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邊的瓊名站在離她大約兩三米遠的地方,看着白羽岚離去的背影,神情有些複雜,她可是記得的,姐姐本來是不喜歡和那人打交道的,但究竟是什麽時候,姐姐會發生這樣的變化呢?
若說葉銘庭作爲姐姐名正言順的丈夫,的确是不容得他有任何置喙,他也沒有那個立場,能夠去嫉妒,但是這個男人,就讓他很看不順眼了。
走到那人房間門口,郭玉便在門口停了下來,目光直直地看着白羽岚,道:“姑娘,請。”
這裏,其實并非是一個傳統意義上的房間,因爲門口都是用的一個石門做成,看着令人着實有幾分瘆得慌。
白羽岚擰眉,遲疑了一下,就聽見了郭玉在一邊催促道:“郭某以自己的性命擔保,這裏面,并沒有會害姑娘的東西,姑娘可以放心進去。”
不過他這麽說了,白羽岚倒是越發覺得瘆人。
“嗯。”她點了點頭,最終還是推開門進去了。
瓊名猶豫了一下,足尖稍稍往前一點,還是停住了腳步,守在門外。
郭玉打量了一眼這個小侍衛,眼中滑過一抹不知名的複雜情緒,可瓊名一直本本分分地垂着頭,倒是讓他抓不住一丁點兒的奇怪之處。
這裏倒像是一間暗室,四周本該是一片漆黑,卻因爲用了夜明珠點綴,以緻于這四周都顯得有些陰森森地發亮。
白羽岚皺眉,心中已然有些瘆得慌了。她順着這詭異的泛着青光的屋子,不斷地往裏面走,心裏在暗罵郭玉那個王八羔子,竟然将她送進來這麽一個鬼地方,凡事自己不去跟他的少主親力親爲,都是要讓她來。
她還不知道這究竟是個什麽鬼事情。
曲徑通幽,越往裏面走,光線便強了些,等到白羽岚一過轉角,刺目的光線,将她适應黑暗的眼睛,都照的有那麽一點不舒服,快要睜不開了。
她的眼前,是一張寒冰床,不知怎麽做的手腳,放在這裏,倒是一點不曾損壞,也一點都沒有融化。
祁連煜就那麽直挺挺地躺在那寒冰床上,身姿颀長,身上的衣裳已經經由丫鬟換過了,穿着一件深藍色綢緞做成的長袍,上面用金線勾勒出精緻的祥雲圖案。
一頭青絲,如月華般傾瀉在冰床上,像是一灘墨色山水畫,他容顔精緻如玉琢,骨節分明而白皙的雙手放在腹上疊起,安靜如斯,睫羽輕顫。
此情此景,即便是白羽岚,都覺得備受震撼。
不得不說,祁連煜雖然有時候幹的事情是混蛋了一點,但是這模樣,還是一頂一的好,至少在她目前見過的男子之中,也就秦羽能夠比拼一下。
至于葉銘庭,她總懷疑那并非是他的真面目,想必是因爲她沒有記憶,所以他還在她面前有所保留。
那寒冰床上的人,忽然嘤咛了一聲。
白羽岚湊過去,站在床前,去探了一下那人的額頭,又抓着他的手,摸了一下脈息,并沒什麽異常,就是額頭和身體涼了一點,但是這麽個冰床上睡人,不冷才怪。
“娘娘親。”那躺在冰床上的人,忽然喃喃道,還沖着白羽岚的手掌靠過去一點,蹭了一下她的手心。
這一聲娘親喚的白羽岚整個人都愣住了,她抿唇半晌,揉了揉額角,道:“我可沒你這麽大的兒子。”
“母親,不,不要抛下我。”那昏迷中的人,似乎是感覺到白羽岚要抽身而去,又往前靠近一點。
終究還是不忍心,将手掌貼在他的額頭上,一隻胳膊就被這厮纏住了。
白羽岚眉頭皺了皺,心情有些複雜,就連坐下的寒冰床所帶來的寒涼,都直接給她忽略了,她從未在星辰閣聽說過關于祁連煜的母親之事。
甚至連郭玉都沒跟她提起過,卻原來這位母親對他的影響是這麽大,還是說,之前有過什麽不爲人所知的事情。
郭玉就直接這麽将她給送了進來,半個字都不舍得同她吐露,她現在面對這種情況,坦白說,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麽辦。
白羽岚輕輕地推了祁連煜一下,然而眼前這人睡得倒是夠死的,半點都沒有被她吵醒。
她眉頭皺了皺,随後又再次去搖了一下他,眼前人隻是有着喃喃細語聲,眼睛卻始終是緊閉着的,絲毫沒有要醒過來的迹象。
她心中有幾分詫異,有幾分疑惑,祁連煜竟然一直沒醒,她心下掂量着,又去給他把了一下脈,還是沒有異象。
沒有異象,就是最大的異象。
