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欽差大人說起話來,也倒是一套一套的,但是白羽岚聽着卻是一陣竊喜,看來,綠意的指望,很快就可以落實了。
“大人明鑒。”白羽岚猛地往地上一個大叩首。
這行大禮的姿态,倒是讓欽差大人想到了皇後冊封的那一日,與皇帝登基就在同一日,那時,皇後便是做出這般姿态,沖着皇帝行了一個大禮。
欽差大人即便是指派下來的官職十分大,但是在京都的時候,官職也算不得是有多麽讓人仰望,是以,那時候,他還隻是站在一大堆官員裏頭,隻瞧見了皇後那特定的一身鳳袍,華麗的在那日光下頭,金光閃閃,泛着光澤。
而他就聽見耳邊有些大臣贊歎着這位皇後母儀天下的姿态,更兼有後來那朝拜結束之後,就在當日的宴會上,大臣裏面探讨着這位兼備美貌與智慧的皇後。
言猶在耳。
“當初這位皇後就這麽有眼光了,早就打算着嫁給了我們當今聖上,如今可算是撿到寶了。”一個大臣感歎道。
也隻有每一個朝代的開國國母,基本上才有一些是草根出身的。
這位皇後可倒好,先朝雖不說是有多麽貪污腐敗,但是也不至于就直接給換了朝,但是卻在這個時代,就這麽直接變成了皇後。
更何況當今十分寵愛皇後,隻留了她一位皇後在宮中,甚至不納妃,這讓所有人都有些感慨。
“皇後娘娘和皇上情比金堅,更何況也并非是貪圖富貴而嫁,皇上有意讓皇後娘娘同他一起垂簾聽政,都被娘娘拒絕了。”忽然有個大臣在人群裏頭出聲道:“娘娘推辭說是不想做個弄權的人,隻和皇上好好過就行。”
一群人又是唏噓不已,這曆朝曆代,但凡是後宮裏頭的女人,要是沾上了權力,任誰都不會半點不曾心動,但是皇後娘娘卻似乎是個異類。
衆人探讨的同時,大多都是對這位皇後的贊同,甚至是擁戴。
這些話,也讓一邊不怎麽了解皇後娘娘的欽差大臣聽見了。
他一個同僚和他小酌了兩杯,也感歎了一句:“我當初其實也是娘娘提攜的,她看我雖說是寒門出身,卻是意外的刻苦,所以十分看重我,後來有了娘娘的庇佑,才算的上一路扶搖直上。”
他這個同僚,他是知道的,因爲當初他也是看上了這位同僚,雖然官場混的很好,卻是半點都不曾沾染上那些歪風邪氣,所以他也願意和這樣的人爲伍
隻是可惜,後來這位同僚沒什麽身家背景,在入仕途的道路上,受了不少的挫折,當時更是很多世家大族把持朝政,他想要做官,便是難上加難。
沒想到,竟然是這位娘娘開始了他的官宦之路。
這讓當時的欽差大臣,對這位娘娘也不禁有了些好感。
後來又偶遇過一次娘娘的車轎,本來該是他站在一邊讓路,但是車攆過去的時候,不知是娘娘看見他手上抱着太多的公文,還是因爲其他,便讓他繼續直行,而命令自己的仆人将車攆擾了一下路。
這雖然是一件小事,但是他仍然是記在心中許久。
甚至現在,他都能聽見,當初坐在車攆裏頭的白羽岚,層層疊疊的紗綢,挂在那車攆上面,将她的臉給遮了個嚴嚴實實。
不過當時正巧是有一陣風,稍稍掀開了這個車攆之中的風景。
他偶然瞧見坐在裏面的人,着一件深紅色的長衣,外頭罩了層層疊疊繁複的宮裝,卻隻是懶懶地披散在她的肩頭,朱唇輕啓,同那些太監們吩咐:“将車攆繞開,别打擾這位大臣辦公。”
那些太監很快就遵從了她的意見。
而此時,這位娘娘正對着他行大禮。
欽差大人此時恨不得立馬就走過去,将娘娘扶起來,再喊一聲娘娘您這是折了老臣的壽命啊。
可惜,他并沒有這麽做,因爲他早已發現一處不對勁兒,白羽岚此時的神情很不對,他分明都是沒有見過他的樣子,他這種官員雖說在朝廷裏頭,讓娘娘記憶深刻的可能性不大,但是有一點,那就是娘娘對這些似乎很陌生。
她似乎真的不認識任何官員,在他面前的時候,也的确是做到了一種恭敬的态度。
按理說,這不應該啊,他甚至覺得民間有個推測很有考究,娘娘是不是被人擄走之後,就失憶了,所以才會一直都沒有回到宮廷之中。
越想,他越是這麽覺得。
心中更是暗自下了一個決定,現在他需要将娘娘穩住,盡量能夠讓她留在這裏,然後和宮裏的人通報,免得到時候要是娘娘被什麽人給騙了,那該如何是好。
