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希望姐姐那般一直強勢的人,有一天會萌生出這樣的痛苦,那樣對她太過殘忍了。
夫人即便是受傷,想必也不願意面對現在的境況,一個強勢的人,如果驟然心智全失,變成一個神志不清的人,他極不願意看見這樣的結局。
“是。”葉銘庭承認道:“那種藥,因爲一直潛伏在一個人的身體裏,初時隻會因爲藥效不夠強,讓一個人短暫性失去記憶,但其實那是在殘害一個人的身體,隻是副作用太多,唯獨這一點迷惑人的判斷。”
這也是範隐爲何會用這一點去迷惑了秦羽,從而讓秦羽做出這種後悔的事情。
“那人可真是該死!”瓊名攥緊拳頭,恨的牙癢癢,這個範隐當初本就是一直想着要招惹姐姐,孰知姐姐壓根兒就對他沒什麽感覺,但是他現在竟然得寸進尺,想着要報複姐姐,姐姐沒有害他就算好的了。
他竟然能夠想到這種惡毒的法子,将姐姐也拖下深淵,那從前的事情,他并非是一點都不曾聽說,還算是了解一些當年的内情,他們範家就算是被趕出去,那也是他們自作孽不可活,這又與姐姐有何幹系?
“那你現在打算怎麽辦?就一直拖着,打算一直在開發姐姐的記憶,一直讓人做出那些從前叫她印象深刻的事情麽?不如就直接告訴她?我覺着阿姐其實隐藏了很多事情,她那麽聰明,又接觸過那麽多人,又喜歡話本子.”
說着,他的聲音略有些停頓,随後認真道:“說不定姐姐現在基本上已經清楚了所有的事情,甚至于她的身份,但是她沒有記憶,所以她一直都不打算說出口而已,她并不想回到皇宮。”
殊不知,就瓊名的這一番仿若推測般的話語,反倒是猜中了白羽岚的心意。
葉銘庭聽罷,眉頭稍稍蹙起,心中思緒紛飛,瓊名說的不無可能,按照白羽岚的性格,她的确很有可能會這麽做,甚至在很長一段時間以内,他也是這般推測的,隻是苦于沒有證據,便按照他之前的原計劃來走。
“如果真是我說的這樣,我也沒什麽要求的,即便是你将阿姐帶回宮中,她要是能因爲瞧見徽朝熟悉的建築,以及那些物事,能夠恢複些許記憶的話,已然足夠,我不會再阻攔你。”瓊名像是釋懷了似的,認真同葉銘庭商議道。
他一向是知道的,阿姐一向是逞強的人呢,如果真讓她知道自己日後将會變成那麽一個鬼樣子,想必會心中崩潰。
作爲親人,不管阿姐日後去同誰一處,又或者是謀向何方,他都能跟随在阿姐身邊,這樣看來,他并不虧。
葉銘庭忽地笑了一聲,打量了瓊名一眼道:“沒想到你竟然還長大了,和從前的你倒是有些不像。”
瓊名之前雖說沒有表現出過多的占有欲,但那眼神之中,赤裸裸的将白羽岚視爲所有物的眼神,可是改變不了的。
譬如說現在,他的眼神已經是變了許多,甚至多了許多柔和,似乎和從前的少年郎,完全不是一個人,這才像是一個人成長之後的模樣。
之前的瓊名雖說年紀不大,但由于一直生活在那世外的孤島上,也沾染了許多那兒的習氣,嗜好殺戮,并且性情上陰晴不定,隻有在白羽岚面前的時候,才會稍稍表現出一點點乖巧,雖然他不用腦袋想,都知道他的性格并非是這樣。
隻不過白羽岚也一直心甘情願地被蒙在鼓裏,不願意相信自己的這個弟弟是那麽一個心思深沉的人。
思及此,在白羽岚沒醒過來之前,這二人就已經悄然達成了一個不爲她所知的協議。
白羽岚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次日,日頭有一些高,她眨了眨眼睛,撫平了一絲絲幹澀的感覺,她四下打量一番,瞧見這房間的擺設布置,珠簾玉串,幾乎挂滿了整個房間,門口是用的金絲檀木篆刻成花紋的門框,就連窗棂台上,都種着一盆紫藤花。
在這個季節,已經纏繞在整個窗棂上,瞧着便叫人覺得生機勃勃,心情舒暢。
她從床上坐起,這地面上竟然也叫人用的不知名的類似于玉的石頭,鋪滿了整塊地面。
她忽地扯了扯自己的袖子和衣裳,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衣裳都已經換了一件,是十分柔軟的月白綢緞長裙,看這裝扮,應該是晚上穿着睡覺的。
