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劇烈運動的原因,他額頭上起了薄薄一層汗,面上有些泛紅,卻是越發顯得動人。
他薄唇輕啓:“一眼可學會了?”
即便是一陣玄衣,在他身上穿着,用來跳祭祀舞,白羽岚都覺得,他要比那穿着白衣跳的祭司,都要顯得更爲高貴。
白羽岚忍不住斂眸,她甚至覺得,若是再多看他一眼,指不定整個人的心神都快要被吸進去了。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有男子竟然能夠這般地迷人。
她聽見自己顯得有些吃吃的聲音,在回答着他的提問:“勉強能夠跳下一套,但應該火候不足。”
她甚至都不清楚,自己怎麽就能夠這般聰明了,當真是隻瞧一眼,就能夠完全學會了不成?她像是對這套祭祀舞,有着天生一般的感覺。
此時的葉銘庭微微颔首,随後退至一邊,将整個場地都留給了白羽岚,提醒道:“現在,你可以試試跳完一整套,動作準确即可。”
白羽岚哦了一聲,随後便在場地中間站定,雙手稍稍側到一邊去,手上挽出一個漂亮的手花,做出一個抱月摘花的動作,雙腿微曲,是斜倚着的姿态。
随後在葉銘庭的吩咐下,她右腿稍稍往前一伸,突然猛地一個向上擡起,往空中踢了一腳之後,整個人便開始快速地舞動起來。
她思及先前葉銘庭所跳過的所有動作,本該覺得乏力的人,此時卻像是打滿了雞血,精神旺盛。
這些動作或有簡單,或有複雜,她做起來絲毫不含糊,一個行雲流水,便将最初的那些招式給一一做出。
她越是跳,越是覺得這些動作像是刻在了她的骨子裏似的,整個人都充滿了力量。
而腦中,卻也同樣出現了一個翩翩起舞的身影,生成的僅僅隻是一個模糊的印象,卻讓她心中黯然一痛,這究竟是什麽感覺。
等到最後的那個空翻之中,白羽岚一個騰空而起,那腦中本該是模糊的印象,卻猛地一下與現在自己做出的動作重疊。
那是一對頗爲貴氣的男女,琴瑟和鳴,雙雙正在跳着這個舞蹈,他們之間,做出來尤爲和諧,每一個動作,都像是一幅畫,完全可以勾勒出來。
白羽岚最後的收尾沒有做好,她僅僅是将那個動作做完之後,就猛地一下站定在地上,整個人都顯得有幾分茫然,随之而來的,便是這大腦中,持續的劇烈的疼痛。
白羽岚跌坐在地上,一手捂着自己的頭,皺眉,汗水如豆大滴下。
那對夫婦的身影,像是在她腦海中放射出來一個投影,她疼的快要說不出話。
葉銘庭盡管心中早有預料,此時此刻,還是很快地站了出來,走到她身邊,将人往自己懷中一帶。
他的确是爲了滿足自己的私心,存心想着要讓白羽岚記起來那過往,盡管若是執意如此,白羽岚必定是會受些疼痛,但他卻直接忽略了這一點。
葉銘庭在她的身上按了幾處穴位,随後白羽岚的頭疼就緩解了不少,他将她圈在懷中,即便是過了這麽久,僅僅是憑借一種熟悉的感覺而做的動作。
都讓他覺得,能夠這般自然。
“現在好些了麽?”他輕聲問道,如春風拂面一般, 讓人心裏舒服。
白羽岚愣了一下,随後總算是緩解了一下,道:“好多了,方才當真是疼的我恨不得在這地上打滾。”
說罷,她便不再言語,顯得尤爲沉默,等着這頭疼的感覺能夠緩上一緩。
白羽岚在發現自己竟然是蜷縮在葉銘庭的懷中時,整個人是有些驚訝的,他此時還戴着那張幾乎将整張臉都能夠遮完的銀狐面具,看起來格外神秘,卻有些冷漠。
白羽岚想要起身,略微抱歉道:“實在抱歉,我,我剛剛,不知道怎麽回事,就突然暈過去了。”
葉銘庭寬慰道:“說不定是你生了什麽病,但是你現在卻還不是很清楚。”
白羽岚細思一陣,倒也沒發現自己身上究竟是有個什麽問題,良久,她歎了一口氣道:“可能是最近喜歡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夢吧。”
她自個兒心裏頭清楚,她方才分明是将眼前的葉大俠,直接看成了她夢中的那一位情郎,她自知自己這種行爲實在有些不妥。
這就咳嗽了兩聲,轉了一個話題,道:“我剛才是當真将那所有的一套姿勢全部給打出來了,可見,我也是個很聰明的神童了。”