“賈大人便由着我們這次帶來的其他官員,去做個檢查吧,賈大人放心,是不會冤枉你一分一毫的,本官一直都是秉公辦案,要是你犯了錯,不會放過你。”說着,他拉長了聲音,意味深長道:“但是,你要是沒罪,我也不會想着法兒去處罰你。”
他在朝廷之中,也一向是頗有清名,要不然,也不會派遣他出來,讓他來審核這些貪官污吏了。
那賈大人差點兒沒直接給吓暈了,但還是鎮定地跟着那欽差大人的随從離開了。
他知道,要是現在反抗,他瞅了一眼這周圍站着的帶刀侍衛,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水,估計到時候反抗倒是沒成功,自己先死在這幾把刀下了,做了個亡魂。
府上的事情,要率先叫人去處理處理了,要是在他沒回去之前,還能夠挽救,那他還有得救。
白羽岚也随着欽差大人離開了,那欽差大人看着她的神色有一瞬間的複雜,不過白羽岚完全可以斷定,這并沒有半分别的想法在裏頭,他對她,不僅僅是尊重,甚至是有一絲絲的敬意和畏懼。
“白姑娘先暫行在府邸上休息一段時日吧。”欽差大人好脾氣道。
這位欽差大人還算是年輕,又受到了皇上的賞識,如今勢頭正盛,再加上,這位欽差大人身邊竟然都沒有過紅顔知己,現在已經是京城裏頭的待嫁少女心中的香饽饽。
現在這位大人将這位舞姬邀請着在府邸上歇息兩日,在場衆人,尤其是這位大人的好友,不禁啧啧贊了兩句:“難不成,這個老鐵樹,是要開花了?”
他沒有見過白羽岚,自然不知道她就是當今皇後。
再者,這是個小地方,也沒有幾個人會進京,所以不認識白羽岚身份的人,占大多數,一些随着欽差來此地的人,也都沒有幾個有身份能夠去見皇後的,唯一幾個都是偶然遇見的,才知道這其中秘辛。
不巧,那位好友正是坐在葉銘庭身邊,同他一直叽叽喳喳的人,此時也理所當然地在吐槽着。
他瞧見這身邊的人,突然就直接捏緊了酒杯,随後對着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說道:“這不可能,他并不是喜歡這位姑娘。”
眼見着他這麽笃定,就連這人也有了絲絲興趣,揚聲道:“要不然,我們打個賭?就賭我這哥們兒是不是鐵樹開花了。”
葉銘庭被這人弄得哭笑不得,半晌,他回應道:“你和我賭什麽?我這個人,一般都不輕易打賭,但是如果真的要賭的話,我在想,你能夠給我什麽?”
那人猶豫了一下,就是打個玩笑的賭罷了,這人竟然突然這麽較真,讓他突然有些不知道這究竟該怎麽答話。
是以,他愣了愣,随後一股子的少年氣突然盈滿了他的胸腔,認真道:“要是你真的赢了,這段時間,這在府邸上的任何事情,都由你做主。”
葉銘庭莞爾,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突然一個挑眉:“成交。”
這一聲成交弄得那官員有些猝不及防,這人就這麽胸有成竹?
再說了,其實他打這個賭約,并非是打算着非得赢,而是這些年來,他看着自己這位好友,心裏頭都不是滋味啊,他身邊的莺莺燕燕都換了不少人了,但是這位好友卻似乎是個萬年光棍似的。
不說别的,單單是他表現出來的,似乎對女人是一點兒沒興趣,就讓他萬分着急。
今天看見他似乎對這個舞姬的态度似乎有些不同,這讓他瞬間燃起了鬥志,要是真讓這兩人湊合在一起,可算是了卻了他的一個心願。
越是這麽想,他越是覺得自己變成了他媽似的,整日裏都在操心着這些有的沒的,現在甚至還關心起自己好友的姻緣了。
這個賭約一打下來,很快就得到了兩人的默契認可。
這位官員甚至将葉銘庭直接帶到了後院,就讓他這段時間就待在這裏,包吃包住。
無怪乎這位官員當真是沒認識葉銘庭,實在是因爲之前他就算是上了朝廷,那也隻能算是個芝麻官兒,在中央,他隻能站的比較遠,和皇帝也沒什麽接觸,再者,葉銘庭此時一直戴着面具,幾乎一直沒有露過面,單是憑聲音,他實在是沒法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