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像個小孩子似的。
因爲劉安的病情,白羽岚和葉銘庭同時都覺得還是應該需要去看一看,隻不過因爲婉柔的事情,白羽岚心中總是有一處過不去的坎兒,讓她心裏很不舒服。
不過兩人一合計,還是去了劉安的院子,他雖然給其他人修建的院子都各有特色,甚至按照着每個人的喜好來,但是他自己的院子,卻是格外簡陋,充其量看着就像是個好一點的平民人家。
甫一進門,白羽岚就看見了在一邊服侍着的婉柔,她看劉安的眼神,絕非是他們之前和祁連煜一同出去逛街的時候,她的冷漠的眼神。
這簡直就是天壤之别的對待。
“白姑娘,你也來了。”婉柔輕輕地笑起來,道:“婉柔很高興白姑娘也來了呢。”
雖然知道她很有可能就是虛僞地在作秀,然而白羽岚還真是難以拒絕這樣的溫柔,便被婉柔牽着到了旁邊的耳室去了。
劉安看見葉銘庭之後,有些想起身下來賠罪和行禮,但是被葉銘庭給制止了,他沖劉安露出一笑,道:“不必多禮,你現在本來就很虛弱,隻需要養好身體即可。”
劉安對于葉銘庭的這番話,想來很是感動,他甚至說話都快要不利索起來。
“多謝大人,隻是我想到大人這段時間本就很是麻煩,但是現在我竟然不能夠幫大人分憂,甚至還要讓大人擔心,着實是我的錯處。”
劉安這一聲聲誠懇的緻歉,不得不說,葉銘庭還是很受用的。
尤其是他能夠看出,劉安并非隻是做做樣子,而是真心地想要緻歉,這取悅到了葉銘庭。
他在宮中也見過不少這樣的緻歉,但是多數都是有自己的目的的。
這證明他之前對于劉安的提拔和看重,都是有用的,隻不過,現在劉安身邊出現的這種狀況,還是需要再進一步查明的,畢竟到時候很有可能直接會影響到他整個人。
要是有異心的話,可能還會被利用,到時候面對一個背叛的人,盡管有再多的理由和證據表明他并非自願,他的下屬們也不會容下他了。
白羽岚被婉柔拉進旁邊的耳室之後,她的聲音依舊十分輕柔,像是羽毛輕輕地拂過她的耳畔,讓她覺得十分舒服。
這和昨日裏,她面對她的時候,那般異樣的眼神,以及那種冷漠的态度,倒是天差地别。
“白姑娘,我能夠感覺到,你似乎,不是很喜歡我。”婉柔忽然輕聲道。
她今日裏穿着一身黑白色的長裙,上面畫着山水墨畫,頭上用一支非常簡單的玉簪子将一頭厚重又有光澤的秀發全部挽了起來。
一張素淨的面孔不施粉黛而嬌美,也難怪别人會覺得這樣很是心動了,就連白羽岚這樣一個女子,都會覺得她的模樣是真的美,甚至在她之前,她都沒有看見過有什麽能夠趕超她的。
白羽岚讪讪笑了一聲:“你爲什麽這麽想?”
“因爲,我能夠感覺到。”婉柔忽然輕笑一聲,道:“或許夫人不知道,我天生就有一種能夠探知别人情緒的能力。”
頓了頓,她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抿唇道:“或許,這也不應該算是什麽能力,隻不過在這一方面上來說,比較擅長察言觀色罷了。”
白羽岚擺擺手,道:“那是沒有的事,可能是你意會錯了吧。”
說罷,白羽岚就聽見房間那邊有人在說話,似乎有人進來了。
是一個女聲,聲音很是英氣,擲地有聲,白羽岚幾乎是一聽,就知道這個女人究竟是何人了。
想必就是那位劉夫人吧,雖然葉銘庭說她來這裏,似乎也不全是爲了照顧劉安,但是裏裏外外也忙活了很久,大多數時候,都是在操勞着那些所謂的軍事和對于上級的安排。
隻不過像是婉柔這樣貼身照顧在劉安身邊的機會,倒是很好,她更像是一個非常自立自強的女強人,那些所謂的小女兒情懷,想必也是在軍中的時候,就磨滅了不少吧。
思及此,白羽岚忽然有個大膽的想法,莫非這就是劉安會将婉柔給藏了起來?男人就是需要一個名正言順的紅顔知己?
