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當初那一場戰鬥之中,兄長的眼睛傷的比較嚴重,是以,一直都沒找到能夠治好兄長眼疾的醫師,而也正因此,兄長的性情變化也有些大,他性格之中,本就有幾分喜怒無常,而現在由于這眼疾的二次傷害,如今的性情便是越發陰晴不定,甚至殺人都不眨眼的。
祁連胥離開之後,星辰閣又恢複了原樣,祁連煜仍舊是在一批又一批的招攬舞女進來,又一批一批地趕出去。
這日,流丹迎來了一位十分特殊的客人,她雖是個頭牌,但卻向來潔身自好,又擅于詩書琴畫,樣樣精通,平常還能給一些人做一點心理輔導,所以指明她的客人,并非全部都是這青樓的客人,還有些是爲了找個紅顔知己,能夠聊聊天談談心。
不過今日裏指名她的人,讓她頗有點詫異,全因這竟然是個女子,卻還能進來這裏指名她。
其實在這個地段生存的女性,大多數都是很沒有地位的,多半是依附着男子而生活着,否則就是地位低下,常受人欺侮,但也正因爲這段地區的這麽一個特性,導緻這裏的青樓賭場,甚至是人口販賣奴隸,都十分繁榮。
流丹在給自己描着修長的眉毛時,腦子裏已經開始轉開了,既然有個這般的姑娘還能踏進青樓點名她,足以可見,這姑娘的身份顯然是不怎麽低的。
她對鏡梳妝完畢,這才吩咐了自己身邊的丫鬟婆子,去請那位姑娘進來。
她對于指名的人,是可以具有選擇權的,不過這次因爲那姑娘花的手筆很大,以緻于這個青樓的媽媽桑,都沒問過她的意見,就直接将人給她帶過來了。
不過也就是個小姑娘而已,這個年紀,要是真想找人做做心理疏導,大部分都是源于什麽感情之類,流丹也就抱着這麽個想法,去見了白羽岚。
當她看見白羽岚的第一眼,就知道自己一直以來所認爲的,通通都是錯誤的。
這位姑娘穿着一身霧霾藍色的長裙,外頭罩着一件深藍色系的襖子,裹在外頭禦寒。
那罩着的深藍色的襖子,領口綴着貂毛,瞧着便是格外華貴的,一看便不是什麽平常普通人家都用得起的。
但最讓她驚訝的便是,這位姑娘模樣也是生的極爲漂亮,一雙翦水秋瞳滴溜溜地往你身上一瞧,便能覺得整個人都酥麻了,她身上還帶有一股子她也不怎麽清楚的高貴氣質。
那并非是一般的小貴族就能夠擁有的。
看她的模樣,面色紅潤,也沒什麽煩惱的樣子,與她所想的,爲情所困,絲毫搭不着邊。
想來也是,便是她這般的條件,且不說這不知名的高貴身份,單單是她的臉,就能夠叫人想要好好和她過下去了。
“這位姑娘,是您指名的流丹?”她施施然沖她行了個禮。
白羽岚淡淡地笑開了,她的眼睛裏像是有着一種莫名的光芒,沖她眨眨眼,便叫流丹在某個瞬間,覺得這冬天的積雪都要融化了。
“正是,不過你不必拘于大禮。”她眨眼,道:“這種繁文缛節,本就不是怎麽适合我,我也不喜歡别人對我太過拘禮,總之,就像是江湖上的那種豪放一點的态度就好。”
這.還真是個别出心裁的要求,至少在她從前應對的其他客人面前,她是沒遇見過,但那些客人普遍都是男人,喜歡女人能夠溫柔賢淑一點,看着就伏低做小,那種就是他們喜歡的,自然不喜歡讓她豪放一點了。
“姑娘是個很有趣的人。”流丹溫婉地笑着道。
白羽岚擺擺手,将自己外頭罩着的厚襖子解開,随意坐在一把梨花木椅子上頭,也沒顧着什麽形象,直接就翹起二郎腿,但片刻之後有覺得不怎麽舒服,索性就直接将另外一整條腿,都給搭在自己另外一條腿上了。
看着就像是個民間的那種二流子似的,地痞流氓。
不過流丹并不介意這種,反倒是覺得這種行事作風,她很是喜歡。
“那姑娘這次指名我,是想着同在下咨詢一些什麽事情呢?”她低低地詢問道:“我看姑娘似乎沒什麽煩惱的樣子,不知是否是打算打聽什麽事情?”
