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就有一個國家這般富裕的樣子吧。
白羽岚愣了一下,撇撇嘴:“難怪呢,何曾見過你爲生計而奔波過。”
他莞爾,戲谑一聲:“那你要是跟着我,也不必因爲生計奔波,能做個隻用享清閑的太太。”
白羽岚愣了一下,随後嗤了一聲:“算了,你還是不要和我開玩笑了,你分明知道的,我之前說過的吧。”
“說過?”他反問一聲,皺眉:“你說過什麽?”
白羽岚神色暗沉,微微垂頭道:“我,其實已經有夫君了。”
她的聲音頗爲艱澀,叫人聽着便覺得心頭微震,轉而便衍生出巨大的失落感。
他聽見自己略微難受的聲音,也說不清楚是在聽見白羽岚提到她的丈夫時,這般失落的表情,還是能夠因爲她現在的變心而高興。
“你不喜歡你之前的丈夫麽?”
“也不是。”她搖搖頭,話語中在提及自己之前的那位丈夫之時,滿滿都是陌生感:“在民間的話本子裏,都說是個很有魅力的人,模樣生的俊俏,又極富有軍事謀略,會詩書六藝,是個很厲害的人。”
頓了頓,她支着下頤歎氣道:“或許,作爲她的妻子,是受衆人羨慕的事情,但是,我失憶後,就沒了任何的感情,自然無法體會到那種感情。”
最後一句,帶了些遺憾的味道。
葉銘庭又問她:“那你想要恢複記憶,和他在一起麽?”
後者搖搖頭:“現在的我,是新生的我,如果沒了記憶,即便是個再優秀的人,對我來說,也隻是一個名詞,我不會付出自己的情感,就是如此冷漠。”
她看向一個不知名處,雙眼放空,也不知是在想些什麽,她的目光裏,卻是半分都沒帶有情感。
葉銘庭突然笑了一聲,盡量壓抑着自己心裏的那份苦澀:“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當初的你,和他經曆過很多讓你難以忘懷的事情呢?隻不過在你失去記憶之後,就隻有他一人有着這份回憶,這對他何嘗不是一種殘忍。”
白羽岚愣了一下,顯然是還沒考慮到這個問題。
但是這個下午的對話,并未在葉銘庭心中停留太久,便遭到了他的回擊,他十分灑脫似的回答道:“這算是什麽,如果真的愛,那就順遂自己的心意不就好了。”
他這番話,就像是一個忠告似的,時時刻刻印在她的心中,讓白羽岚不免有一瞬間的怔愣,随後,她看向眼前此人,像是有一陣風劃過自己的胸前,讓自己像是變了一個人。
她心中卻是沒有半分驚訝,這種時不時的感覺,并非是她一時所能感受到的,她與他在一起的時候,就時常有這種錯覺。
自打白羽岚那日之後,将那支祭祀的舞蹈跳的足夠好,葉銘庭也沒有再拘着她,全憑她自己的意念來做事。
臨近去給巡撫大人獻舞的時候,綠意才在一個多月之後現身,白羽岚早起之後,便在前廳看見了她,她略有幾分憔悴似的坐在客人的位置,與葉銘庭面對面。
瞧見她走過來了,綠意勉強扯出了一個微笑,不過白羽岚能夠感覺得到,她心裏該是藏了什麽事兒。
“姑娘如何?”綠意緩緩問道。
“最近在葉大俠的指導下,學的倒是差不多了,也勉強能夠過葉大俠的眼。”白羽岚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葉銘庭,揶揄道:“你可是不知,他平日裏看着倒是十分松散的樣子,實際上,竟然還是個喜歡吹毛求疵的人。”
綠意心中默默吐槽,要知道,皇上現在的這個态度,已經算是好的了,在皇宮裏的時候,面對他的部下時,嚴格之程度,堪比那教導了先太子的太傅大人。
一點都不像是皇上這個年紀的人。
恐怕整個徽朝,也隻有姑娘一個人能夠讓皇上放寬他嚴苛的要求,綠意在心中默默歎了一口氣,可惜現在夫人這完全不知情的樣子,讓她真爲皇上感到同情。
“那就麻煩夫人了,夫人若是今日随我去那獻舞的舞姬住處暫且休息的話,明日便可慢慢過去,明日走的話,就須得葉大俠帶着夫人一起去了。”綠意提到。
白羽岚正要同綠意說道今日就去,不過葉銘庭倒是率先一步反駁了回去:“明日裏,我帶她去。”
他這番話說的擲地有聲,壓根兒不容人拒絕。
白羽岚定了定,随後皺眉看向綠意,道:“你都還沒問過我的想法,就這麽擅自地幫我做了決定。”
她語氣中頗有些不滿,葉銘庭自然而然算是看出來了,他輕笑了聲:“可是你似乎很喜歡我做出這個決定。”
這話噎的白羽岚有些膈應,良久,她憋了一股子的氣,一臉不爽道:“我什麽時候說過我很喜歡這個鬼決定了?”
