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吞咽下去,随後沖着那人笑笑道:“要不然,還是讓我自己來吧。”
她說的倒是有幾分誠意,但是卻被那人給直接忽略了,祁連煜一臉自顧自地沖白羽岚道:“你現在身體不适,據說很是虛弱,還是我來吧。”
他冷淡的神情,以及這手下粗暴的動作,卻隻能讓白羽岚聯想到一句話,那就是,本公子都願意伺候你了,你還蹬鼻子上臉了,絲毫沒有感恩戴德,還十分感謝本公子的話,偏要和本公子對着幹。
白羽岚心中一番暗忖,要是讓你來伺候我,恐怕這病痛尚未折磨到我,你可得将我先給折騰死了。
“咳咳,我自己還是可以的。”白羽岚又是一番推辭,還伸出手去,要将那藥碗奪過去,殊不知,就在這個時候,那人倒是手腳利落的緊,猛地一下就将藥碗弄開了去,讓白羽岚一臉茫然。
他右手舀了一勺子,塞進了白羽岚口中,這次倒是比之前好,沒那麽粗魯,牙龈也沒有被戳到。
就是她免不了還是被嗆了一下。
白羽岚無法,隻好咽着這難喝的藥湯,然後目光仔仔細細地在祁連煜身上打量,說是這種雙重人格倒是也挺有趣的,譬如說眼前這一幕,祁連煜雖然和逑同爲主人格和此人格,但是她卻絲毫沒有在一個人身上發現另外一個人的影子,縱然是同一個身體,隻是換了穿着風格。
“你看我做什麽?”他一邊給白羽岚喂着藥,一邊皺眉詢問道。
他眉頭輕輕地皺起來,嘴唇微抿,倒是在這或者那個禁欲的人身上,添了一番别樣的色彩,顯得比原來那冷靜自持,又格外冷漠的樣子,多了幾分風情。
“你怎的知道我是在瞧你?”她反問道:“你又瞧不見。”
那人輕嗤一聲,下一道喂人湯藥的手,就加重了力道,白羽岚差點兒沒給這湯藥嗆死。
“你這個人,倒是下的好重的手!”白羽岚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咳嗽道:“我可又沒說假話,這分明就是你自己親口承認的!”
雖然逑竟然完全可以看見,但是他看不見這一點,倒是讓白羽岚存疑至今。
“我說什麽,你就信什麽?”他反問道:“所以說你這麽蠢,被人賣了還在給人數錢。”
他後面那句話,帶有一點微微的嘲諷,讓白羽岚混的渾身都不舒服,很是膈應,她也由得本心同他怼道:“那你身邊的人,都知道你瞧不見,怎麽能說我是在信口雌黃麽?”
“罷了,和你說了你也不懂。”他忽然就沉默了,說完這句話之後,便一言不發,弄得白羽岚坐在這兒,也是一度尴尬,他卻還在給她喂湯藥。
其實這種喂藥的事情,的确是有點親密過度了,至少在白羽岚眼中,他們兩人之間的關系,并不應該是這樣的,之前祁連煜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心态,并且也對她沒有什麽很是親密的行爲,但是現在竟然突然就對她這般親密。
這讓白羽岚心中頗有幾分異樣的感覺,并且對他這樣的居心,深深地存在疑慮。
沉默的氛圍持續了很久,久到白羽岚都能原地打禅了,她昏昏欲睡的,瞄着那碗裏的沒剩下一兩口的湯藥,琢磨着這人死皮白賴地非要喂藥,喂完了總算是可以走人了,她便美美的睡上一覺。
然而這會兒,在祁連煜将那個藥碗放下的同時,忽然挑眉,沖着白羽岚專注道:“你有沒有聽說過,或者見過,一個人的身體裏,可以同時住着兩個人,性格不同,作風不同,甚至除了身體以外,他們就是各自爲主。”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黑黝黝的眸子忽然變得很是幽深,像是一汪黑色的潭水,又像是一顆黑色的珍珠,要将她給看透似的。
白羽岚渾身打了一個寒顫,一個激靈之後,随後搖搖頭,又在他的目光之下,點了點頭,說真的,她現在都不是很清楚,自己究竟是打算說什麽。
“有還是沒有?”他又重複着問了一遍,這次加重了聲音,帶着一絲絲逼問的意思。
白羽岚旋即點了點頭,郁悶道:“你問我的時候,你是不是自己已經有了認定了.”
她基本上可以斷定,他說這番話的時候,心裏頭已經有了個大概的想法,說不準的話,現在已經知道自己完全可以分飾兩角了。
他忽然讓自己坐着的地方,往裏面靠了靠,在白羽岚有些抗拒的情況下,忽然轉過身去,雙手撐在她的身邊,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這黑洞洞的眼睛,其實與常人無異,白羽岚隻覺得這會兒,他就像是在看透人心似的,讓她心裏一冷。
她雙手去推拒他,蹙眉道:“你這是做什麽?”
