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這麽理智,這麽生疏做什麽?”葉銘庭忽然輕輕地笑了一聲,眼神之中,還頗有幾分責怪白羽岚的意味,不過更多的,卻是寵溺。
“罷了,我隻是比較欣賞他罷了,隻不過之前比較自大,總是不将人放在眼中。”
葉銘庭清清冷冷的聲音一字不落地飄進了她的耳中,他負手而立,玄袍加身,立在這無邊的月色下,身姿颀長,瞧着倒是叫人心裏生出幾分欽慕之情。
“夫人,合該知道,我平生最喜歡的就是人才。”
在回兩人住處的地方,他便将當初在戰場上見到祁連煜的事情,與她細細說了一遍。
那并非是什麽讓人覺得非比尋常的經曆,很是普通,大概就是當初雙方對戰的時候,葉銘庭還并非是雄踞一方的侯爺,而是在外苦苦掙軍功的一個普通将軍罷了。
就在這一次戰役之中,因爲祁連兄弟的自大,失算以爲葉銘庭一衆人已經被打到退回城内,殊不知,葉銘庭早已利用這一次他們的大意,在外早做埋伏,而城内唱的不過是個空城計。
祁連煜的眼睛,也因此在這一場戰役之中,受傷過重,最後甚至因爲心理原因瞎了去。
“這麽多年來,祁連兄弟二人,一直都非常自大妄爲,他們擁有着得天獨厚的資源,以及上一代傳承下來的财富,加上二人又頗有智慧,自然無往不利。”
說着,他一陣唏噓道:“可也就是在那一場以少勝多的戰鬥之中,我成功拿下了大将軍一職,最後才成爲權傾一方的靖安侯。”
這麽些從前的往事,總是叫人不甚唏噓。
“沒想到即便是過去了這麽多年,他們的性格依舊沒變,吃了那麽多虧,竟然也不知道改變一下自己的思維方式。”葉銘庭擰眉,啧了一聲。
他顯然不是很喜歡那種學不會和不長進的人。
他走在前面,白羽岚走在他身後,她聽得認真,不曾注意他忽然就這麽停了下來,甚至轉過身來,微微吹着眉眼一上前,就直接撞進了他的懷抱。
白羽岚疑惑地擡起頭來,便感覺到葉銘庭将她擁得緊緊的,讓她都快要透不過氣來了。
“小心些,你身後有人在跟蹤你。”他低下頭,湊近白羽岚的耳邊,輕輕道。
就像是有羽毛在她耳邊輕輕搔癢似的,讓她不由得想要将頭往一邊躲開。
但是她最終還是沒有那樣做,那樣的話,那個跟蹤她的人,也該發現了。
他的直覺也真是有夠敏銳的,她可是半點都沒有發現,這人倒是走在她前面,都能夠發現自己身後有人在一直跟蹤。
“應該是那個一直在幕後做推手的人,想要對你下手。”葉銘庭皺眉道。
随後他擰眉道:“跟我并排走,不要讓那個人能夠攻擊到你。”
說着,他便将白羽岚一下打橫抱起,将人直接帶回府上,動作親昵無比,讓人無限遐想。
跟蹤的人,自然是将自己眼前所看到的,全部都禀告給自己的主上,之前因爲葉銘庭故意做出那令人頗有幾分誤解的動作,也就導緻了這個跟蹤的人,以爲兩人并未發現他,而是在這裏接吻。
等到兩人回房之後,葉銘庭猛地一下将身後的門給關上了,白羽岚才被他放了下來。
“雖然我不清楚究竟是有什麽人想對我的夫人出手,但無論是誰,隻要他敢有這個心思,我就定然不會輕饒。”葉銘庭冷哼道。
雖然他心中,已經能夠多多少少猜到一點東西。
能夠對他的夫人這麽有興趣的,還能夠在這段時間之内,突然就調出來這麽多的手下的人,恐怕還真算是個少數。
思及此,葉銘庭的聲音不由得又冷了幾分,道:“真是不識好歹,以爲能夠憑借一點當初的恩情,就能夠從我手上堂而皇之的搶人了麽?”
