不同,以爲自己是生出些别的異樣心思,才會待我這般好,甚至是瞞着劉夫人,将我藏在這座宅邸,不過是因爲我的催眠術罷了,你不必過多自責,因爲我對你不止是使用過一兩次的催眠術。”
婉柔将自己這些年對劉安做過的手腳,幾乎都講述了出來。
雖然這一樁樁,一件件的,都是一些細碎的小事,但全部疊加起來,卻足以讓一個人懷疑自己,甚至對她情根深種,然而劉安沒有這樣,還是很忠于自己的夫人,即便是後來多次誘導,他也總是能夠克制住自己。
可能,這也是婉柔爲何會看上他,甚至因爲這麽一個男人,就暴露出自己的細作身份。
她想要做劉夫人,或許不僅僅是因爲劉夫人這個位置,所帶來的情報是有多麽的重要,更加可能是因爲,這個位子,其實是他身邊的位置,所以她早有觊觎。
不過這次急于求成,才導緻出手失敗,最後将整盤棋局都打亂了。
說起來,婉柔之所以要做劉夫人,指不定還是有另外一個原因。
畢竟她鑽研了那麽久,劉安卻始終待劉夫人最好,并且時間越長,她越發知道自己根本就沒辦法代替劉夫人,最後,她便選擇了這麽一個方式。
後來,白羽岚與葉銘庭說過這麽一個猜測以後,葉銘庭也表示很是認同。
葉銘庭吩咐劉安将婉柔關進了這裏的私牢,同時在周圍都布滿了天蠶絲,對于這樣的一個催眠術極高,還潛伏在徽朝這麽多年的一個細作,斷然是不會被輕易放棄的
葉銘庭自然也深知這一點,讓婉柔待在這裏,除了逼供一些證詞之外,或許,還帶有一絲引誘敵人的意思。
上次在爆炸案出來後,白羽岚就知道這背後的人,絕沒有全部給揪出來,想必還留下了很大一批隐患,這些隐患都是一個爆炸點,到時候未必不會引發出更大的劫難。
婉柔躺在牢獄的地面上,看着這四周布下的蠶絲網,在陽光之下,顯得很是晶瑩剔透,然而若不知道這種東西的話,從這上面掉下來或是要強制進來,想必會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