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了?”祁連煜發覺白羽岚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皺眉道:“是因爲他走了,你現在就覺得不自在了?我查過你的資料,看你從前還拒絕的挺利索的。”
“要我是你,估計都不一定有你做的這麽利索,陪伴了一年多了,竟然心裏也是毫無波瀾,啧啧,真不知道你是薄情還是癡情。”
“不是,你别打岔,自從他快要來的前幾天,你的狀态可就一直不是很對啊,總是來我這兒找一些讓我很不舒服的話來說,怎麽?難不成,我可以以爲你是在吃醋麽?”白羽岚一陣反諷回去道。
祁連煜猝不及防被她噎了一下,随後從半靠着的太師椅上坐直,稍稍湊近白羽岚,目不轉睛的,就這麽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看,道:“你以爲我是在吃醋麽?都說對自己有意的人,才會這麽關注,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爲,你現在也對我有意思?”
“少給我打岔。”白羽岚皺眉,用手肘抵了他一下,一臉不爽道:“我可不是在擔心那人,至少我現在看他就是個陌生人,我還能失落不成。”
“那你在看什麽?星辰閣可是一個秘密組織,按理說,平日裏可沒有什麽宴會,這都多久了,好不容易辦一場,可不要就這麽毀在了他的手裏,當然,我也不希望白姑娘你,不高興啊。”
雖然這人說的這番話,她聽着也不覺得有幾分誠意.
白羽岚抽了抽嘴角,道:“你的子民而已,我幹嘛還需要和你一起承擔?”
“因爲白姑娘善良啊,現在看見我的一位舞姬似乎是要受到些非人哉的懲罰,估計是想要拯救她呢。”
不得不說,祁連煜這個慣會猜測人心的老手,當真是将她心裏給摸得透透的,一猜一個準,白羽岚不得不歎服這人洞察人心的能力。
不過現在,她看見那個仍舊保持着跪姿的女子,心中有些感慨,雖然她是想着要去勾引人,但是也不至于是死罪。
而現在,兩個身穿盔甲的壯漢,正直接上前,要将那個女子拖走,那女子臉色灰白,竟然也沒有反抗的意思,就這麽直直地跟着人走了。
其餘人都像是常常看見這一幕了,一點都沒有同情,仍舊是各玩各的,仿佛就連這,也隻是其中的一個表演或者插曲罷了。
白羽岚深呼吸一口氣,胸腔之中,有許多情緒正在湧動。
“你想要救她?”祁連煜又問了她一遍。
“她要是被帶下去的下場是什麽?”白羽岚皺眉道。
這個女子,她總算是記得爲何這般眼熟了,在每一次的星辰閣内部的排練舞蹈之中,她常常看見她的身影,每一次,都是那一群舞女之中,最爲矚目的一個,想來樹敵也衆多。
偶有幾次,還來給她送過幾次早晚餐,雖說看她的神情,不太願意做這種粗活,但是性情耿直,什麽都敢說,總比那些在心中打小九九的人要好得多。
“大概,”他頓了頓,随後像是真的在認真思考一般,片刻後,他輕笑道:“我也不知道,不過是些酷刑罷了,我星辰閣之中,面對行爲失了規矩,不遵守規則的人,向來會是酷刑,最後将人送走罷了。”
酷刑?她忽然莫名想到那次進去小森林裏面的時候,在夜晚看見的那一群狼,一個個發出的兇狠的怒吼,像是要将人撕碎了似的聲音,不由得有些後怕。
加上後來祁連煜身上所突然得來的一種病情,真真是叫她有些後怕。
若是所有酷刑都是這般,那這個女子果真是要難逃一死了。
“我想要救她,我相信這麽一個小小的要求,你不會拒絕吧?你們星辰閣還真是等級分明,規矩森嚴,對一個活生生的人,都能夠做出這種事。”
恐怕不是将當年的纣王所會的刑罰,都能夠學到精髓。
祁連煜倒是也不在意白羽岚的看法,他聳聳肩,閉了閉眼,回想到自己每一次在戰場上厮殺的過程,以及所謂的父親家主大人,在培養他和弟弟的時候,無所不用其極的手段。
将他和那些牲畜關在一起足足三月有餘,又何曾想過,他也是活生生的人呢。
“自然不會拒絕白姑娘這麽一個小小的要求。”他嘴角一牽,露出一個清淺的笑容,随後在下巴上點了點,道:“不過現在,我相信白姑娘也可以答應在下一個小小的要求吧。”
白羽岚微不可見地皺了下眉頭,随後沉默片刻道:“好。”
“抱我一下。”他的視線不自覺飄過那隔得很遠的一個轉角處,笑容轉爲挑釁。
白羽岚仍舊在愣神的時候,那人就很快反應過來,張開了手臂,挑眉道:“怎麽?不過是一個朋友之間簡單的擁抱而已,還是你以爲,會更多?”