傳言這位祁連公子,可并非是一個重欲的人,他身邊美姬無數,要真是有什麽癖好,想當然的,也不會在這會兒才顯現,是以,白羽岚隻是有一點輕微的危機感。
她還能夠十分冷靜地和他對峙道:“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是在做什麽!”
她的聲音突然拔高,卻絲毫沒有驚醒祁連煜,他反而湊得更近了,有輕微的鼻息在她耳邊磨蹭,讓她心裏頭癢癢的,卻又是從骨子裏抗拒。
“你見過另外一個我。”他幾乎說的是肯定句,笃定白羽岚和另外一個他相處過。
“今日我醒來,便覺得不對勁,總覺得有一個人,還在奮力地想要争取這個身體。”他的聲音清清冷冷的,帶着一股子的冷漠勁兒,甚至是一點殺意。
白羽岚皺眉道:“你這幾日裏,自己去做了什麽,自己不知道麽?”
她忽地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氣力,突然猛地一下就将眼前這個男人給推開了,還不滿憤憤道:“你現在自己不清楚自己的情況,就來找我一個弱女子撒火!你有什麽本事!”
他在沒防備的情況下,被白羽岚推的往後面倒退了好幾步,一雙眼空洞洞地瞧着她,讓她心越發的不爽利,這人果然是沒有作爲逑的時候好。
雖然那人平日裏是嗜殺了一些,但好歹那性情之上,也算的上是摸得着的,對她也是難得的好意,但是現在這個男人,那就完全不一樣了,整個人十分冷漠,看着清淡的不管人事的樣子,卻心思城府比誰都深。
最重要的是,還動不動就動什麽将人送給狼狗當食物的歪心思!
白羽岚心裏頭琢磨着,得将眼前這個男人給甩掉才行。
“你要問的話,怎麽不去問問你身邊的郭執事,他整日裏管着你的飲食起居,是最了解你的人,要是你真的有什麽事,或者身體出了什麽問題,難道他會不知道麽?”白羽岚冷哼一聲:“我不過是一個外人而已,現在我大病一場,你要是真問什麽,也不知道。”
說着,她倒也不理會那人,翻了個身,便躺進了被窩之中,準備睡覺。
白羽岚這番态度,甚至是她今日裏的冒犯行爲,要是放在往日裏,他早就不耐,準備将眼前這人給扔去了後山喂狗算了。
不過今日裏,他心頭卻是萌生出幾分莫名的念頭,在心裏頭纏纏繞繞的,一直都不願意離開,而現在那一股子的情緒,就出現在了白羽岚身上。
他怎麽會突然莫名其妙地會對一個女人,有這種情緒?
之前也不過是僅僅一點有興趣罷了,但也僅此爲止,倒是身體上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以及身上多出來的傷口,和一些痕迹,都在告訴他,他身體不被自己控制的那種感覺,又出現了。
他出了房門,順便還帶上了門,終究是沒有對那個躺在床上的女子産生殺意。
一路漫步在星辰閣,看着這些熟悉的景物,以及他隐隐約約想要走的地方,他生出許多奇怪的記憶,或者說是印象,但自己卻從未感覺發生過。
其實在最早發生過這種事情的一次,祁連煜就有過猜疑,因爲當初在那個禁閉着的訓練室,很大一個宅子,那其中就是一個殘酷的修羅場,但凡是不合格的,最終都是要被淘汰的。
而他在經曆過最殘酷的一次,将同門全部都誅殺在自己手中之時,就曾發生過這種情況,他迷迷糊糊有印象的時候,就看見更多的人死在了自己手下,甚至是自己的師父,但是父親隻是誇耀他,長大了,已經是一把足夠優秀的刀了。
後來在戰場上,衆人見他如修羅,他通過一些人口中得知,自己是屠了一座城,老少婦孺都沒放過,兇狠的如地獄之中走出的惡鬼。
可是他完全沒有印象,自那以後,大部分人都嫌他有着過分的兇煞之氣,而對他敬而遠之,他也漸漸地習慣了自己一人,身邊也不會跟着丫鬟小厮,每到一段時間,他都會發生這種情況。
想着,祁連煜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歎了一口氣,心中有幾分窒悶,便聽見了他最爲貼心的管家走了上來,關切地詢問道:“您是不是又爲那些莫名的印象,頭疼了?”
祁連煜忽然想到之前白羽岚說的那一番話,他神色複雜地看着自己最信任的管家,他究竟瞞了他多少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