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岚被這陣仗弄得有些懵,但是身體已經動了起來,幾乎是條件反射性的,很快就到了劉安跟前,看着倒在地上的劉安,神色複雜不已。
周圍人一片吵吵嚷嚷,有劉安的侍衛将他圍在中間,不容許别人靠近半步。
“大人到底是怎麽了?”一個侍衛看見白羽岚半蹲下身子,給劉安把脈的樣子,便斷定她應當是會醫術的。
劉安倒在地上,隻是臉色略顯蒼白,她翻開他的眼皮,他的瞳孔也并未發生什麽變化。
就連身上,也沒有什麽緻命的傷口,就像是疲倦地直接倒在地上睡着了一樣。
白羽岚沉吟一聲,面對這個狀況,也有幾分措手不及。
半晌,她回應道:“他沒有什麽緻命傷,不排除有疲勞過度、神經受損這樣的原因。”
她神色凝重,這還是她頭一次遇上這麽奇怪的路數。
葉銘庭靠近她一點,輕聲道:“小心點,這個府上有人會催眠術。”
他說的很輕,但是白羽岚依然聽清楚了,不僅如此,她心中還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照理說,催眠術這種東西,本身的存在就屬于很是稀奇的那一類,甚至她很少聽說過有人的催眠術能夠厲害到這種程度。
思及此,白羽岚難得沉默。
“那他現在到底是怎麽了?不像是被催眠了。”
她心中憋着一大堆的疑惑想要去問問葉銘庭,但是又不知從何說起。
從早晨發現祁連煜的令牌丢失之後,他就出了房門,然後直到現在才回來,并且一回來,似乎就已經有了重要發現。
“可能是精神過度消耗吧。”葉銘庭淡淡道。
他說罷,就吩咐了他其他的下屬,道:“現在你們将劉安擡回去,讓他好生休整兩日,就會好了。”
這裏的大多數人并不知道葉銘庭的身份,隻知道這是劉安的上級貴賓,但是他們大多數還是對葉銘庭多少是有幾分不滿的,畢竟他們對劉安都十分忠心,現在他們的到來,似乎給他們也帶來了麻煩。
盡管眼神裏表現出很大不滿,但是依然心不甘情不願地将劉安擡了回去。
“多謝。”說話的聲音都像是在表達着不滿似的。
“無妨,到時候你們給他喂一點普通的舒緩神經的藥就好。”葉銘庭再次補充了一句。
白羽岚在一邊聽到很是郁悶,這些人還真是狗咬呂洞賓,好心幫他們看看劉安的狀況,倒是得到這樣陰陽怪氣的話。
這裏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後,白羽岚這才發現祁連煜也已經站在了他們身邊。
他穿着一身雪白色的長衫,模樣又是格外斯文貴氣的長相,站在他們中間倒是顯得格外突兀。
他現在已經将自己收拾好了,嘴角沾上的油漬也擦得很幹淨,像是剛才在那裏大快朵頤的人好似不是他一樣。
“劉安現在忽然昏倒,應該是和婉柔有關系。”祁連煜在一旁淡定道。
她忽地想起來自己之前迅速過來的時候,他十分平靜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開始涮牛肉,絲毫沒有要過來的意思。
這個人,還真是,真是别出一格的行事作風啊。
“如何說?”葉銘庭起身,和他對視,目光裏帶着些微的審視。
“三言兩語道不盡。”他皺眉道:“之前白羽岚帶着婉柔過來和我們遊街的時候,我就發現她的眼神很不對勁,像是催眠術,想要操控他人。”
白羽岚愣了一瞬,忽地想起來自己剛剛到婉柔住處的時候,她的神情也是詭谲莫測,尤其是那雙很大,又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是一個漩渦要将人吸進去似的。
那個時候,她腦子裏就蹦出了一些自己在平常的時候,根本就不會去思考的想法,讓她自己都覺得瘆得慌。
葉銘庭沉吟一聲,皺眉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
三人對視一眼,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就達成了默契,離開了大堂。
對于婉柔這個人的來曆,就在之前,葉銘庭也是派人查過的,在祁連煜的令牌被竊之後,他便将這整個府邸的人的來曆通通都派人查實了一遍。
婉柔的背景太過幹淨,說是因爲她是在戰場上被撿回來的,所以背景上就隻有寥寥幾句話,那個時候,葉銘庭就将她的資料當做了一個危險人物。
思及此,葉銘庭的神色不由得凝重了起來,他沉吟一聲,道:“我會讓人再去查查這個人。”
三人去到白羽岚和葉銘庭的住處後,便将門從裏面關上了,葉銘庭根據祁連煜講述過他們今日裏遇上的事情,已經開始細思整件事,神色愈發凝重起來,應該和他們之前被刺殺的那一夥人有關。
莫非,他的手能夠伸到這麽長?