白羽岚心中雖疑惑他此舉是爲何,但也并未多想,這就傾身過去,很有距離感地抱了他一下,淺嘗辄止,虛虛的靠着而已。
但是祁連煜不知道是發了什麽瘋,忽然雙臂收緊,将她緊緊地擁在懷抱之中,白羽岚被迫整張臉都埋在了他的胸膛上,看不見他的表情。
隻覺得他的胸腔都在劇烈地抖動着。
這是爲什麽?
鼻尖像是草原上的風,肆意自在,一股淡淡的青草香,又混合着不知名的一種香料的味道。
“好了。”他忽然将白羽岚放開,重新恢複成之前那種懶散的樣子,含笑看着她。
還沒等白羽岚反應過來,他就擡了擡手,郭玉便出現在了他的身邊。
說實話,白羽岚倒是一直沒注意到郭玉究竟是站在哪裏,這麽神出鬼沒的,真真是快要将她的心髒都吓得要跳出來了。
“讓那些人,将那個女人放走吧,這次就不計較了。”祁連煜吩咐道。
郭玉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雖知祁連煜的處置有多麽地不妥,又會引起多少其他人的不平和不公,但依舊是那麽平淡的樣子,既然收到了上司的吩咐,就要執行。
“好。”郭玉點頭,随後退下。
在他退下的同時,白羽岚總覺得那家夥似乎是看了她一眼,但又不确定究竟是不是他看的。
郭玉很快就通知了自己的下級,讓那兩個盔甲将士将人給放走了。
隔着那麽遠的距離,白羽岚都能感受到那個得知自己不必受到處罰的女人的喜悅。
紅菀看着那高位之上坐着的兩個人,心中五味雜陳,要說自己感謝,那是有的,但是
她看了一眼少主身邊的女人,心裏沒有一刻如現在這般清晰地知道,今日裏,必然是那個女人說了些什麽,少主便願意将她給放走。
要是放在以往,少主絕不會在她們這些小人物身上,有一丁點兒的關注的。
更遑論變成此時這番模樣。
“少主已經不打算治你的罪了,怎麽?還傻愣在這裏幹什麽?難道你還希望去受罰麽?”一個盔甲壯漢看見紅菀就這麽直愣愣地站在這兒,不由得有幾分不滿道。
少主竟然爲了這麽個鬼女人破了先例,可真是讓人厭惡。
從側邊的走廊沖出來一個橙衣姑娘,趕緊地将紅菀拉去自己身邊,一邊皺眉道:“你怎麽還傻愣在這裏,少主的性情多變,要是等會兒在高台上看見你還傻站在這兒,改變主意了,你還真是想去送死啊。”
說着,那橙衣女子一邊斥責,一邊将人拽走,還沖那兩個盔甲壯漢道歉道:“兩位大哥,辛苦了,我這就領着紅菀走。”
橙衣女子拖着紅菀一直在往一邊走,紅菀倒像是失去了活力似的,任由那人拽着她,也絲毫沒有反抗,同樣的,表情也沒有任何的變化,說不清楚是劫後餘生,還是因爲其他。
等到兩人總算是回到了舞姬的房間之後,那個橙衣女子總算是憋不住心中的火氣,将人往房間裏一扔,門一栓,就狠狠地質問道:“說說看,你是怎麽想的?在這種宴會上,你還有那本領和心情去勾人啊?”
她真是越想越覺得生氣,她怎麽就說不動這個傻妞呢,就她這樣大大咧咧的,張揚跋扈,不會耍心眼兒,今日裏定然又是被哪個小賤人給蠱惑了,要不然怎麽就能幹出這種蠢事!
她又不是這裏的新人了,一年前的時候,可不是沒有舞姬見那位公子生的俊俏,想去勾人,結果轉眼就被少主給處罰,那位公子的脾氣可不好惹,身份又神秘的很,一看就不是個能随便靠近的主兒。
紅菀仍舊沉默不語,像是心裏裝着很多事,看的橙衣女子隻覺得心中火氣更大了。
她指了指紅菀的腦袋,手指就戳在她的腦門上,一副怒其不争的樣子。
橙衣女子看了一眼門外的走廊,确定門外無人之後,壓低聲音,恨鐵不成鋼道:“你怎麽這麽糊塗啊你!你說說看,你喜歡誰不好!你怎麽就會喜歡少主,難道你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你的笑話麽?你說,你今日裏,是不是有人在唆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