這廂,那個跟蹤的人回到令羽空跟前去複命的時候,也被令羽空罵的灰頭土臉。
令羽空聽了這前後經過之後,手不禁握成拳,目光陰沉沉的,像是鷹隼在巡視着獵物。
從前的竹公子,可是清風明月一般的人,斷然是不會露出這樣令人可怕的神情。
“蠢才,你就以爲你所看見的麽?你早就被他們發現了!”令羽空冷聲道,他面色不虞,心中一陣郁結,血氣翻湧,當真是越想越是覺得氣悶不已。
葉銘庭這種狡猾的人,想必現在心裏已經清楚這一切都是他在暗中操作了,不然今日裏便不會用這樣的法子來氣他,宣誓他自己的主權。
然而他遲遲到現在都沒有拆穿過他的身份,以及他在幕後主導的這一切,不知道他究竟是在暗中又在下一盤怎樣的大棋局。
思及此,他不由得聲音都冷了幾分:“既然你想要慢慢和我耗,那我們就這樣耗着好了。”
可惜這裏并非是他的地盤,如果能夠将白羽岚弄到央國管轄的區域去,想必所有的事情都會順利很多,可惜就可惜在,到時候要怎麽去考慮将人接過去。
“王上,央國上都内的許多大臣們,似乎開始不信您之前的話,有個别大臣已經在偷偷和公主結盟了。”一個屬下忽然跑上前來,同令羽空禀告道。
這是他留在央國内部的眼線的接線人,如今報上來這樣大的事情,可見國内定然是發生了些難以控制的事情了。
令羽空臉色難得有幾分難看,皺眉道:“什麽時候的事情?公主怎麽會突然和大臣相見?她現在自己私自逃出去了?”
令羽空簡直快要被這接二連三的事情給逼瘋了,前一腳葉銘庭還在給他示威,這後一腳,統治區域又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
“傳令下去,想辦法将公主重新軟禁回去!”令羽空冷聲道。
“可,可是.”那接線人也有些猶豫,道:“公主在民間的聲望很大,如果王不能夠好好處理,這很有可能會影響到王未來的道路。”
其實侍衛心裏也很不是滋味,雖然他是投靠到了王的麾下,但是納卡公主向來深得民心,更遑論還是先皇最爲寵愛的皇女,就這麽被王冷落在後宮,架空的根本就像是一個無足輕重的丫鬟一般。
雖然他知道王隻是利用這個公主,最後爬上這個萬人之上的位置,但是現在公主這般凄慘的境遇,還是叫他有幾分意難平,而王上竟然沒有在央國國内去安撫黎民百姓,勵精圖治,反而是去和徽朝的皇帝搶徽朝的皇後。
這可真是有些荒誕可笑了。
“你先下去吧,回去一事,我會考慮的。”令羽空頭疼地将人揮走。
他自然明白,現在央國朝堂之上的這麽一個情況,自然是回去更好,可他就是有很多的不甘心,不想讓葉銘庭就這麽輕易得逞。
可是如果不能夠穩定央國的局勢,到時候叫那幾個臣子竄了位,擁立納卡成爲女皇,到那時,他就已經沒有了能夠和葉銘庭比拼的資本了,更遑論實現自己的野心。
長夜漫漫,白羽岚卻覺得這日夜晚又過的那般快,幾乎是一睜眼,就看見了明晃晃的陽光,次日一大早,就聽聞郭玉那裏傳來好消息,昨日裏葉銘庭給人用的那種藥,果然效果極強,今日裏,從昨日傍晚的時候開始,到現在爲止,郭玉都沒有再發狂過。
隻是他現在身體比較虛弱,但是這相對于之前神志不清的樣子,已經好了許多。
白羽岚再次見到郭玉的時候,他總算是離開了那個單獨的小房間,在這邊的花園裏坐着輪椅散步,他身後是祁連煜的親衛在推着椅子。
就連他現在的臉色都要紅潤了許多,之前食不下咽,如今也能夠吃些東西了。
她眼中一亮,看過去,道:“你總算是好了。”
“昨日裏我昏迷之前,似乎也看見過白夫人,隻是沒想過,之前郭某對待夫人尚且還有很大的偏見,待夫人也不算好,然而夫人竟然能夠不計前嫌地來救在下,在下感激不盡。”
他說話的聲音雖然有些沙啞,但是吐詞和邏輯性也還算是比較清楚,話語也很是誠懇的樣子。
“你之前也隻不過是關了我一段時間,雖然有時候說過一些很過分的話,不過我就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與你計較了,至于其他時候,你似乎也沒做過什麽大事。”白羽岚擺擺手,道:“你現在感覺如何?”
她是在外閑逛,聽聞十二在她耳邊叨叨之後,這才想着來花園看一下他的情況。
“已将好多了,除了感覺自己沒什麽氣力之外,别的倒是沒什麽不适的。”郭玉一笑,示意她能夠放寬心。
白羽岚一聽,立刻就叮囑道:“沒什麽氣力那就算了,你就當修養一年罷,你現在的情況,是不能夠用半點武功的,若是用了,你這輩子都不能夠練武了,日後永遠都是這麽一副病弱的模樣。”
白羽岚這般認真的樣子,倒是叫郭玉笑了出來,他有幾分歉意道:“從前是我錯怪白夫人了,少主能夠認識您這樣的友人,實乃少主之幸,在下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