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他還有呼吸聲和心髒的跳動,想必她現在都會斷定眼前這個嘴唇蒼白的男人,已經是魂歸西天了。
“你要是還醒不過來,到時候我死了,肯定得将你拉下去陪葬!”白羽岚看着這病床上的男人,惡狠狠道。
他每日裏,喝的都是一種特制的藥劑,就像是現代的植物人在打針輸液似的,全憑此吊着一條命。
白羽岚深呼吸一口,又去碰了一下這人的臉,随後狠狠地雙手将他的臉搓圓捏扁,用盡氣力,直接将祁連煜的臉弄得泛了紅,還着紅色的指痕。
不知道她方才因爲氣憤地想要在他臉上留點兒什麽東西的時候,壓着他身體的哪兒了,讓她忽然感覺到眼前的祁連煜,心髒似乎在方才跳了一下。
“真是奇了怪了。”怎麽會突然猛地跳了一下呢。
白羽岚忽然想到之前聶青和同她說過一個案例,關于一個昏迷不醒的病人,身邊陪伴着他的妻子,苦守寒窗數載,總算是感動蒼天,讓那個男子醒了過來。
她之所以印象比較深的是,當時聶青和說,這世上哪裏來的那麽多的有靈的鬼神之說,要知道那些能夠被治好的人,多半都是因爲醫術,也不存在什麽感動蒼天,他去診治的時候,就發現那個人潛藏在身體裏的一種病。
但是因爲他的妻子照料的很好,所以那男子一直沒有癱瘓,等到病在機緣巧合之下好了以後,自然而然的,就醒了過來,身體機能又是完全沒有問題的,所以就如舊能夠活蹦亂跳了。
白羽岚念及那時候聶青和說過的關于這種病情的治療辦法,伸出手去探了探他腰間的一個穴位,随後根據着自己也不知道的那麽邪乎的熟悉感,直接就在那穴位處點了一下。
祁連煜就随之猛地動了一下,就像是按着了一個機器人的身體上的某個發條,機器人便開始活動。
白羽岚心思活絡起來,依次按照穴位點了一遍,雖說這躺着的人,還是沒有醒過來,但是身體所帶來的反應,卻是讓白羽岚再欣喜不過的。
沒想到聶青和還真是一個奇人了,也難怪被人稱他爲神醫,遇見過這麽多雜七雜八的病情,倒是自身完好無損,還給寫了一本這樣的簿子,将見聞都給錄了下來,以造福後世。
白羽岚啧了一聲,大概有苗頭怎麽辦,但是經由她操作起來,倒還是個半吊子,效果并不是很顯著,想來也是差了那麽一點藥材之類的東西。
這廂,瓊名已經将白羽岚被人囚禁在這個小房間的事情,彙報給了葉銘庭,但是後者卻絲毫不擔心,反而是讓他不要叨擾白羽岚現在的情況。
這樣一番結果,差點兒沒讓瓊名給當場掀翻了葉銘庭這個老狐狸。
葉銘庭要是有這麽淡定的話,要麽一點,那就是他早就知道這件事,并且對于現在發生的情況,尚在掌握之中。
而另外一點,那就是,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因爲眼前這個看起來正義感極強的人,就是這整件事情的操縱者,一切預料,一切發生的或者正在發生的事情,或許,就是這個人所策劃的。
光是想想這麽一種可能,瓊名就覺得瘆得慌,後背生寒。
聶青和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又出現在了葉銘庭的院子裏,在這裏走着,他就像是在巡視着自家的宅子似的。
葉銘庭正端着茶盞,給自己斟了一杯,随後目光凜冽道:“交給你的事情,辦的很好,不過現在開始,聶青和,或許你應該考慮考慮,該怎麽善後了。”
這整件事情,其實都是兩人合謀準備的,因爲從一開始,葉銘庭就一直在貫徹着要給白羽岚找回記憶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而這次,他就毫不猶豫地利用了祁連煜身上本就帶有的這種天生的疾病,讓他提前昏倒了,并且發作起來,短時間之内或許也是沒辦法解決的。
白羽岚曾經和聶青和一起去救災的時候,親眼見過這種疾病,這是她記憶之中,一個很重要的轉折點,後來他讓聶青和在她失憶之後的第一次重逢時,就提起這件事,并且告訴了解決辦法。
“解決?”聶青和聽見葉銘庭的話之後,不由得笑了一聲,道:“皇上,恐怕這次得需要您親自前去,卑職之前就告訴過皇上,因爲這個病例有一點特殊,在那麽一個被精心布置好的房間之中,等到祁連煜被治好的時候,夫人恐怕會染上一點意外。”
說着,他揶揄地沖着葉銘庭笑了一下,道:“而且這件事,想必皇上也不會願意讓别人代勞的。”
葉銘庭抿唇,心情有些複雜,要知道,現在的白羽岚還沒有恢複記憶,若是貿然和她說這種事。
聶青和随意地坐在葉銘庭對面,看着眼前的玄衣長袍男子,一身貴氣,金冠束發,啧啧一聲:“夫人的性格是什麽樣子,難道您還不清楚麽?夫人反正不都是最喜歡美男子麽?皇上還會因爲這一點退縮?”
