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哼一聲,嘲諷道:“還沒找到人?就這麽沒用,他能夠讓你們來幫我做什麽?”
“找到了。”那個被他冷嘲熱諷的死士,并未有多看重這個主人叫他們來幫忙的人。
畢竟,他不過是主人手底下的一顆棋子罷了,算不得什麽氣候。
隻是現在,主人特意吩咐過能夠動那個女人,作爲死士,不論有任何意見,都隻能夠唯主人的命令是從,可惜,眼前這位,似乎是要違背主人的意思。
“你不能夠動那個女人。”死士提醒道:“否則,您就是違背了主人的意思,我們自然也不會再聽從你的命令,合約單方面撕破。”
黑暗之中,那個人大拇指上的綠寶石,在漏進來的月光下閃着幽幽的光,他冷嗤一聲:“呵,果然和我那個蠢哥哥是好兄弟,這口味都能夠這麽對得上,對這麽一個女人有意思。”
“難道你就不想你們的主人沒有弱點麽?”
月光下男子的面貌稍稍露出些許,依稀能夠看出他的輪廓,正是本該被軟禁的祁連胥。
那死士抿嘴不作聲。
“不如這樣?”祁連胥惡意地提議道:“我們來做個交易,就算是那個女人死了,到時候你盡管将責任推卸給我,說是我一意孤行,你并沒有攔住,反正,你不是也很讨厭那個女人擋住了你們主子的千秋霸業麽?”
一個耽于情愛的帝王,注定不會是一個完美的帝王,在如今的這個亂世之下,還想要成就一番事業,未免太過牽強。
“不行!”死士反駁道:“既然是主子的意思,你休得挑撥,不管屬下如何作想,都會遵從主子的吩咐,你,不必在這裏唆使了。”
說罷,他轉身而去,冷冷道:“言盡于此,一旦你違背條款,主子會對付你的。”
那死士離開之後,祁連胥握緊了拳頭,骨節被捏的作響,他心中恨極了白羽岚這個女人。
若非是這個女人,他怎麽又會落到如此境地?和自己的親哥哥,竟然也生出了嫌隙。
祁連胥閉了閉眼,深呼吸一口氣,道:“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生不如死!将你們加諸在我身上的,數倍奉還!”
暴雨交加,看着這宛如廢墟一般的宅子,祁連煜心中百感交集,盡管所有的證據都是指由葉銘庭所做,但是卻有一個陌生的直覺,讓他不相信是葉銘庭和白羽岚做的。
雖然他能夠有這個動機,但是實際上,葉銘庭本也可一走了之,盡管白羽岚會有幾分不同意,但是這并不影響,她最終還是會選擇離開的。
在雨夜裏,所有被他派出去的人都回來了,一個接一個的,報出來的消息,全部都是并未找到。
祁連煜眉頭久久不能夠舒展開,拔高了聲量問道:“其他的線索?也沒找到?”
“有發現高樓那邊,出現了很多的屍體,但是我們辨認過,這些屍體,根本不是我們這裏的人。”其中一人擰眉沉重道:“應該是牽扯到了其他利益,可能是那位大人的仇敵?”
“帶我去看。”祁連煜沉聲道。
高樓處那些刺客的屍體都還沒處理過,血水從樓上直直地往下流,像是流成了一條河。
大約有數十人,全部是穿着清一色的黑衣,像是來自于一個組織。
祁連煜身邊給他撐傘的侍從突然發現一個奇怪之處,便低聲在祁連煜耳邊提醒道:“大人,那裏有個人身上似乎插着很多的劍。”
祁連煜順着侍從的視線看過去,果不出其然,有個男子,正躺在地上,手裏還緊緊握着一把劍,眼睛睜的滾圓,身上汩汩地留着血。
這個人身受重傷,看着面容清秀,隻不過命不久矣,離他不遠處也有個這樣的男子,面容粗犷些,身上有着無數把劍,像是将人給捅成了一個刺猬。
那人身上也是汩汩地流着鮮血,隻不過瞳孔已然擴大,顯然是死了。
“救,救人。”忽然,祁連煜的袍角被地上的人抓住,他還吊着最後一口氣,遲遲咽不下去,抓住他的袍角之後,就說出了這麽幾個字,便沒了聲息。
“救人?救誰?”祁連煜蹙眉。
按理說,這裏的的确确是發生了一場大戰,而許多人就死在這場戰鬥裏面,這兩個人能夠對上這麽多人,将他們殺死之後才死去,也不願逃走,意志力和這武功想必也不是一般人。
如果這兩個人拼死也要留在這裏,顯然是在爲了把人送走,那被保護的人是誰?
