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漸漸變好,那些青紫色的痕迹,漸漸從他們臉上消除,逐漸隻剩下一點點痕迹。
白羽岚歎了一口氣,道:“跟錯了主子,就連着手下人都遭殃。”
不過這些人卻和郭玉有些不同,他們原本的主子就是祁連嚴,從最開始的時候,便接受着祁連嚴的思想灌輸,同時,服藥時間也是最長的。
這也就導緻了眼前的這一批人,他們的狀态也和郭玉有些差别,卻似乎要顯得更加嚴重一點,雖然同樣是在最後一個過程之中掙紮,然而郭玉顯然是痛苦之後,毒素也清除的比較徹底。
但是這四十餘人,卻各有千秋,他們顯得十分虛弱,甚至隐隐有快要斷氣的樣子。
葉銘庭自然也是瞧出了這點分别,便大步上前,去瞧了一眼,先是點了那人的穴位之後,便開始給那人把脈。
這一診斷脈象,他的臉色便不太好看,甚至可以說是對于眼前的結果,有幾分不可置信。
怎麽可能,這些人的病情,竟然是在不斷地惡化,但是他分明就記得最開始給他們用藥的時候,他們的狀态和脈象,也是和郭玉差不多的,就在這麽短短的一段時間,脈象上,竟然發生了這樣大的變化。
“怎麽了?”瞧見葉銘庭的臉色有幾分凝重,弄得白羽岚也覺得有些嚴重起來,也有幾分擔心,道:“是這些人的病情發生了變化?”
葉銘庭點頭,皺眉道:“脈象有些紊亂。”
白羽岚也不由得神色凝重,思忖片刻,朝葉銘庭走過去,四下察看了一下那些病人們,他們瞧起來很是虛弱,一個兩個的,氣若遊絲,之前那張牙舞爪要傷人的,似乎壓根兒都不是他們似的。
就在這裏開始變得混亂之時,有病人的神智已經恢複了個七七八八,對葉銘庭今日給他們治療一事,十分不滿。
一看見葉銘庭正在給一個病人把脈,就面露兇光,惡狠狠道:“你這個庸醫,根本就不是想要治好我們,恐怕是想要我們的命吧!你和少主是死對頭,想要用我們的死來報複少主!”
那人說完,猛地咳嗽了幾聲,吐了一地的血,便暈了過去。
白羽岚聽見那個人在這裏歪曲事實,氣的都想要将這裏砸了,這些人,壓根兒是非不分,竟然還想着要來冤枉葉銘庭,且不說葉銘庭幾乎是隐姓埋名了這麽多年,也不願出手暴露自己的身份。
現在他願意出手相助,這些人竟然還不識好歹,還說出這樣善惡、是非不分的話來,當真是叫人生氣。
她瞧見其餘人有幾個也清醒了,不由得心頭窩火,氣悶道:“這當初府上那麽嚴重的病毒感染,也不知道究竟是誰一時心軟,答應下來别人的請求,冒着被感染的風險,留在這裏,遲遲沒有離開,更是将你們瀕危的性命挽救回來,如今一開始症狀不明,就出言不遜。”
“真是令人寒心,還不如當初就不救了呢。”白羽岚冷冷地掃了一圈人,冷哼道:“就算是現在症狀變化,死了那也不是别人的錯,可别忘了,到現在爲止,你們的性命,又究竟是誰來延長的。”
聽見白羽岚這一番氣憤激昂的口述,葉銘庭不由得莞爾一笑,夫人爲他伸張正義的時候,還真是有夠可愛的。
她這一出了聲兒,底下盡管有些自覺命不久矣的人,一時也不敢怎麽開口說話,像是被罵醒了似的。
白羽岚本想将葉銘庭扯起來,讓他一走了之,也不要管這些讓人煩的人了,但是細思一番,這些人好歹也是一些快要命不久矣的病人,如若現在他們當真離開了,恐怕也就真的活不了多久了。
“夫人這是在爲我打抱不平?”正在給病人把脈的玄衣男子,忽然轉過頭來,瞧了白羽岚一眼,嘴角落下一笑。
白羽岚雙手抱胸,臉色便是到現在,都還沒有緩和過來,她整個人,都有幾分憤懑不平。
“怎麽?你就想着要被人欺侮好了?”白羽岚冷哼一聲道。
她心中倒是有幾分不爽,臉色難看,道:“我看那些人,真是一個個的,不知好歹,還以爲是别人欠了他們的呢,我就是喜歡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罷了,這些人,真是一個比一個看着叫人糟心的很。”
葉銘庭輕聲笑了出來,站起了身,一邊吩咐自己的侍衛,将這一批人給弄回房間裏面待着,一邊又同白羽岚道:“夫人以爲,怎麽會有一個人這麽突兀地說出此話?”