頓了頓,他拈着一點茶葉子,扔進杯中,幽幽道:“更何況,現在皇上您可不是皇上,而是葉大俠啊,這朝夕相處也那麽久了,我就不信夫人一點感情都沒有。”
雖然若是那般的話,聶青和會止不住地在心裏笑開懷,總算是可以看到葉銘庭栽跟頭了。
但是吧,要是他真的是栽跟頭了,想必他這個跟在後面出謀劃策的人,恐怕是會死得很慘的。
葉銘庭垂眸,絲毫不在意之前聶青和若有似無的挑釁和慫恿,反倒是垂了眸子,心中又像是沉甸甸地痛苦着,又像是總算可以放下那麽多的事情,坦白所有,重新面對。
兩者夾雜在一起,讓他竟不知該說如何是好。
白羽岚待在這個房間越久,越是覺得渾身都不是很舒暢,甚至是有一絲絲難受的感覺,像是有一塊巨石壓在他的心頭。
她上午的時候,将自己記憶裏的那些招法,都在眼前人身上施展了個遍,但是僅僅是那麽一會兒的清醒,片刻之後,就不見絲毫影響。
她看着這眼前躺着的男子,也覺得心中一片郁結,她要什麽時候才能出的了這個破地方啊!難道祁連煜要是死了,她就要待在這裏守靈麽?
“這個郭玉真不是個東西,自己想不出辦法,也非得想辦法将被人給熬死了。”白羽岚憤憤道。
“咳咳。”門口忽然傳來兩聲咳嗽聲。
雖後,郭玉便和他身邊的随從進了門,照舊是要端了一碗不知名的湯藥,應該是要給眼前這個人喂下去的。
白羽岚沉默了,看着那小厮将藥灌下去的時候,本該是躺着爲魚肉的人,竟然開始不配合,并不願意去吞咽那湯藥。
白羽岚看的眼睛都冒了光,莫非是,她之前的法子是有用了!
而此時,郭玉的眼神卻頓時犀利了起來,他瞪了一眼白羽岚,呵斥道:“你幹了什麽!他現在怎麽連湯藥都不喝!要真是連湯藥都不喝的話,到時候公子要真是出了意外,身死,他那麽喜歡你這小丫頭,我就讓你去給他殉葬。”
白羽岚渾身打了個寒顫,随後目光同樣兇狠地看了郭玉一眼,心中憤憤,她吼了一聲:“你要我來給他看病,不就是将他的性命交到了我的手上!我這個半吊子,難道你還真以爲我有本事能夠醫好一個那麽多醫師都不行的病人?”
白羽岚往祁連煜身邊一坐,沖着郭玉是一陣龇牙咧嘴,道:“你不要以爲現在祁連煜病了沒醒,你就有辦法對付我了,我有的是辦法對付你!”
真是個有了權勢就欺壓人的東西!虧她之前還覺得這管家看着還蠻順眼,現在看來,完全是因爲她瞎了眼。
兩人還要争執,白羽岚耳朵尖,聽見那病床上躺着的人,似乎是咳嗽了兩聲,這是自這四天以來,祁連煜唯一一次發出了聲音,之前的時候,祁連煜都是一言不發,躺在那冰床上,就跟個死人似的。
郭玉的臉色變了變,他的眼神有些驚詫地看了一眼祁連煜,随後快速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和脈搏,又掐了一下人中,想要将祁連煜的眼皮子提起來一下,然後還是将手放下,作罷了。
“你幹什麽!”白羽岚将郭玉的手給打掉,道:“你不要随便去碰他!我可是好不容易做到這麽一步的,你到時候将我的功勞毀于一旦,你的主子可就真的沒戲了!”
尤其是,這個人還跟着她藏着掖着那麽多的訊息,要知道她本來就沒摸着什麽門道,他還隐瞞了這麽多病情,讓她更是難以下手。
這麽一想,看着郭玉就更覺得厭煩。
“滾滾滾!”白羽岚直接将郭玉和他身邊帶着的小厮給轟了出去。
那小厮看見這女人對郭玉這般不尊敬,不由得猶豫了一下,問道:“大人,您.”
“無妨,隻要少主無事就好。”郭玉擡手,制止了小厮繼續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