白羽岚忽然覺得很不舒服,依舊是有些爲劉夫人鳴不平。
“白姑娘是不喜歡我和劉大人多接觸?覺得是我插足了他和劉夫人之間的感情?”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婉柔幾乎就感受到了她的想法,這讓白羽岚萬分錯愕。
“可是,這不應該是很正常的事情麽?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過,劉大人從來不去煙花柳巷之地,是個很好的人。”婉柔輕聲道。
白羽岚還能夠不知道麽?她當然知道現在隻有一個妻子在身邊的劉安,已經算是在這古代之中少有的癡情人了,隻不過她一個在現代社會都接受過二十多年熏陶的人,怎麽可能就這麽輕易接受這樣的思想。
“或許白姑娘會覺得不夠好,但是這個世界上,像是葉大人那樣的,能夠将白夫人寵到骨子裏的人,那麽大的一個職位,甚至都不願意再有别人的任何女人,與所有女子也都保持一個很好的距離,這樣的人呢,反正我是不能遇見了。”
婉柔頓了頓,忽然沖她眨了一下眼睛,道:“但是我想,這個世間,夫人也很難再找到第二個。”
說罷,婉柔就沒了聲,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在想什麽。
但是白羽岚的思維卻已經是發散開了。
劉夫人坐在劉安的榻邊,看着自己丈夫這般憔悴的容顔,道:“你也該長點心了,要是再不吃一塹長一智,到時候你遲早得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兩次。”
她說這話的時候,雖然是有關心的,但是更多的,卻是一種微微責備的感覺,讓在耳室旁邊聽到的白羽岚,忽然出戲地想到母親責備兒子的場景。
劉夫人的模樣長的也不差,和婉柔可以說是分爲兩種類型,她更像是偏向英氣的長相,五觀也是立挺的,看起來的确是太過偏向男子的長相,薄唇劍眉,女子的柔和在她的面孔上似乎不怎麽找得到。
她穿着一身黑色勁裝,頭發用随便一根發帶高高紮起,身上像是剛沐浴過,頭發還有些濕潤,是剛從哪個練武場上下來,因爲身上有些汗水,才去沐浴過,再來見劉安的。
劉安躺在床榻上,一言不發,劉夫人又給他端水喂藥吃飯,照料的也可真是細心備至。
劉夫人當初是在葉銘庭的軍營裏待過的,當初劉安還沒有現在這麽發迹,兩個人一路摸爬滾打才成爲了能夠入葉銘庭眼的人。
她看見葉銘庭的第一眼,就很激動,甚至條件反射性地就要往下一跪,行個軍姿。
然而葉銘庭一把拉住了她,制止了她這樣的行爲,他皺眉道:“這裏并非是軍營,你大可不必這樣行禮。”
葉銘庭這樣說話的時候,很是誠懇,讓人難免能夠心有好感,半晌,她像是又回到了軍營之中。
當初在軍營裏的時候,雖然是苦了一點,但是生活卻總是很開心,每當有發生什麽事的時候,都是大家團體作戰,體驗到了什麽叫做生死之交。
而如今算得上是走上了好生活的道路,但是她心中一點都不高興,整日裏都要與那些人虛以委蛇,讓她越發覺得不耐。
然而劉安現在身體大不如前,定然是沒辦法去戰場前線作戰了,她隻能夠留在家中,在府邸裏面爲他處理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家長裏短,以及那些上下級關系,還要坐個葉銘庭派他們到這裏的真正目的,以一個副将夫人的身份,成爲葉銘庭放在這裏監督整個北疆和西域通行道路的視線。
然而也隻有卧底這件事讓她稍感興趣,其他便覺得甚是乏味。
劉夫人看着葉銘庭的視線,都快要帶着光了,白羽岚從房間裏出來就看到了這一幕。
然而,她幾乎是第一時間就知道劉夫人是在想些什麽,畢竟當初就是葉銘庭将他們帶向勝利,在戰場上鍛煉出了一個不敗的神話。
劉夫人正是葉銘庭的軍隊裏的一員少有的女性将領,想必葉銘庭也是親眼見過的。
如今恐怕是想到了自己在戰場上那肆意潇灑的生活,與如今這平靜而又瑣碎的生活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不過很明顯有些人可能是看不懂的,不僅如此,劉安已經緩緩地垂下頭,他也沒有向劉夫人投去視線。
她想,或許她找到了症結所在,劉夫人是一個多麽向往的自由的女人,和從前的她也很像,她怎麽會甘心屈居人下?
再者,她向往着自由的天空,若非是她的丈夫如今還深陷在這官僚體系之中,她或許更想做一個浪迹天涯的俠女,那才是她真正想要的。
而劉安恐怕是覺得自己的妻子,對自己的愛意越發減少,甚至可能還覺得她不願意和自己過日子……
“咳咳,咳咳咳……”從耳室旁邊傳來一陣急促的咳嗽聲。
“是誰?”劉夫人擡眼看去,道:“這個房間裏還有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