“夫人今日裏怎麽會想到要去見那個婉柔姑娘?據爲夫所知,夫人一向是不喜與那些沒見過幾面的生人有什麽過密交往的。”葉銘庭向白羽岚發問道。
“是婉柔今日裏讓一個小丫鬟過來尋我去的。”白羽岚想到這件事,也覺得不對勁兒起來,她旋即腦子裏飛快閃過好幾個畫面,朗聲道:“我進她的屋子的時候,就覺得她的屋子有一些奇怪,不過礙于這是别人的喜好也沒什麽好置喙的。”
頓了頓,她斂眸道:“但是我之前在她的屋子裏的時候,曾經看見過她的目光,很是清冷,卻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她一直在問我,如果一個人爲你做事,誠心地喜歡一個人,就應該和那個人走。”
“她說了很多,但是大多數她自己已經有一個答案,她說的時候,我的确是有感覺自己的想法正在往她引導的那個方向走。”
白羽岚越說,越覺得這件事可疑起來,不僅如此,甚至讓她有幾分後怕,如果她當初心智稍稍不夠堅定,那麽她現在想必會過的很是難熬。
白羽岚深呼吸一口氣,看向另外兩人,道:“難道這就是催眠術?”
“今日裏,我也有過這種感受。”祁連煜在一旁補充道:“我曾經遇見過真正的催眠術,所以現在基本上能夠斷定,她就是使的催眠術,能夠讓人按照她的意思去做事。”
“還有今日的粉末。”
祁連煜說着,就将自己藏在身上的瓶子從袖中掏了出來,他倒是細心,用手帕将幾個小瓶子包了起來,現在甚至有一點粉末粘在手帕上。
見此情景,葉銘庭率先将那個小藥瓶攥在了手心,他看了這小瓶子許久,這才開口說話,道:“可能得暫時交給聶青和來處理,但是他至少還有兩日才會回來。”
“看模樣,的确是番邦的東西,你對番邦更加熟悉一點,若是連你都不知曉的話,想必我定然是不知曉的。”葉銘庭很是平靜道。
他倒是能夠率先說出自身的不足,倒是也沒有絲毫隐瞞的意思。
“令牌的事情,我已經有消息了。”他坐在茶桌一邊,輕輕地叩擊着桌面,眸中有幾分戲谑,道:“之前我們的猜測是正确的,但是調查的方向不對。”
“偷竊的人,不是我這邊的人,而是你身邊的人,隻不過這人長期都是你的暗衛,本就是隐藏在暗處之人,所以,就算是他短時間内消失不見,你也斷然不會發現。”葉銘庭淡淡道。
今日裏,葉銘庭通過自己的手下,将全城來了個全面性封鎖,在暗處通過各種明線暗線地找線索,并且将當晚出行的所有人的名單都調了出來。
直到今日早晨,他在一處宅子門口,發現了一個男人,這個男人因爲過分鬼鬼祟祟,被府中的侍衛當做一個嫌疑犯給抓了起來。
被抓以後,這個男人才向着葉銘庭道出他爲何會在此地的原因,是因爲和一個府中的人做生意,他需要将一個很重要的寶貴的東西運出去,再送到城外的一個特定的接應的男人那裏。
他在城中一向是做這行生意的,偷走了不少的名貴寶貝,但是到現在爲止,倒是還沒被抓過。
這次被抓的原因也很是可笑,全然是因爲他在外面僞裝好以後,等了很久,都并沒有發現那個約定的人出現,他知道做這一行的本就是個危險行當,心裏就已經在開始掂量着這個約定的人是不是也已經遇害了。
他剛想要去确定一下,就被當做一個鬼鬼祟祟想要暗害府上人的刺客給抓起來了。
在看見葉銘庭本可以使用的那些言行逼供的手段以後,他越發不敢動作,就直接将所有的事情通通給抖落出來了,不過是個小本生意,行走在邊緣灰色地帶的商人,自然是選擇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對于某些什麽所謂的信義,也沒了顧慮。
白羽岚感慨一聲:“你的運氣也未免太好了,這簡直就是個歪打正着。”
虧得他們之前還在推測,這是不是有人早就在此埋伏,所以才會這麽熟悉府中,并且偷盜了令牌之後是一點也查不出來。
“至于那種西域的香,和你的失竊物一案應該并無關系,想必這應該是兩夥人。”葉銘庭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