聶青和教給她的這種古代的把脈手段,她并未學的有多麽爐火純青,是以,對于現在的情況,她可以說是一籌莫展。
白羽岚抽開祁連煜的手,從這個石洞裏出去,一打開門,果然瞧見郭玉還站在門口,當是在等着她說結果。
“怎麽樣?”郭玉十分焦急地詢問道。
白羽岚歎着氣,搖了搖頭,道:“我并不知道他是因爲什麽緣故,才導緻現在尚未清醒,我醫術不精,若是你真的想要讓他快點醒過來,還是去找正規的醫師吧。”
不要來找她這種半吊子了,她頂多就是現代的知識,懂得比較多而已。
郭玉聞言,微微垂下眼睫,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麽,半晌,他點頭,同意了白羽岚的說法。
“可否問一句,他是否時常這樣?”白羽岚忽然在一邊問了一聲:“經常出現這種情況,你是不是知道什麽隐情?尋醫問藥,最怕的就是這種有所隐瞞,諱疾忌醫。”
不過郭玉這個人,這次的嘴倒是很嚴,即便白羽岚說的一字一句,都感覺很在理,但是他卻絲毫沒有動搖,反而是纏着求助白羽岚了。
“我之前已經讓很多星辰閣的大夫看過了,但是他們都束手無策,星辰閣的醫師,即便是在這九州,醫術也是很能值得肯定的,少有人能及,不成之後,所以才會想到來找姑娘。”
言下之意,别的正規醫師,恐怕是要什麽神醫級别的,才能夠對祁連煜的病情有所幫助。
白羽岚深呼吸一口氣,郁悶道:“既然你都說了連他們都沒有辦法,那你現在來找我,那也是沒有用的。”
“請白姑娘現在能夠暫留于此,再觀察一下少主的病情,屬下會爲姑娘準備好一日三餐,就勞煩姑娘多待幾日了。”說罷,郭玉便恭敬地朝她行了一個禮,然後就站在了門口,這行爲動作和眼神,其下含義不言而喻。
白羽岚被他這動作給噎了一下,心中憋悶,卻還是轉身回了房間。
按照郭玉現在這番動作,現在想來是打算将她給軟禁在這裏,陪同祁連煜,自主要的是,打算讓她能夠治好祁連煜。
白羽岚負氣地坐在寒冰床邊,目光如炬,盯着眼前這人,免不了有幾分不爽利。
要不是因爲祁連煜現在病着,那外頭的郭玉又屬實是煩人的很,她現在,怎麽就會被軟禁在這裏。
門外,瓊名心中也有些焦急,他并不能夠進去,所以不知道姐姐在裏面如何,在郭玉面前,他又沒辦法暴露身份。
好在她方才發現姐姐其實也并沒有在那裏受到什麽欺負,看着完好的一個人兒,這下才放寬心不少。
白羽岚被迫待在這個房間,有三日多了,祁連煜一直都沒醒過來,而這段時間内,都是郭玉在到了飯點的時候,進來給祁連煜喂吃的。
如此往複,白羽岚也待在這裏,百無聊賴。
外界是個什麽情況,她也摸不到個準信兒,在這個房間門口,郭玉還派了人把守在門外,當真是叫人插翅難逃。
白羽岚深呼吸一口氣,有些頭疼,随後揉了揉額角,道:“你要是真打算将他治好,我這段時間,可沒有再看見過其他的人進來。”
這也讓白羽岚狐疑不已,若非是她勉強還算是信任眼前這個男人,都快要懷疑他是不是早就有打算篡位了,奪了這星辰閣的一把手位置。
郭玉奇怪地看着她,總算是說出這幾日以來,唯一算是有點兒用的話。
“白姑娘這麽聰明的一個人,也是到了現在才開始懷疑郭某是否有所圖謀,那證明郭某平日裏,爲人處世倒是很得人心。”他一邊在那兒自誇自擂,一邊擦了擦自己剛喂完藥的手。
“這段時日,整個星辰閣都是人心惶惶的,要是少主還沒有醒過來,恐怕他們都會針對郭某做出一些無法挽回的事情了。”頓了頓,郭玉又看向她,目光中不知是流出怎樣的一種情緒,她看不懂他。
“白姑娘這麽善良,想必不會忍心叫郭某直接被千夫所指,最後落得一個那樣的下場。”他意味深長道。
也不等白羽岚反應過來,就轉身大步走掉了,半句話都沒給白羽岚留下。
白羽岚凝眉,又看了一眼寒冰床上躺着的祁連煜,冷哼一聲,恨不得直接将床上的這個人從上面踹下去。
她何時答應過要幫助他們了,還有這個郭玉,不過就是仗着現在星辰閣隻有他在給她撐腰而已,要是他垮了,後面她也沒法出去,這才來将她綁在同一條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