她這猜測倒是一猜一個準,白羽岚打了個響指,道:“你猜對了,我也不再和你客套了,今日我花了大價錢,就是打算來你這兒詢問個事兒,是關于那星辰閣的主子的事情。”
星辰閣的那位,最近的一次指名,就是這位流丹姑娘,她初來乍到,也沒什麽線索,但姑且可以知道的是,當初那打算拐走她的人,就是和那位星辰閣的主子有些關系,不僅如此,葉銘庭此行,也是和這位有些關系的。
思及此,她歎了一口氣,郁悶道:“我一直都想了解一下關于那位公子的事情,不過他從來都隻點名舞姬,所以我也沒有機會能夠在見上一面,爲此,頗覺遺憾啊。”
不過流丹窺她這神情,倒也不覺得她是因爲情迷那位公子,所以才會這般失落,與此相反的是,她總有一種直覺,她是在打探什麽消息,而這個消息,就和那位公子有關,甚至這種消息,應該不是普通的下層百姓能夠接觸的。
“那姑娘想知道些什麽?”頓了頓,流丹很是認真地看着她,道:“但我所知有限,那位公子就算是招舞姬進去,同樣會在中間隔很長一扇屏風,将他的軟榻,和我們跳舞的地方,隔開,也正因爲此,我們從沒有人見過他的容貌。”
說到這兒,她也将之前有人因爲出其不意,去瞧了一眼那位公子,結果直接就給打殘了了的事情,告知白羽岚。
“所以那位公子喜怒不定,如果姑娘不是打算有什麽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去找他的話,建議姑娘還是放棄吧。”流丹沒來由的忽然想着去勸了一番白羽岚。
後者皺眉,顯然是對這個結果有些詫異,要知道之前調查那位的時候,可一直都是溢美之詞,雖說其中有提到過他性情暴虐的,但也占少數,她也因爲僅僅是道聽途說,因此并沒有怎麽放在心上,所以在聽見這番話之後,心中說不震驚那是假的。
“他身邊還有沒有過什麽人?譬如說是除了他在星辰閣的其間,見過什麽其他的人,身份不同的。”白羽岚繼續追問:“可以告訴我麽,這對我來說很重要。”
流丹被她這般期待的眼神看着,便是不打算說多,也開口将她知道的說出了。
這些在那些召見的舞姬之中,并不算是什麽秘密,況且,她自始至終,也沒有見過那個公子本尊的面容,這樣看來,似乎也算不得是出賣了客人的隐私。
“前幾日裏,我離開之後,就又找了隔壁家的舞姬前去,不過她們隻是在門口等了許久,隻瞧見一行軍人打扮的頭子,進了那房間門口,應該是和那裏頭的公子在商量些什麽,待那人出來之後,公子也再沒有讓人進去,卻還是給人發了同樣的報酬。”
這可算是個大新聞,白羽岚的興緻登時就起來了,她雙眼之中,都閃爍着光芒,連忙問道:“那個軍裝的男子,舞娘可見過容貌?知道是什麽人麽?”
流丹搖搖頭:“每個人都是戴了面具的,再加上,他們來的時候,守在外面的人,都必須個個低頭,也正因此,隻大概清楚身形,不過若是現在站在眼前,也是認不出的。”
那個星辰閣的公子,一看就不是個一般人,接觸的自然也不會是一般事。
白羽岚聞言,不由得有些郁悶地歎了口氣,唏噓不已:“那這樣說來的話,就很難再找到他的蹤迹了。”
甚至是連半點線索都沒問出來個所以然,唯一有價值的一點,就是那個在星辰閣門口出現的軍裝男子,不過那個軍裝男子
白羽岚思忖片刻,随後眉頭稍稍挑起,道:“那個軍裝男子,身上有沒有什麽特征?身高或者别的什麽?”
半晌,她猶豫着問道:“譬如說,他有沒有開口說過話,他的口音,究竟是哪個種族和國家的?”
若是她記得沒錯的話,那個打算派人去抓捕她的男子,是個北疆人,還是王公貴族,總之,身份是不會低的,如果能夠通過這個找到一星半點的不同,或許,也算是一個收獲了。
流丹愣了片刻之後,随後歪了歪頭,秀眉微蹙,道:“這我也是聽隔壁那姑娘親口說的,不過并未自己親眼所見,所以也并不能給你百分百的肯定。”
她猶豫道:“那個人身形格外高大,在這個片區之中,雖說來自中原地區的人也有些高大的,但身高這般高的,倒是少見,所以我推測,再加上,他說話的時候,雖然中原話很是流利,但的确是帶有一點胡人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