下地時,用的那拖鞋,都是用的兔絨縫制的。
裏屋有一張桌子,是用的漢白玉做成,上頭放着一套晶瑩剔透的茶具。
白羽岚喉頭有幾分幹澀,上前去給自己沏上了一盞茶,直到飲了好幾盞之後,這才緩解了一些。
她這是進了什麽銷金窟了麽?白羽岚心下震顫。
而與此同時,門口也被人給吱呀一聲給推開了,她施施然望向那外邊,整個人也不知究竟是在期待些什麽,無法抑制住那顆跳動的心。
從外屋走進這卧室的人,正是葉銘庭,他換了一身行頭,穿着金光閃閃的長袍,頭發輕巧地挽了一個髻,用一隻漢白玉簪子給束縛着,剩下一半多長發就這麽順着他的脊背逶迆及腰。
這是她頭一次發現,他的長發竟然比她都要留的長一些,并且烏黑發亮發質極好,像是一頭墨色瀑布似的。
他身上少見地配上了琳琅珠玉,還有一個精緻的香囊。
加上他面白如玉,絲毫不像是一個久經江湖的俠客,這般打扮起來,竟然肖似那些世家公子似的,還是個纨绔公子,因爲的确是有那麽一旦花哨了。
當真是配得上一句話,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怎麽?看呆了?”葉銘庭笑了一聲,随後也不知是從哪兒拿出一柄折扇,在自己臉龐搖了兩下,嘟囔兩聲:“難怪,我瞧那些世家公子,總是喜歡這般打扮,原來是你們女子皆喜愛這般相貌。”
白羽岚咳嗽了一聲,微赧,她轉過頭去,道:“你是不是還傅粉化妝了的?”
怎麽瞧着他的唇色都要顯得比這更嬌豔一點,讓她忽然想到一句話:你的唇上落了櫻桃汁。
眼見着白羽岚的耳朵,已經悄然爬上一點點紅,葉銘庭了然于胸。
他輕笑一聲,半是揶揄道:“夫人可是在想些什麽?”
“咳咳,你還是别叫我夫人的好,我們尚未成親,這般叫一聲,似乎也有一些奇怪,讓别人聽見似乎也有些不妥。”白羽岚掩面。
她可真不想說,是因爲他今天的聲音,帶有幾分沙啞,說出口的聲音太過性感,加之又是在喚她夫人,這着實讓她有些把持不住。
這才讓她感覺自己這般狼狽地不想聽見他喚她夫人。
葉銘庭畢竟與白羽岚在一起這麽多年了,白羽岚現在這腦子裏究竟是在想些什麽,他還能夠不知道麽?
“未來我們難免是會成親的,就這麽一直叫着,讓夫人聽習慣了,難道不好麽?”葉銘庭繼續低低地在她耳邊吹風道。
她稍稍側過頭,便有瞧見他輕啓的薄唇,像是剛吃了一顆熟透的櫻桃,那櫻桃汁水就這麽染在他的唇上,讓人忍不住想要上前去嘗一嘗。
她這麽想,便也不願束縛自己,一個猛地轉身,就撲進了他的懷中,摟上他的脖子,稍稍用力,踮起腳尖,便吻上了他的嘴唇。
這個變數來的葉銘庭有些猝不及防,他眼神有些躲閃,不過也就是眨眼的事情,便更熱烈地回應她,無處安放的手,也緊緊地攬住了她的腰肢,讓她與自己貼的更近一點。
白羽岚本身隻是蜻蜓點水般淺嘗辄止,不料葉銘庭竟太過熱情,竟将她吻得一時間有些喘不過氣來,但這感覺卻也格外熟悉,似乎她曾經有過這般的經驗似的。
不過她在現代的時候,可從沒有過男友啊,莫非,莫非是之前那個據說是她失憶之前的丈夫?
“你在走神?”他忽然将她放開,用手指彎曲彈了一下白羽岚的額頭,眼睛裏帶笑道:“下次可不許這樣。”
白羽岚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瞧見他還在盯着她看,耳尖一紅,頭往前栽,就埋進了他的胸膛。
葉銘庭發出一聲笑,引得他的胸腔都有些微的震動。
“這是怎麽了?”片刻後,白羽岚忽然問道。
“嗯?你是說,現在這個房間是怎麽回事吧?”他從善如流道。
“啊,就是,我怎麽一醒來就換了個地方了,是瓊名帶我回來的吧,對了,我們是換了住處麽?”她眨眨眼問道。
葉銘庭笑了聲,道:“你猜的沒錯,因爲你的身體原因,我換了一處住房,這段時間,在這三不管地區要從事我想做的,現在這個房子也不錯,交通也還算方便,住的也更舒适。”
白羽岚卻忽然沉默許久,有些悶悶道:“我忽然覺得,你可真是個名正言順的土豪。”
是她完全沒想過的超過普通的世家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