葉銘庭用手支着下頤,笑了一聲,沉吟一聲道:“先前難道不是你說的,打算在離開之前,在這個地方多走走麽?”
白羽岚思忖一番,好似自己之前的确是說過類似的話.
不過她心裏頭雖然是很不想去那個巡撫那兒,不過她也想過很多,要是真想成事兒,估計這會兒還是得先去那地方先考察考察。
見她沉默,葉銘庭就順帶着煽風點火道:“譬如說,最近這兒似乎有個慶祝春日到來的百花祭,據說很熱鬧,明日裏要走的話,今晚正好去看看,倒也不妨事。”
“百花祭?”白羽岚反問了一聲,随後喃喃自語道:“難怪最近這周圍這麽吵鬧,原來是有這麽個原因。”
她說罷,又聽見綠意在一邊添油加醋道:“應該是這邊的一個習俗,在京城裏,是不會搞這種活動的。”
綠意此時倒是要一心向着皇上啊,等到皇上和夫人又重新在一起之後,她現在要是作死,到時候有得是她的苦頭要吃。
不得不說,葉銘庭忽悠人的功夫,的确是有一套的,聽見他這般一番話,讓她的的确确是心動了。
良久,白羽岚總算是笑開了去,卻還是強裝着不悅的樣子,擡高了下颌,裝作一點也不在乎的樣子,道:“既然你們說的這麽有趣,那我不妨就去看看吧。”
她做出這般勉爲其難的樣子,葉銘庭心裏頭早就已經笑開了聲。
他的夫人似乎這點性子一直都沒變過,很多時候心裏頭明明想的不行,嘴上卻總是偏偏要裝作不在意的樣子。
當初也就是因爲這個原因,讓他二人吃了不少苦頭。
他就是因爲相信了她嘴上的那一套說法,才以至于讓她離開了一年多,和那幾人一同生活在蓮城,給現在的自己招緻了這麽多的麻煩,
“那就應夫人所言好了。”葉銘庭莞爾:“今日下午我們就可以出去看看了,這個時候應該就是開始了。”
白羽岚點點頭,應聲道:“好。”
說實話,她自打來到古代之後,也屬實沒有參加過什麽大型活動,實則她心裏頭也是蠻想去體驗體驗的,就是可惜了,至今都未曾去見過一次。
綠意在通知完這個消息之後,就又離開了這座宅邸。
到了下午的時候,宅院外頭已經開始熱鬧起來,很多人都在開始布置着場地,整個地面而被弄得格外花俏,就連這周圍很多地方,都挂上了很多紅綢鈴铛等物什。
地面上還撒上了很多的紅棗枸杞等物,一些裝飾的格外漂亮的店鋪,上面還擺放着鮮花珠串,即便都不用什麽很貴重的東西,卻依舊能夠表現的格外奪人眼球。
放眼整條街道上望過去,她瞧見的是花影重疊,莺歌燕舞。
一眼望盡,便是滿地的落紅,像是在地面上染上了鮮血,紅的鮮豔,紅的剔透。
“這些人迎接春日所用的鮮花,爲何全部是這種紅色的,雖然喜慶吧,看着也有些怪,像是人的鮮血一般。”白羽岚在一邊吐槽了一聲。
周圍的店鋪都是一列一列地齊整地擺着,攤販上面的小販開始吆喝着,還多了許多平常時候都沒有賣過的東西,白羽岚看着也都覺得新奇。
她随意走到其中的一個小攤前去,仔細地瞧着這上面擺放着的物什,眼中是一片興緻盎然,她注視片刻,随後轉過身看向葉銘庭,道:“你覺着這簪子可好看?”
頓了頓,她手上又拿起另外一支金步搖,再次提問道:“這支金步搖呢?”
看見她眼中閃爍着的光芒,葉銘庭眼中的那片墨色,像是被什麽東西溫暖了,化成了一片水光燦爛,他溫柔地注視着眼前的人兒,嘴角泛起一陣柔意,肯定道:“很好看。”
白羽岚愣了一下,尚未反應過來之時,葉銘庭就随手拿了一支同款的金步搖,信手插在她的發髻上,那金步搖其上有兩隻雕刻出來的蝴蝶,用的是金箔做成的,但凡是人輕輕一走動,這蝴蝶便在發髻上振翅欲飛。
這般精巧的小物什,竟然也會出現在這民間随意的一處小攤上。
“怎樣?可好看?”她忽然擡起頭來,定定地瞧着他,目光是純粹而又鮮明的。
他就像是被她攝了魂似的,竟在這個瞬間,像是個毛頭小子似的,直接愣在原地。
葉銘庭的目光,透過現在她戴着金步搖的這番模樣,回溯到多年前,她在去他的刺客訓練營時,在山腳下的村莊裏住的那幾日,同樣是火樹銀花,盛大的節日裏,她穿着那地方的民族服飾。
這般擡起頭來,問他一聲:“可好看?”
聲音嬌俏,便是這麽多年,依然并未忘卻半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