“莫非是有人在背後教唆的?”白羽岚挑眉道。
畢竟葉銘庭一直在這裏救治人,還從來沒有遇見過這種事,大部分的人,其實已經是抱了必死的心思,當初跟在祁連嚴身邊的時候,應該就已經知道後果,而現在,不過也僅僅是那件事的發酵開始了罷了。
思及此,白羽岚不免歎了一口氣,道:“難道是之前在暗中針對你的那個人?畢竟這些人無緣無故地開始鬧騰,的确像是有人唆使的。”
沉吟片刻,她又歎了一聲:“然而人到了臨死之際,恐怕也會産生這樣的情緒。”
葉銘庭搖搖頭,擡手,輕輕捏住自己的下颌,思忖片刻,道:“不過我還是更傾向幕後的人在作亂。”
眼見着他這麽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白羽岚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想要詢問究竟是什麽人,卻被葉銘庭打斷了。
“不過那個幕後之人,想必這兩日裏應該會忙起來了,恐怕也沒什麽多的時間,能夠分在我們身上了。”葉銘庭輕輕笑了一聲。
說罷,他看着這已經被收拾了個幹淨的庭院,眉頭微微蹙起,随後便拽着白羽岚匆匆離開了。
直到白羽岚已經離開這一片,仍舊還有幾分沒反應過來,這整件事究竟是個什麽情況。
等到兩人已經離開那處庭院之後,她便跟在葉銘庭身後,朝着一條小道走了出去。
又穿過幾條回廊,最終白羽岚随他去到了這宅邸最高的一處樓,一眼便可以望盡這整座宅邸,将整座宅邸都看的一清二楚。
先前兩人所在的庭院,忽然一陣火光沖天,将整座宮殿都照的一陣燈火通明,白羽岚目光神色詫異,同時一個轉身,想要下樓,卻被葉銘庭拽住了她的袖子。
她猛地一個轉身,眉頭微蹙,看向葉銘庭,皺眉道:“這下面怎麽會忽然火勢沖天?那些人都要死在裏面?你先前那麽早就帶我上來,是不是,早就”
“我不知道。”葉銘庭皺眉,目光鎖定白羽岚,看着她一瞬不瞬道:“方才隻是猜疑,但是并不敢拿夫人的性命去冒險,所以才将夫人率先帶了上來的。”
白羽岚微微垂了眸子,手腕掙了好幾次,也都沒有成功,葉銘庭這是鐵了心,不想讓她下去救那些人。
“如果夫人現在下去的話,不僅于事無補,反倒可能會在這場火災之中受傷,我不願意看見這樣的場面。”葉銘庭眼裏帶着某種堅定的光芒,與她道:“雖然夫人心亂如麻,然而我的人也可以将大多數人都帶離這裏。”
“他們身染重病,如果當真是被火燒死了,恐怕這也算是他們最好的一個歸宿,這場瘟疫也會不攻自破,而我們也可功成身退,離開這裏。”
頓了頓,葉銘庭忽然笑了一下,頗有幾分無奈,道:“但是我想說的是,夫人斷然不會輕易放棄這麽多人的性命,況且還有和祁連煜的約定。”
就在這時,耳畔忽然響起一陣利箭劃破長空的聲音,讓人臉色一變。
白羽岚不由得看向那利箭的方向,而葉銘庭卻飛快地反應過來,将白羽岚抱着猛地一下就躲避開了這次的長箭。
她心裏一驚,隻見那利箭與人身邊擦肩而過,就差那麽一丁點兒,就能夠刺破葉銘庭的肩膀,讓人心驚。
“你沒事吧?”
盡管她自己倒是并未看見葉銘庭深受重傷,但是一顆心仍舊忍不住提了起來。
“沒事。”葉銘庭與她對話的時候,聲音平穩,看不出來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白羽岚這下才算是放寬了心,正在四處搜尋那攻擊他們的對象。
之前葉銘庭的人已經派了大多數去轉移那些病人的位置,現在他身邊就隻剩下兩個常年跟随的暗衛,面對現在對方來勢洶洶的陣勢,就算是他武功高強,也着實有些招架不住。
與此同時,葉銘庭抱着她不斷地閃避。
對方的人有些多,兩個人站在高台,無疑是成爲了最明顯的一個箭靶子,若是不察,簡直就是要成爲活妥妥的篩子。
葉銘庭帶她跨過那高台的欄杆,正要從上躍下去,殊不知,在暗處已然有一支弓弩正對準了他的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