現在葉銘庭和白羽岚都不見蹤影,他的弟弟也不再那本該軟禁其中的閣樓,這兩個人是保護的誰?
“少主,有發現。”對面一個侍從忽然喚了他一聲,有些急促,
祁連煜一走過去,便看見侍從手裏拿着一把沾血的匕首,上面刻着一個字,岚。
祁連煜曾經親眼見過這一把匕首,是白羽岚的貼身之物,用萬年玄鐵所造,是不可多得的寶物,而如今,這寶物竟然就這麽遺留在此,顯然它的主人是遭受了什麽才會遺落。
“在哪裏發現的?”祁連煜原本淡然的聲音都變得有幾分焦急。
他幾步走去,身邊爲他撐傘的侍從,一時之間竟然都沒有跟緊他的步伐,讓他淋了些雨。
要知道,從前的少主,一直都是非常注重自己的儀容儀表的,每每下雨的時候,甚至都不願意讓濕了的泥土沾染在自己的衣袍上,因而他雨天很少出門。
如今不顧這大雨也要來出門查案,并且一整日裏都沒有去沐浴換衣過,足以可見他的焦灼,而現在更是連雨水沾濕衣襟都不顧了。
“在一個黑衣人的身上發現的,插在他的胸口,因爲排查的時候,想過這些武器會不會有什麽标志,但是這些人身上再沒有其他的身份标志,而且武器也是十分平常的,除了這把刻了字。”
所有的武器都是統一的,普遍是長劍和弩箭,而唯有眼前這個,竟然是一把匕首,實在是叫人唏噓。
此話一出,葉銘庭的臉色也不怎麽好看,他抿唇有幾分憂心道:“看來是葉銘庭一行人遇害了,有人在對他們出手,這裏沒有他們的屍體,恐怕現在躲在什麽地方,但是生死不明。”
葉銘庭的身邊既然本該有那麽多的暗衛在保護着,加上他自己帶來的侍衛,本不該遇上這樣的危險,然而他還是碰上了,并且身邊竟然隻有兩個親衛在保護。
足以可見,這些人應該早早開始準備了,不僅如此,甚至還特意使了什麽技倆,将葉銘庭身邊的護衛,全部都支開了之後再動手,打了個措手不及。
而能夠在葉銘庭眼皮子底下動這樣的手,這個人,應該對這裏很熟悉,并且,潛伏在此許久。
“速速排查,務必找到白姑娘!”祁連煜冷聲吩咐道。
如今的局面,他已經不能夠掌控了,若是白羽岚因此而死在他的管轄區域,他可能會日夜難寐。
到了半夜,雷聲已經漸漸小了些許,破廟裏的火勢也小了許多,她也覺得身上有些寒涼了,忍不住給自己哈氣 。
雷聲大,白羽岚睡不着,還要去提防那些敵人,精神愈發衰弱,然而她還是強撐着自己堅持了下來,先前那閃電将佛像照的面目猙獰,尤爲吓人,她才發現這裏不像是什麽普通的寺廟裏善心的佛。
這裏倒是更像是一種很邪的佛,旁邊的羅漢也是擺成了詭異的姿勢,将整座殿堂都圍住,可惜因爲日漸破落,那些佛像和羅漢像,便有許多都從中裂開了,看起來不怎麽完整。
隻是裂開之後,這些佛像看着便越發瘆人了。
方才一道閃電将這裏劈亮之後,她才勉強發現。
葉銘庭的體溫已經不如之前冰涼,然而他的額頭卻像是忽然發起熱來,白羽岚趕緊用自己的手去給他降溫。
恐怕是因爲這濕冷交加的天氣,還有方才受的重傷,讓他現在發燒了,可是這裏并沒有什麽藥,那些藥也隻不過是續命而已,讓他勉強逃過了那樣一次重擊。
白羽岚歎了一口氣,在他耳邊呢喃:“如果你的病能夠全部好了,我就馬上和你回宮,日後再也不要分開了,你不要睡,睡着了之後,便再也見不到我了。”
說着,她的眼皮子愈發沉重,小睡了一會兒過去,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然蒙蒙亮了,雖然昏暗,然而依稀能夠看得清楚外面的光景。
身邊躺着的人,仍舊是毫無聲息,她伸手去探了探他的額頭,發覺現在的他,倒是好了個大差不差,并沒有那麽嚴重了,她這才緩緩松了一口氣。
“可是這裏并沒有什麽吃的,我雖然能夠讓你取暖,不受寒,但是現在我們沒有食物,要是你的人還不能夠找過來,我們就得餓死在這裏了。”白羽岚一邊喃喃自語似的歎氣,一邊扒拉着那一堆火焰的灰燼。
如果她現在出去,不知道葉銘庭會不會被人暗殺,她也不放心他一個人留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