白羽岚看着葉銘庭,這洋洋得意的語氣,讓本該憂心的葉銘庭,又轉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的聲音有些低沉,道:“你這個丫頭,當真是不知關心何物,你現在生病了,倒是還更加關心自己的舞蹈去了。”
白羽岚正要辯駁些什麽,想要強撐着自己的身體從葉銘庭的懷中起身,無奈後者力氣極大,竟然一個掣肘,将她緊緊地禁锢在自己的懷中。
白羽岚整個頭都被摁在了他的胸膛上,有些喘不過氣的同時,心頭有萌生出一種尴尬的感覺,咳嗽兩聲道:“我能不能,自己走啊。”
話音剛落,白羽岚就感覺自己的身體一個騰空而起,她這才匆忙地勾住了葉銘庭的脖子,他走的極快,但是步伐穩健,讓白羽岚心頭還算是放寬了心。
隻不過這般姿态,還是叫人有些澀然。
她不自在地将頭給轉過去,随後皺眉道:“其,其實,我自己走就可以的,隻是頭痛,身上還是好的。”
但後者顯然是沒有理會她這番辯解,直接将她當做一個病号處理。
他剛才看見白羽岚臉色煞白的同時,心中早已在自責,因爲這劇烈的頭痛,她現在就算是自己走路,也是腳步虛浮,堪堪無力的。
白羽岚這一路上,竟然相對無言,她從未像是現在這般,竟然會覺得心裏頭有一絲絲的異樣感覺,即便是最開始,葉銘庭帶着她下山,又是一陣兩人之間的單獨旅行。
她都從未将他當做一個異性看待,而隻有此時此刻,她卻忽然察覺到,他是一個非常優秀出色的男人。
鼻尖能夠輕易地嗅到他身上獨特的味道,讓她心裏是一陣七上八下的,撲通撲通的,跳的像是在打鼓似的。
他走的極快,很快,葉銘庭便将她輕輕放置在了一個小榻之上。
“我去給你準備一些藥。”說罷,他甚至沒有再多看她一眼,就直接轉身走掉。
這讓白羽岚有一瞬間的失落。
葉銘庭走出房間之後,整個人的神色都有了顯而易見的變化,他深呼吸一口氣,若是再看見幾次,她這般無辜的神情,想必,他很有可能下不了手。
因爲讓她恢複記憶,已經成爲了他目前的一個極其明确的目标。
這個藥,葉銘庭幾乎都要熟記于心,一旦某個場景涉及到她記憶中的一個地方,勾勒出她的回憶的框架之時,白羽岚自然就會因爲想起過往而覺得頭疼。
與此同時,他就需要去熬制一些能夠食用的藥湯,前幾次已經有了經驗,這一次,葉銘庭做的依舊得心應手,他甚至早已在此地備好藥材。
等葉銘庭端着一個盛滿藥湯的小壇子過去的時候,白羽岚正半靠在床欄杆處,手上拿着一本雜書,似乎在走神。
葉銘庭走過去,一把就将她手中的書給拿了下來,這才發現她手上的書,都是拿反了的。
這是一本醫藥書,上面寫着的密密麻麻的,有關于什麽玄黃、奇經八脈和一大堆藥材的名字,她是一個字兒也看不懂。
“将這個全喝了。”葉銘庭直接不由分說道。
白羽岚愣了一下,雖說知道葉銘庭這語氣不是很好,但心中仍舊是感激的。
她也知道,葉銘庭現在就是關心着她,更何況,自己究竟是個什麽毛病,就連自己都不是很清楚。
白羽岚接過那個藥碗,也不聞這藥湯上面飄散着的一股子的中藥味兒,直接閉着鼻子,就開始一飲而盡,這還真是傳說之中的豪飲。
她口中苦澀,卻仍舊是十分感謝葉銘庭,她感激道:“多謝。”
“不客氣。”這番對話顯得兩人生疏了許多。
“我這個病是老毛病了,至今也沒叫那些醫生看出來個什麽名堂。”白羽岚歎氣一聲,直接往身後的軟墊子靠過去,整個人都倚靠在那上邊兒。
“不過,我也不怪那醫生,畢竟是我自個兒的問題,這生病的源頭,我自己都不清楚。”白羽岚繼續補充道:“隻是最近老愛做夢,總是能夠夢見一些,似曾相識,似是而非的場景。”
她這個概念說的頗爲模糊,但葉銘庭幾乎是一瞬間就秒懂了,不爲其他,因爲那些她所夢見的東西,他掐指一算,就覺着應該是他們之間從前的過往。
隻不過她什麽都忘記了,卻又有一個意念在等着記起來,所以就造成了現在這麽一個局面。
“做夢?都是同樣的,相似的夢?”葉銘庭忽然道。
白羽岚也沒那個閑心思,非得對葉銘庭藏着掖着,避着,是以,她爽朗地回答道:“的确如此。”
葉銘庭心裏頭忽然就有了個底,那看來多半是和他推測的差不多。
那個藥物雖然是控制住白羽岚的一部分記憶,但畢竟是人爲處理,所以多多少少會有點毛病,隻要不長期服用假以時日,這個藥物的控制能力就越越加縮短。
直至有一日,能夠完全記起。